《高山有崖,我有你》第一一六章 永世安然

    她抬手握住为她擦泪的手,泛开笑颜,道:“好,日后,我不再落泪。”
    他牵着她转身攀登高达百丈的石梯。
    黛青色的石阶上缓缓移动着红影,她两丈长的鲜红嫁衣随着阵阵仙风轻舞飞扬。
    天空霓虹重重,星辰闪耀,百鸟盘旋。
    他对天宣誓:“今日,我云泽娶云晴为妻,哪怕天地尽毁,日沉月陨,我对阿晴之爱不变,保我阿晴永世安然。”
    他的话音空灵,似乎能传达到世间的角角落落。
    永世安然!!久久回旋空中,不曾散去。
    她的双目盈润,举手宣誓:“今日,我云晴嫁云泽为妻,哪怕天地尽毁,日沉月陨,我对哥哥之爱不变,愿我哥哥一世安心。”
    她的话音清灵,响在永世安然的余音中,融了一体,本为一体。
    永世安然,一世安心。
    她能算到灰飞烟灭,他岂能算不到?
    爱之深,备下嫁衣三千五百年!“阿晴,我们成亲吧。”他问的小心。可想而知,他曾经已问过多次!
    永世安然!
    灰飞烟灭之后,没有永世。灵识只能留在红梅树中,随着时间推移,即便借了南斗星群之力,也会渐渐消散。当然,纵使他是神,他也不能让她的灵识转为实体再生。
    他既然宣誓了永世安然,那么他早已备了计划,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到底如何做到让她再生在未来?
    若不是为她揉眉心,她尘封的记忆滂沱而出,涌进指间,他怎么可知他便是他。
    他是一个出色的人间帝王,因为她,尚在他们未回安城的时候,他便趁他睡觉时探了他的前世。
    六万年前,他的第一世是一只红蚂蚁,出蛹第一日外出,便被踩死。
    百年后,他还是一只蚂蚁。不过这回威武了一些,是山间会咬人的黑蚂蚁,活到第十天时,咬了坐在树墩上休息的猎户,被捏死了。
    又是百年后,他成了吸血的蚊子,运气不好,吸第一口血时,就“啪”一下,被拍死了。
    又是百年后,他是一只小虾米,由于吃泥巴太专注,没有留意到逼进的小螃蟹。结果,螃蟹一挥蟹脚,便夹住了他,这小虾米生涯到此结束。
    这回不用百年,过了八十年,他成了多脚蜈蚣,长的还挺大,挺威武,浑身黝黑,足有成人拇指粗。这一世,他活了两年,最后被一群鸡肢解分食了。最后,连一只脚也没剩下,毫不浪费的部奉献给了鸡。
    又是百年后,他成了蟑螂,过了一个夏季,便死了。
    总之,前一万年,他不是地上爬的虫子,便是会飞的虫子,或是水里的小虾米,只有壳,没有骨头。
    一万年之后,他高级了些,每一世活的也长,尤其是乌龟那一世,他足足活了五百年,若是再能熬个几百年,或许就能成精了。总之,这两万年里,他都是些冷血动物,不是水里的各种鱼,就是地上爬的蛇,地龙,蛤蟆,蜥蜴,变色龙等叫人看了毛骨悚然的东西。
    之后,他成了长毛的动物,要么是长羽毛的各种飞禽,要么是毛茸茸的各式走兽。寿命有长有短,短的出生便死了,长的也有几十年寿命的,最长的是狗熊那一世,整整活过百年。
    这般温血动物,又维持了两万年,他方才成人。这一万年里,这是他第七十二次为人。从刚开始时的乞丐小斯,到小官吏,再到后来的大将军大官,直至到最近的六世,他都成了王。从四十三世起,他开始执着女人,或许因为手上有了权利,他网罗各种美女。也如这一世一般,这些美女不多久就会被他厌弃!!
    灯火辉煌的寝宫中,重重华帐内,宽大的床脚下,有一袭红衣垂落到青花玉地面上。往上,便是如缎的墨发松松的绑着,背影随意秀挺。他坐在床沿上,一指按着她紧蹙的眉心,一手抚着她的头。
    那夜待他赶到时,子钰还未挣脱翠绫,被定了身,胸口挂着他的尾羽,云朵漂浮在空中。它收回两根毛,便与他一同朝她飞走的方向追去。它看到了自她衣赏上飞出的绒毛。它将自己的绒毛化成花瓣缀在她的衣赏上。只有碰到眼泪,它们才会飞出,闪亮一瞬,随机熄灭。
    当他看到漂浮在空中的绒毛时,他庆幸,当初考虑到她喜欢荷花,或许下一次来时,没人再敢阻拦她,她便会爬进去。于是,他便给她准备了衣赏,又考虑到她怕冷,再出了自己的绒毛给她保暖。她已经断了与子钰的口令,灵元又被隐,茫茫人世间,若没有这些绒毛,真不知如何才能找到。
    可是,她的泪太多,一身的绒毛顷刻间飞出。前方已不再见。他便与子钰分头找。子钰继续往西边找,而他折向南方。在第七日时,听闻昭印两国大战,有女子从天而降,他就知晓了是她,便开始一路跟着她。后来听到她叫他阿泽,又想到了苏泽,想着她对他们的怨恨,于是就默默守着她,不去打扰她。
    只是今晚她打开的记忆,让他心怔了,原来这个阿泽竟是他,而她便是他的妻!!
    沙漏迢迢,虫儿鸣鸣。她的记忆好似泄了闸,澎湃汹涌。
    陈晴嘀咕着:太不可思议了,我怎么做这个梦哦,永世安然,一世安心,这算成亲了吗,宾客呢?喜宴呢?哎呀!我在想什么,搞得我好像很在意一样的。梦了,做梦了!难不成还洞房嘛!!
    她不念叨洞房倒还好,一念叨洞房,眼前的场景就变成了喜房。
    他抱着她出现在挂满红条的喜房内,她怀着他的脖子打量一圈,笑道:“这些你也备了三千五百年了?”
    “恩。自你成仙时便备下了。”他将她放到床上,修长的身躯覆到她的身上,他轻抚着她的脸颊,温声道:“自父亲将刚出生的你放到我手里,告诉我要照顾好你时,我便知晓了为人兄长的职责。自你朝我眨眼,小手挥舞抓住我的发,小小的你力气够大,扯着我的发,一手一手将我拉到你面前,然后伸出双手开始一个劲的摸我的脸。就如此刻,我这般看着你,你也这般看着我,那时,十岁的我便决定,今生我只要你。阿晴。”
    他一声深情的呼唤,唤得陈晴心神恍惚。毕竟此刻她被压,而身上的人,清澈的花眸里似有清泉倾泻而出,将将要淹没了她。她还没恍惚回来,他已经覆唇下来。
    她明明不愿意的嘛!可是又激烈的回应着。
    而且,她还主动的解了他的红衣。当然,他也将她里里外外剥了个精光。
    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很急促,难道是因为她很想男人吗,于是做了个春梦!!可为什么是他呢!她同子钰有过三次赤条条相对,为何不是与子钰呢!!
    她羞涩的无地自容,可双臂依旧环上他的颈,而且,还主动的打开了腿!!
    她切身体会到他身躯的炙热,那炙热好像要将他溶化,还有那烧铁一般的东西顶着她跳动,一下一下,跳得她身一阵阵轻颤。
    他的潮润呼吸就在耳侧,他亲吻着她的耳珠,带着情事时才有的粗重嗓音道:“阿晴,第一次,会疼。你若疼了,便咬我。”
    第一次,会疼。这不是子钰说的话嘛!!
    有多疼啊???
    她想:自己肯定是疯了!!否者怎么会想有多疼呢!!
    够了,够了,就算是春梦,也该适可而止了!!
    可是,可是。她娇喘着恩了一声!同意了!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难道她真的想要男人了?对他有意思了?于是梦中与他。。。。。
    “啊!!!”
    随着他一个挺身,身体好像被撕裂,她疼的瞪大了眼。
    这真不是一般的疼!
    他停了下来。她疼得爆出了泪。
    心中有个声音在呼唤:咬他!!
    她张大嘴巴,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膀。
    他身形依旧未动,只是抚着她的头,侧首吻着她的耳。
    口中尝出了腥甜,她松了口。
    他的唇移到她的眼,小心的吻走她的泪,抬起头,花眸里情愫翻涌。
    他带着无比幸福的语气道:“阿晴,此刻开始,你就完完整整属于我了。”
    她睁开水雾弥漫的眼,娇声道:“哥哥,我一直都是你的。”
    陈晴在疼痛中回过神来,听到了她的心声:哥哥,你保我永世安然,我只要你一世安心,若我真有来世,来世我要如何认得你?
    随着他一动,又是一阵撕裂的痛楚。“啊!!”
    她朝着他另外一个肩膀咬了下去。
    陈晴埋怨,你动什么!很痛的很痛的,知道吗?
    因为被咬,他又顿了身姿。
    她松了口,看着两圈鲜红的牙印,愣了愣。
    “我不疼。”他安慰着。
    “留着它们,让我找到你,来世我还要做你的人。”
    “好。”
    陈晴疑惑,应该要这么说的啊:这是我的印记,今生你就是我的人。
    可是她没能再疑惑多久,因为他动了,一阵阵痛楚席卷而来。
    她像个木头人叫不出声,只能忍受他缓慢的上上下下。好在后来也不怎么痛了,反而生出了几分快感。身上的人柔情的盯着她,偶尔俯下吻吻她。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似乎还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一声声呼唤着她,她也恩恩恩,恩个不停。
    终于,她觉得哪里不对劲。恩的声音不对劲!!
    春梦,彻彻底底的春梦!
    她合了眼,想着既然是春梦,那就认梦吧!痛过之后,是排山倒海的愉悦,这份愉悦是前所未有的,是看尽世间所有的美都无法比拟的,是他们从未给过她的。
    春梦了无痕,明日醒来应该会忘记吧!否则,该如何面对阿泽呢!此时,她尚惦念着如何面对,可须臾之后,她就完完的沉浸在他带给她的愉悦当中了。完事了,她被他抱在了怀里。
    只是,恍惚中,她觉得,这张床很熟悉,这个怀抱更是熟悉,而这份熟悉又不是来自他们,像是存在已久,经过千百年积淀下来才有的,甚至仅凭肌肤的接触,便能感受到他的每个毛孔。
    只是,仅仅恍惚了那么一瞬,身心极度愉悦后的她便沉沉的睡去了。
    同时,她那滂沱而出的记忆,随着她沉睡,也停止了涌出。
    他收了手,指下紧蹙的眉早已舒展。他俯身,在她含笑的睡颜上落下一吻,便在她的身侧躺下。
    这张王后的床,她睡了多久,他也睡了多久。
    他只探了她的记忆,并未探她的心声。这是她的记忆,他不会消去它。这些日子以来,他偶尔会探她的梦,有时会探到她梦到他,梦中的她依旧责怪他。他知晓她还在怪他们,知晓她为不能回去而伤神。她望月,他隐在她身侧,他看到他在远方看她。那时,他只当他痴情,不曾想,他居然是。
    天界有关于他们的记录,目前认得他们的也只剩紫薇和长生两位。这六万年里,他何以在凡间从最低等的蚂蚁开始投生呢?再前两万年,他又去了哪里?
    他朝向她,给她掖了被子,便隐了身形。
    第二日,午中,邀月宫正殿。
    阿泽批着奏章,问道:“陈姑娘还未醒?”
    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但那种为王的气势,尽管就这最普通的问话,也叫人听了平生肃然。
    邀月宫的宫人知晓王对这个陈姑娘的重视,不是后,却让她住后的宫殿,由着她处理了众多美人,百来美人搞得只剩如今的十来人。
    “陈小姐巳时中已醒,但今日不知为何,在寝宫中不出来。”宫人小心答道。
    阿泽将视线从奏章上挪开,抬起头来,眉眼依旧,深邃悠远的目光落到了殿外的秋千上。
    寝宫内。
    陈晴已经梳洗穿戴完毕。她负着手,来回踱着步。
    她想不明白啊,春梦了无痕啊,何以记得这么清晰啊。他的每句话,每个眼神,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甚至身体被撕裂的痛楚,及后来的愉悦,她都还留有深刻的感受。想到这里,她感到两颊发烫,于是,又用绣怕沾水,敷脸。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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