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八旗》第八百五十四章 检讨一下

    冯子才攻克谅山之后，三十一师齐装满员斗争高昂，但是清军各部已经疲惫不堪，完全没有继续进攻的能力。郑勇也不得不停下来照顾一下友军，老冯带着这么一帮杂七杂八的人也不容易，逼得太紧了，这帮人可真能哗变，还是稳一点好。而且通过一个阶段的战事，郑勇发现了清军存在一个巨大的问题，的确需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再继续前进。
    郑勇和冯子才商议之后，决定在谅山召开一次高层军事会议，大家一起讨论一下清军的问题，并商议下一步的进军计划。会议的日期和议程还没定，好消息却又传来了。在尼格里进攻镇南关的同时，法军东京军区总指挥波里耶中将指挥一千余法军进攻西线的临兆，结果过岑毓英的滇军和刘永福的黑旗军大败，损兵三百余人狼狈而逃。临兆大捷与镇南关大捷的战果根本没法比，但是却更有意义，镇南关有三十一师的增援，临兆却是清军自己打下来的，鼓舞清军士气的效果更好一些。
    因为临兆大捷西线将帅也有了喘息之机，谅山军事会议的规模扩大了许多，西线的李应珍，谭修纲、刘永福等将领都过来参会，云贵总督岑毓英也屈尊赶了过来。岑毓英官职虽高，但他是团练出身比较务实，并没有文官的臭架子。他的滇军在越南也是鏖战许久，损失极为巨大，取得的战果去不多，他可比谁都心疼。镇南关取得了歼灭法军两万余众的大捷，他当然要过来学习一下先进经验。
    岑毓英官高爵显，这会议肯定是要由他来主持，李秉恒、潘鼎新两个中丞大人，只能靠边先站一会。不过他们一帮人凑到一起，除了颂圣之外，也聊不出什么东西来，所以岑毓英只负责开场，真正的主讲人还得是三十一师的郑勇和朱桢瑜。照理军事会议该由郑勇这个师长来主讲，但是三十一师有些奇怪，郑勇和朱桢瑜都是通才，两人都是政工军事都懂的人。在政工方面郑勇有自己的手艺，军事方面朱桢瑜的七年陆大也不是白蹲的。而且郑勇的军事技能主要来自实战，这理论和本质上的东西，还真就得听朱桢瑜的，所以三十一师的军事会议很多时候都是朱桢瑜在白话，郑勇一脸虚心好学的在旁边听着。
    “各位兄弟袍泽，咱们……”郑勇接棒之后，并没有实际开讲，而是不厌其烦的套了一遍瓷，搞得双方好像一家人一样，可惜这本来应该是朱桢瑜的活。
    “好，我们现在开始分析检讨一下此次战役的胜负因素。”等郑勇和大家伙儿把关系套的差不多了，朱桢瑜才开始了他的表演，大清的将领们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理论型人才。
    “对比贵军，法军的优势主要集中在三点，一为海军优势，二为炮兵优势，三为多兵种协同优势。法军前期在山西、北宁之战中，攻击的都是河边城市，所以法国海军在运送兵员、保证补给、舰炮射击方面起到了很大作用，相信大家对于法军的海军优势是没有异议的。法军的炮兵优势，大家相信也没有太大的异议，之前的战斗中大家都是深有体会的。大家搞不懂的应该是第三点，多兵种协同优势。现代战争不是用菜刀互砍的流氓斗殴，多兵种配合十分的重要。侦查、医疗、通信技术是战斗力的倍增器，同时也是获取胜利的关键。在这些方面法军都优势非常明显，而贵军在这些方面基本等于零。”朱桢瑜上来先讲了法军的优势，而且好像报仇一样，狠狠的损了清军一顿。
    “朱政委说的非常对，此次若是没有贵部配合作战，大捷的确是万难取得的！”清军众将一个生气的都没有，朱桢瑜说的难听，但都是实情，他们可是用鲜血交的学费。李秉恒等人连连致谢，何欢等几个精明强干的则做起了笔记。
    “此次作战能过取得胜利，第一点便是山地作战极大的削弱了法军的技术装备优势！此次战役中，法军的上述优势被极大压缩。首先海军没法上山，所以法军的海军优势一下子归零了。其次因为我部介入战斗，法军的炮兵被全歼，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在多兵种配合方面，同样受山地阻碍让法军的通讯、侦查、医疗救护能力均大打折扣，直接导致了谷地一战演变成了肉搏战。”朱桢瑜也介意没有恶心到清军，继续分析了下去。
    朱桢瑜一番说法有理有据，大家都听得频频点头，有心人更是运笔如风，把朱桢瑜的话都给记了下来。朱桢瑜本来想继续努力，继续往下分析当前的占据，不过三好学生何欢却举起了自己的大手，表示需要提问。朱桢瑜是真心不想理他，三十一师正论起来只有一个对头，那就是何欢的乐军。两边可是打遍了长城内外，心里的仇恨可大了去了。偏偏何欢一点也不自觉，对三十一师一点也不见外，搞得好像老熟人一样。他们的确是老熟人，不过不是朋友，而是曾经的敌人。可怎么说何欢眼下也是友军，朱桢瑜等人只能捏着鼻子忍着。
    “何将军有什么问题？”朱桢瑜的态度一点也不像一个政委。
    “我部和老军门的萃军都换装了不少满洲式装备，照理说火炮方面应该是不输于法军的，看炮兵演练的结果，也的确威力惊人，可为什么一打起来就落了下风呢！还请朱政委不吝赐教！”何欢的态度就很端正，尽管朱桢瑜一脸的不愿意搭理他，何欢依旧笑的像菊花一样，而且打躬作揖礼节非常的到位。
    “现代武器，不是长枪大棍，是个人有膀子力气就能用的！这些都是高技术兵器，想使用它们，必须掌握相应的知识。枪械都是非常复杂的，何况是火炮，不懂任何的数学知识，自然是怎么也用不好的。”朱桢瑜和郑勇早就发现了，清军所谓的会使用武器，就是能打响而已，观瞄之类的完全超出了这些大哥的理解范围。
    “开炮还得会算账？”何欢到是没说什么，王德榜、冯子才等老将军却全都懵了。
    “原始火炮射程有限，所以多是直瞄火器，而现代火炮射程较远，炮弹在空中会形成抛物线，必须以相应的数学知识计算，不然肯定打不准的。”朱桢瑜已经懒得说话，只能由郑勇出面解答这些问题。
    “这咋办，去招募些账房先生来！”王德榜、刘永福等人全都开始挠头，不过想想便发现自己多余，他们又没有满洲式火炮，操这个心干什么啊！
    “所谓的数学知识是几何，不是计数算账！”朱桢瑜一脸的黑线。
    “这个什么几何好学吗？”何欢到是想了点有用的。
    “不复杂，可是必须具备一定的知识基础，怎么也得初中毕业吧！”拥有硕士学历的朱桢瑜对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顿王之蔑视。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的士兵，怕是都不认识字！”冯子才连连抖手，读书识字的人谁肯来当兵啊！
    “老军门勿忧！我们已经做过计划了。让友军的兄弟们一下子学会这么高深的东西的确有困难，所以我们想了一个折中方案。目前战事会停滞一段时间，我们便利用这段时间对友军的兄弟们做培训，教会他们使用轻武器和直瞄火器，这些都是比较简单的。至于火炮等技术兵器，我们先做一期简单的培训，然后再向各部派出指导人员，让友军的兄弟们在战斗中慢慢摸索！”郑勇把该政委说的话都给说了。
    “战事将会停滞？”岑毓英、冯子才等人，没在意培训什么的，到是很好奇战事为什么会停滞。两线法军全部已经溃败，正是清军乘胜追击的大好机会，怎么还有时间停下来呢！
    “进入平原之后法军的军事科技将充分发挥，海军、炮兵、医疗侦查等贵军完全不具备的能力，将对贵军各部构成极为巨大的威胁。同时如果想在越北平原站稳脚跟，获得物资补给，我们最起码需要占领一个北越地区较大的城市作为据点，如宣光、北宁或者山西等地，但这些城市现在都控制在法军手上。以我们三十一师的实力，攻克一两座城市是完全能够做到的，可是贵军眼下疲惫不堪，军事能力也完全跟不上，部队无法展开，下一步的局面会更加让人头疼！”朱桢瑜狠狠的恶心了一下大清的将领们。
    “先拿下一座城池也是好的，我军也不是……”岑毓英等人有些不死心。
    “宣光之战已是实证，各部清军并不具备迅速攻坚的能力，而如不能占据平原城市则无法组织成规模的进攻，贵军也就只能变成骚扰部队了。我部毕竟兵力有限，进入平原展开之后，我们不可能完成所有的攻坚任务。所以宁可现在先停一停，完成对各部的培训，等候本土装备援助，然后再一鼓作气拿下整个越南！北宁为北圻各省门户，最关紧要北宁为粮米聚积之地，北宁无事，谅山、高平各营随可驻扎。失北宁，则各营必须退扎关内，就粮内地。所以我们完成换装和整训之后，第一个目标便是北宁！”朱桢瑜懒得说那么多，直接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还会有武器援助，各部全面换装？”岑毓英等人根本没听朱桢瑜的计划，一听说要全面换装，全都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