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归》第237章 其人

    翌日，一大早周明珊便起身梳洗，可令她失望的是，父亲周泽终究还是没回内院来看袁氏，直接早起去翰林院了。</p>
    周明珊咬咬唇，有些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心凉，亏得她昨晚专门留下来守夜。</p>
    虽然她早有预料，可直接面对这样的事实还是让她有些无法接受。</p>
    母亲重病，父亲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p>
    如果知道，难道当真就如此忙碌，连回内院看一眼妻子的空闲都没有吗？</p>
    周明珊不敢多想，不想让自己深想下去。</p>
    她摇摇头，甩掉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p>
    可谁知，接连两日，周泽都不是称有应酬，就是说在忙公务，一直留在外书房，没回内院。</p>
    这下，任谁都看出来了，三爷是在避着，躲着，故意不回听闲居。</p>
    虽然有去年的旧历在，大家都惧怕周明珊的铁血手腕，可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依旧有人在窃窃私语，议论诸如“三奶奶要失势了”“三奶奶没有儿子好可怜”之类的话。</p>
    周明珊火了。</p>
    她直接叫人带话给来兴，要是三爷仍旧不回来，她就直接去翰林院去哭诉。</p>
    这招确实有效。</p>
    许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三爷周泽终于在这日下衙后，回了听闲居正院。</p>
    周明珊紧紧盯着眼前既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男子，抿了抿唇没说话，直接去了东次间。</p>
    袁氏在西间起居，她不想打扰。</p>
    “爹，您知道母亲重病吗？您连着三日不回家是想故意落母亲的面子吗？您这样做对得起母亲吗？”</p>
    跟在她身后的周泽一进门，就被劈头盖脸来了几句。</p>
    他本就沉着脸，现在脸色更黑了，看着像是风雨欲来之势，“你—就—是—这—样—跟—我—说—话—的？”</p>
    周明珊不由得笑了，嘴里却苦涩得厉害。</p>
    她一动不动得打量着周泽，她的父亲，还是那样熟悉的眉眼，跟她一样高挺的鼻子，可是到底是哪里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呢？</p>
    眼底的湿意再也忍不住了，咸湿的泪水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周明珊感觉胸肺间突然生气又一股怒意。</p>
    她抬起衣袖重重抹掉眼泪，竭力抑制着胸口的愤懑，嘶喊道，“爹，你知道吗？娘亲她没多少日子了！”</p>
    周泽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大变，声音陡然拔高，厉声道，“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没多少日子了？”</p>
    “呵呵……原来您也不知道……”</p>
    周明珊垂下头，泪珠一滴一滴掉到青石地板上摔得粉碎，“您觉得这种事我会胡说吗？”</p>
    周泽脸上忽青忽白，视线焦灼在她身上似乎在确认真伪，许久才道，“你怎么知道的？张大夫说的？为何孙大夫没说？”</p>
    看来父亲也并不是一点也不关心正院之事，起码他还知道她请了张大夫来为袁氏看诊。</p>
    她抬起头，直直对上周泽的眼神，“父亲是不相信女儿吗？”</p>
    周泽愣了一下，把视线转向一边，声音有些冷，“珊姐儿又何曾相信过为父？”</p>
    周明珊呼吸一滞，这件事上她确实无话可说。</p>
    自从重生以后，她对周泽就再不像从前那样心信赖了。</p>
    此次请张大夫看诊便是如此，若是真的相信周泽，便不会在他上值时，专门又请了别的大夫来看诊。</p>
    父女俩都没再说话，屋里静悄悄的。</p>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周明珊先打破了僵局。</p>
    “父亲，张大夫从去年母亲小产就一直为她看诊，母亲生产的时候又救了她的性命，若论了解母亲的身体情况，肯定非张大夫莫属！”</p>
    这算是解释了她为何要请张大夫来看诊的原因，在这节骨儿眼上，她不想让父亲心生隔阂。</p>
    “父亲若是信不过张大夫，可以再请别的大夫来为母亲诊脉，女儿绝不会阻拦！”</p>
    周泽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出声。</p>
    周明珊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女儿不知道孙大夫是如何跟您说的，可母亲身体虚弱受不得刺激却是真的，前几日就在您去翰林院之后，母亲便开始低烧晕迷，女儿无奈才请来了张大夫！”</p>
    周泽脸色又是一变，眼底浮现出了担忧，声音也变得低缓无力，“我一直以为她是在跟我赌气……”</p>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孙大夫也说了你母亲体虚，需要好好休养，我以为她只是那日受了刺激，休息休息就没事了……”</p>
    “没想到……”</p>
    周泽的脸上终于闪现出了懊悔的表情。</p>
    没想到母亲的病会是这么严重，周明珊暗叹一声。</p>
    到底是十几年的夫妻，看父亲的样子，大概是开始相信张大夫的话了。</p>
    “张大夫说，其实母亲自从去年生产以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只是她恳请张大夫瞒着我们，才一直没说……”</p>
    周明珊把袁氏的良苦用心说了一遍，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又流下了成串的泪珠。</p>
    “你母亲她确实是这样的人！”</p>
    周泽的脸上开始出现了怀念、眷恋，似乎还夹杂着甜蜜、无奈以及不解等周明珊看不懂的神色。</p>
    似乎那个温和可亲的父亲又回来了！</p>
    周明珊暗自舒了口气，开始步入正题。</p>
    “爹，您到底跟娘有什么争执？若不是重要的事儿便是让让娘也未尝不可，毕竟她现在身子这样，您也用不着跟她计较！”</p>
    “唉……”</p>
    周泽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再也不复清冷寡淡，没好气地瞪了周明珊一眼，“还不是为了你的亲事！”</p>
    原来周明珊和袁氏去显国公府赴宴那日，周泽在翰林院也碰上了一件事。</p>
    翰林院的他的上司，侍讲学士张大人跟他提了一个人，一个鼎鼎有名的人。</p>
    说到这个人，京城的官宦人家大概少有人不知道的。</p>
    本朝初定鼎之时，便对前朝的一些官制做了修整，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通政司。</p>
    通政司在前朝只是一个处理文书的清淡衙门，可是在本朝却是大大的不同，借鉴了了前朝锦衣卫的经验，又对部分职权进行了限制，变成了本朝新的通政司衙门。</p>
    本朝之人没经历过前朝锦衣卫缇骑的黑暗压迫，可也能从正史野传里一窥端倪，那绝对是如狼似虎。而本朝鼎鼎大名的通政使虽然没达到那种可以止住小儿夜哭的程度，可也是京城官场众人头上的“镇山太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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