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磨磨牙》第一七〇章 哭泣的鸟妖

    时间仿佛凝固了，鸟妖没有听到天使的任何声音，她也没有抬头看。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坠落，不住的陷入深渊，仿佛被什么东西一把攫住，那东西就像地下世界传说中的远古恶魔，黑暗又恐怖。
    但她没有停下，她觉得只有说出来，才能从中得到解放。
    “在垂死之际，是邪眼救了我。他花钱把我买了下来。从这方面说，他完有理由做我的主人。但邪眼没那么做，他只是把我当成朋友，从未提过任何过分的要求。在他看来，我、穴居人和他邪眼，都是流浪到地表世界的地下住民，我们是同路人。”鸟妖一口气说完，然后感到身子有些发软。
    鸟妖期待着天使的回应，又深深惧怕着天使的话语。她觉得自己软弱之极，仿佛一直在向内蜷缩。
    此时茫然无措的不只是鸟妖，天使也在极度困惑中犹豫着。他觉得鸟妖和邪眼的关系太不正常了。他想到鸟妖平时会称另一个怪物为主人，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天使生活的云端，是一个无忧无虑的自在世界。奴役，则是只在传说中存在的、只在另一个世界才有的丑陋。如果说天使存在有什么价值，就是守护和解救那些悲惨的人，而不是看着他们身处奴役之境却自得其乐。
    然而眼前这个鸟妖，他们谈了这么久，却丝毫没有觉得她有什么悲惨。难道天使的存在理念是无意义的多余东西吗？到底是谁出了问题呢？
    天使珍惜鸟妖这个新朋友，却难以从自身的理念中超脱出来。
    终于他忍不住说道:“我……恩，你……有没有尝试过，哪怕是只有一次，哪怕只是想想，去反抗那种不恰当的关系？”
    说完后，天使期待着鸟妖的回答，哪怕有一丝抗争，也能从中找到天使自身存在的价值。
    停了一会儿，在天使和鸟妖看来，都是过于漫长的一会儿，但鸟妖终于回应道:“我们没有那种奴役关系，那只是一种习惯。”
    “习惯才是最可怕的，难道你被奴隶商人拘禁，难道过去在地下世界，你都对奴役习以为常？”天使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不那么尖锐，他只是想对鸟妖说清楚一些东西。
    “那就是地下世界住民的生存方式，我们很弱小，没有办法。”鸟妖极力申辩着。
    “可是只要你们有那种想法，团结起来就能够改变。”天使劝说道。
    鸟妖苦笑着望向天使，他完不理解她的过去，她已经藏起了很多黑暗和折磨，没敢讲出来，但仅仅裸露出的这一小部分依然不能被理解。
    就在刚才，鸟妖和天使还在愉快的谈笑，崇尚彼此，甚至两情相悦。但那种幸福感累积的有多高，现在摔落的就有多惨。
    也许这不是天使的问题，也不是鸟妖自己的问题。毕竟能和一个天使畅谈，已经是鸟妖太过快乐的美梦，而醒来时，她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却匍匐于地表。
    鸟妖甚至觉得，天使所说的道理，更符合她来到地表世界后的理想认知，尤其是通天城的怪物同伴们给她的印象和希望也是如此。然而通天城的怪物们都是和鸟妖一样渺小的怪物，而不是像天使这样高高在上的神圣存在。
    在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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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对于拥有着黑暗过去的鸟妖，这希望变成了一座辉煌的让人睁不开眼的高塔。
    现在看来，天使就是这样一个存在。他身上的光芒太耀眼，照得鸟妖自惭形秽。
    就是这样的落差，让他们两个即便向彼此伸出友善的手，却依旧遥不可及。
    那种瞬间美好的错觉，只是把希望衬托的更像绝望罢了。
    看到鸟妖疲惫的苦笑，天使觉得自己的话已经刺伤了她。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拯救眼前这个受伤的心灵。他伸出手，想抓住鸟妖的手，再次安抚她的伤痛。但是鸟妖抽回了自己的手，把自己关在了心门之后。
    那瞬间是死一般的寂静，好像整座城堡都被冰冻起来。
    “你看到邪眼和穴居人了吗？”鸟妖的声音如同梦呓，“我要去找他们。”
    鸟妖站起来，离开了天使。
    天使再一次想要抓住鸟妖，却被她像碰到了伤口的野兽般躲了开去。天使觉得，自己的内心也被豁开了一道口子，正流出湿漉漉的东西。泪水还是鲜血？为自己还是为鸟妖？他也说不清楚。
    鸟妖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她一开始速度很快，只想离开背后的天使越远越好。但走了不知多久后，她已经迷失在城堡里。她觉得周围都是陌生的模糊身影，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在混乱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温暖的身影，赫然跃入眼帘。那是邪眼身影，旁边跟着穴居人。
    跌跌撞撞的鸟妖径直扑向了那个身影。
    听到脚步声从背后迫近，邪眼警惕的转过身来，看到了鸟妖，尚未明白是什么状况，就伸出触手接住了完失去重心的鸟妖。
    邪眼敏锐的触手，清晰的感觉到鸟妖身躯的颤抖。它们紧紧的将鸟妖环抱起来，搂入怀中。
    “出什么事了？”邪眼惊讶的问道。
    鸟妖用轻微的呜咽声作了回答。
    邪眼没再说话，他用触手不断轻抚着鸟妖的羽翼，任凭鸟妖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打湿他的身躯。
    “我痛恨地表，痛恨这里的一切。”穴居人用细小却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鸟妖哭的更伤心了。
    过了一会儿，邪眼感到鸟妖的抽泣已经减弱。他说道:“我们刚才一直在找你。听说中立冒险者联盟邀请了龙参与这次相亲大会。我们一起去城堡顶端看看，好吗？据说龙会出现在城堡顶端。”
    鸟妖点点头，她站直身子，用羽翼擦了擦面颊。她觉得眼睛还有些难受，不知红成了什么样子。她略微低头，连连眨眼，希望不要被太多旁人注意到。
    邪眼在前面带路，鸟妖跟在邪眼身后。在鸟妖的身旁，穴居人警惕的左顾右盼，守卫着自己的地下同伴。
    鸟妖看到穴居人的姿态后，蹲下来，紧紧的拥抱了一下这位黑暗同伴。
    然后鸟妖迅速站了起来，就像在过去那些艰难日子中一样，她再一次顽强的站了起来，跟上邪眼的步伐。她知道穴居人会跟在她的身后，守护她的背后。,精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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