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有崖,我有你》第七章 拿下金城

    金城,四百三十六年帝都,城墙如城名,当真金城汤池。
    大周一百九十二年,九王之乱,外敌回纥趁乱攻到金城,久攻不下,遂返;大周三百二十七年,逆贼何义举兵造反围攻金城三个月,久攻不下,最后被赶来的藩王所灭;大周三百七十四年,襄王逼宫被拦在城门外,久攻不下,自刎于城墙外。
    前车之鉴,攻城难。
    十二月十二,大学纷飞,天地一片白茫茫。
    围城已近两月,萧定坚闭城门于皇宫内醉生梦死,陈军安营城墙外餐风雪宿。
    现下金城内上到高官将领下到穷苦百姓皆人心惶惶,四十万大军被二十万陈杀的只剩五万落败而逃,陈家何等骁勇善战,萧军何等不堪一击。何况如今陈军十六万,八万萧军如何抵抗。若陈军围攻不散,城内迟早山穷水尽,不被砍死,亦会饿死。
    陈军发话两个月内投降不屠城,言外之意超过两个月等他们进来,金城将会变成一座死城。
    历史往往是惊人的相似。三月,在东方,锦都因战与不战引发数场血案,半年后,在西方,金城因降与不降也引发了多场血案,且趋势更甚,至死方休。
    可人是杀不完的,陈军每日齐声呐喊提示着还剩多少天,声音洪亮响彻云霄,震的城内众人心神恍惚,这是催命的声音,也是续命的声音,金城内有志之士群策群力谋划着萧氏一族,他们只剩三日了。
    是夜,陈钰帐中。
    陈钰与陈辰对弈,陈章负手在背于厅中来回踱步并时不时的用戒备的眼神打量着侍奉于陈钰一侧的男子装扮的付珍,付珍余光收到陈章警惕的目光犹自镇定,陈辰瞟了他几次,无语,陈钰也瞟了他几次,终于忍无可忍,道:“三弟,有话就讲,莫要再晃了。”
    陈章驻足揉额道:“二哥,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你非得忤逆父亲留着她,还时时带在身边,她可是萧定的儿媳妇,为萧家生养过子女的。居心叵测啊,二哥。”
    陈辰漠然置之淡然落子。
    付珍脸色一凝身形一顿。
    陈钰转头审视付珍笑道:“你有何居心。”
    相处两个多月,付珍心知陈钰此人颖悟绝伦心思深沉并且多疑,虽宠她,但绝不爱她,他这种冷漠无情的人不会有爱。在他面前绝不能有丝毫欺骗隐瞒,唯有用真心方能博得他一丝怜悯,于是跪下恳切道:“妾无居心,妾只想好好侍奉公子,公子是骁勇善战的英雄,萧翊则是个夹腿而逃的失败者,他连自己跟妻子儿女都保护不了,贵为皇子却丢弃妻子自顾逃亡,当时妾已不恋生,哪里想到还会有今天,妾出生高门世家,总觉得世间男子都一样,但自从侍奉公子以来,才知道天下真有大丈夫。”。。。。。。此番话参考羊献容
    付珍眼神诚恳,声音镇定,身姿坚定。陈钰淡淡一笑回头看着棋局落下一子,抬头看向陈章道:“听到了,三弟,莫要介怀她的出生,乱世中,女人身不由己。”遂低头伸手扶起付珍,道:“既跟着我,那就安心呆着。”
    陈章看着两人眉来眼去,想不通连他都看出此女居心叵测就算没有居心然到时有了杀子杀女之仇她是不可能真心对他的说不定还会毒杀他而他居然放她在枕边,他想不通啊想不通,抓耳挠腮看向事不关己的陈辰道:“阿辰,你倒是说一句,好像我是个坏人,我这不为他着想吗。”
    陈辰落完子抬头看着心急火燎的陈章想着三哥真是多管闲事,谁能在二哥眼皮下使动作呢,又看了眼花信年华的付珍叹息着身不由己都是为了活命,于是笑道:“三哥自然是为二哥着想,我们都晓得。”
    看着陈辰不冷不淡的搪塞,陈章握拳敲了敲额头自言自语:“算了算了,同你们说话活受气,我写信给阿晴去,关键时刻还是他最靠谱。”
    陈章掀起帘帐,放进一股刺骨冷风,带进几片雪花。他走在雪地里想着女人真是祸水,连英明如二哥也会变得昏庸愚昧,父亲居然也放任他了。真是十万火急,如今只能找陈晴想办法了。回到营帐,他立马鬼画桃符洋洋洒洒了一大堆自己睿智的分析,完了加了五道封火漆以紧急军报形式发出。如果连陈晴也没办法,他想着只能直接杀了她,虽然这样势必会惹他记恨一辈子,但兄弟相互扶持,如今看他泥足深陷,他岂能不拉他一把。
    陈章走出营帐后,陈辰看着面容平静的陈钰道:“五弟想必会理解你的。”
    陈钰盯着棋盘落子道:“难说,他向来是个多事的人。”
    陈辰盯着棋盘落子道:“他是个讲理的人。”
    陈钰盯着棋盘落子道:“也会无理取闹。”
    陈辰盯着棋盘落子道:“那是你宠他之故。”
    陈钰盯着棋盘落子道:“你又何尝没宠他。”
    陈辰盯着棋盘落子道:“他是我小弟,我自然爱护他。”
    陈钰抬头看他,眼神莫测:“四弟素来冷淡,唯独对五弟关怀备至,实乃叫为兄羡慕五弟。”
    陈辰抬头看他,笑道:“二哥说笑了,我们兄弟自是要相互扶持齐心协力的。”
    陈钰哈哈笑道:“是,兄弟同心。”
    付珍看着兄弟二人平静的谈论着丞相五子陈晴,想着陈章无法时找他,得冷淡的陈辰关心爱护,得陈钰宠爱,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让如此优秀的三个人围着他。她开始担忧,若陈晴也想着要除掉自己,陈钰会遂他的意吗,毕竟她对他来说只是个新宠而已。
    陈辰走后,陈钰一把拉过付珍共赴**。虽剧烈运动,她犹自感到寒冷,裸露在外的肌肤成了名副其实的冰肌玉骨。他的汗滴落在她的胸口灼烧了她,他就是这样反复无常的人,她不明白刚刚他还和兄弟谈笑风生一切正常,何以此时如同困兽挣扎,她忖度着他既已逆了丞相留下她自然也不会再听信他人的建议,但今晚因谈到了陈晴,他就有此种变化。她肯定能够影响到陈钰,陈晴绝不是等闲之辈,纵使他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
    她仿佛看到头顶悬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她再次感受到了迫在眉睫的死亡。她闭眼,她感到窒息,感到冰冷刺骨如同身陷寒潭。她不知道眼角的两行清泪已蜿蜒到了耳后,不知道带着哭腔的呻吟能够蛊惑世间所有男子。突然,她感受到唇部有柔软附着,感受到温润气息盈鼻梅花馨香沁脾,感受到粗糙且灼热的双手捧着她细腻的脸颊,感受到袒露的胸部此时被滚烫宽阔的胸膛覆盖,她伸手紧紧抱着他的背好似抱着一块浮木,她激/烈的吮/.吸,好似要吸取更多的空气,因为她已窒息了太久。
    精疲力竭,她依偎在他怀里,他摩挲着她的脸颊,她抬眸望他,他正以从未有过的怜爱目光看着她,她低喃一声:“公子。”
    他用属于情事后特有的低沉慵懒的声音恩了一声。
    她喃喃道:“今日妾之所言,句句肺腑,还望公子明鉴。”
    他看着眼前人含情凝睇,脸颊红润,想到了三年前的初冬凯旋时陈晴为迎接他骑马出城二十里,她清眸流盼,两颊冻的红扑扑的骑在马上翘首以盼,他感到胸口有股暖流流过,这让他心神格外愉悦,于是温和道:“恩。睡吧。”
    陈钰怀抱着付珍,想着锦都此时在下雪吗,她喜欢梅花,府内的梅花都开了吗,她喜欢望天,此时应该在房里暖和吧,或者应该入眠了吧,她会做些什么梦呢,有梦到我吗。
    他开始有点迷惑为何总是会想到她,特别是在不该有她的情况下偏偏出现她顾盼生辉语笑嫣然的样子,他不明白为何现在要拥人入眠,这辈子他曾只拥过她入眠,是那夜她的怀抱吗,他想明白了,原来他想要拥她入怀,任何人都替代不了。他感到一身燥/热,再次翻、身覆上付珍。
    这夜,帐外雪花纷飞,滴水成冰,账内篝火劈啪,暧昧声不绝。
    十二月十五,天明,雪止。
    陈军列兵城墙前,黑色列阵绵延十五里,如一条威武霸气的黑龙匍匐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蓄势待发。
    巳时末,城墙上迎风招展绣着猛虎攀日的黑色旗帜自高达百丈的城墙上缓缓飘落,如落日西沉,如美人迟暮,如英雄末路,飘飘摇摇,纵是不甘,最后也覆盖住了白的大地。黑的扎眼,黄的耀眼,红的刺眼,猛虎依然威风,红日依然高不可攀,是一个家族的灭亡,也是一个国家的消亡。
    紧闭了两个月的城门缓缓开启,沉重黯哑的咯吱声随风飘散,和着陈军的猎猎旌旗声飘向城门内外,飘进所有人的耳中,是胜利之音亦是生命之音,陈军将士离乡背井奋战近十个月,今日终于大获胜,金城民众悬心吊胆五个月,今日终可高枕而卧。
    载满萧家死人犹在滴血的车子一辆辆缓缓驶出,在雪白的大地上留下一条条血印,触目惊心。
    这是一条血路,是通向黄泉的血路,是萧家通向黄泉的血路,是金城民众通向生的血路。
    乱世中的路,不管生路还是死路,总是由血铺就而成。
    陈军阵前,陈家父子及诸将领同僚面色凝重骑在马上注视前方。
    陈雍发须染霜,眉宇间王霸之气横露,他一手揽缰,一手捏须,目光深邃的注视前方气势磅礴的城墙谋划着属于他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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