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骸归墟》第一百二十九章 软刀子

    仿佛没听到枪声，人姣径直飞向她的蜘蛛们。
    两只还算完整的大蜘蛛迈着长腿拢到人姣身边。
    七零八落着的、蜘蛛们的零碎儿，如遇到了磁石一般，向着人姣的方向移动着……
    ……
    “唰”
    正看得起劲儿呢，眼前一片漆黑……
    此刻，枪声弱了下来，稀稀拉拉的几声。
    铁围般的山壁上，显得有点小温馨的亮点们熄灭了。
    不知道人姣还在不在……
    “你们听到吗，刚才那阵子枪声好像从地下发出的……”
    黑暗中，死人魁小声说。
    确实，枪声密集，但有些闷。
    “哎，我们要不要点亮灯看看？”他又问。
    “稍微等等，没动静了再说。”我小声回复他。
    ……
    突然，我听到了有些嘈杂的人声……
    “这个鬼地方，真他母的复杂，好几拨儿战斗力量呢，开枪的是啥人？”
    死人魁窃窃地唠叨着。
    人声、脚步没那么闷了，清晰起来…..
    声音来自我们左侧方，一座废弃的类似农场的地方。
    高高低低建筑物的遮挡，我们看不见声音的主人。
    ……
    七八分钟过后，我看到了一点亮光，从建筑边上探了出来，光太强了，光源周围一片白。
    脚步声泅开了，听得出，几个人在走动，踩在骨头堆上的咔嚓声，在寂冷的夜里太分明了。
    接着又是一道强光…..
    四五道强光现出，我几乎听到了光亮里发出的喘气声。
    ……
    与黑暗、怪物打交道，尤其渴望见到正常的同类。
    但是真见到同类的时候，心里又会起些变化。
    同类不是同盟，同类某些时候比异类更可怕。
    现在，我就是这种心态。
    前面的强光毋庸置疑，来自我们的同类，枪声十有八九就是他们放的。
    他们来这里是有明确目的的，就如大头佗派来的这干人马以及老妖诸人。
    虽然被困在这座匪夷所思的鬼城，能遇到自己的同类，应该算是万幸。
    但是基于上述考虑，我没有任何动作，漠然躲在黑暗里观察着他们。
    ……
    “哎，我说，又一拨儿人，我们咋办？”
    死人魁一旦活跃起来，嘴是关不上的。
    他这话一出口，几道强光顷刻间熄灭了…….
    ……
    我急忙用夜视望远镜侦查。
    墙体处有几个黑乎乎的枪口。
    人，隐在墙后了。
    按理说，他们离我们还有一大段距离，不可能听见死人魁窃窃么语的。
    那，他们为何忽然灭了亮，隐蔽起来呢？
    ……
    我们，当然也不能轻易暴露自己，敌友没分清之前，谨慎是必须的。
    只能，“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温温独游迹，遥遥相望情”了……
    …..
    “嗖~”
    一颗子弹热辣辣，贴着我头皮飞了过去，我闻到了头发的焦糊味儿。
    这，还是我听到风声迅速地低了一下头，不然，被穿颅了！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妈的，敢在小爷头上玩花生，让你也尝尝花生厉害！
    我掏出手枪，夜视仪瞄准其中一个黑乎乎枪口的上方，激发再激发……
    了弹崩得墙角石屑四溅，那个枪口瞬间矮了下去。
    没伤着他，也吓得狗日的不轻。
    ……
    打完了，缩回石墙后，他们的还击不能不防。
    半天，没听到子弹过来。
    老妖举着望远镜小心翼翼探出墙外瞭望。
    “啥情况？”我极小声地问。
    “没情况，枪口看不见了。”
    老妖的话刚落地，我们身后响起了一个妖娆的声音。
    “都别动，把爪儿举起来！”
    这声音咋特么又这么熟呢？
    我把枪举起来，缓缓地回过头时，忍俊不禁，“扑哧”笑了。
    “你二大爷的，程莎！”
    面前可不就是程莎吗，端着长枪，指着我们。
    ……
    “哎呦妈，是你呀，你小子还活着？”
    程莎也认出了我，一个水蛇腰扭，走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把我拉了起来，接着就是一个熊抱。
    死人魁的耳语被程莎听去了，从后面包抄了我们，不足为奇了。
    ……
    “哎吆，都是自己人，快过来吧！”程莎打亮头灯，对着远处亮高嗓门儿，挥着手招呼着。
    几个强光再次亮起…….
    那边，人姣和蜘蛛们没了踪影……
    ……
    关爷、达飘和他的三个手下！
    死人魁异常兴奋，见着亲妈似的，穿着条花裤衩，和每一个人握着手，握着不放，都是对方主动甩开他的肥厚的、太过热情的手。
    老妖面无表情，一旁看着。
    ……
    大家嘁嘁喳喳，都是以各种方式询问对方的经历……
    关爷用不太行的眼神嘘嘘着，不住地打量着老妖。
    我赶忙给大家介绍.
    把自己被洪水冲下来的经过，以及遇到了一条血肠子的追击，老妖救了我、青铜锁链上死人魁现身等等，给他们简单讲了一遍。
    不过，我没讲刚才马队长变成人姣的事。他们没有亲眼看见，说也无益，或许让他们产生不必要的疑虑。
    ……
    他们和老妖算是认识了。
    达飘没了以往盛气凌人的眼神了，他和他的手下看上去都非常疲惫。
    ……
    大家找个地方坐下来，程莎又讲了讲他们的遭遇……
    我从崖墓边上坠到洪水里，程莎说，连个泡泡都没起，人一下子就不见了。
    ……
    悲恸之余，他想转过身子时。
    “啪啪啪”
    接二连三的子弹从他的脸颊掠过。
    他大惊，抬头一看，是斜上方的洞穴口上关爷在射击他。
    他不知就里，一腔子狐疑，老爷子怎么突起杀心了？
    想问一句，嘴还没张口。
    “啪啪啪”
    又是几发……
    讲到这儿，程莎指着脸上的一条血痕让我看：“这就是当时老头子一枚子弹给划的，破相了。”
    他吓着一缩脖子，后脖子一股“凉嗖嗖”粘臭的液体，他心的话，中弹了，见红了。
    “嘎嘎嘎”
    脖子后面一串“嘎嘎嘎”声。
    他不敢回头，盯着关爷的枪口呢。
    只略侧了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后面。
    这一看不打紧，吓得程莎花容失色。
    贴着他的后背，有一只硕大的惨白的脸，脸上流着腥臭的液体……
    这才明白，上面关老爷子为啥连连向他开火了。
    绝壁洪流，身无可逃，脚下站脚处的面积，不容许他做出任何有效还击败。
    正当程莎束手无策绝望这际，关爷甩给他一条绳子。
    也带亏是程莎，沉着冷静，存亡绝续间抓住了救命绳子，脚尖用力，一个荡起…..
    他没起来，脖子上一个肉呼呼，凉丝丝的东西压了上来，重如千斤…..
    程莎知道自己完了，想把眼睛一闭，等待被脖子后的东西处置吧……
    岌岌可危之际，程莎眼光一道白光闪过，白光掠过他的面门直奔他的脖子后面。
    “噗”
    一大股腥臭的液体喷了程莎一头，压着他的力量骤然没了。
    他顾不了许多，脚尖使力，人随着绳子荡了出去……
    那白光就是达飘的飞刀！
    达飘的飞刀和其他人的飞刀不同。
    不同在两点，达飘的刀是软的；达飘的飞刀飞出去不是插入目标，而是从上到下劈开目标！
    我们平常都知道一个词：软刀子……
    鲁迅有过对软刀子的描述……
    “倘使我们觉得有害，我们便能警戒了，正因为并不觉得怎样有害，我们这才总是觉不出这致死的毛病来。因为这是‘软刀子。”
    对，这就是软刀子！
    后来，这种武器失传了，人们把软刀子当成了一种手段、方法……
    而哈尼男人拥有一把真正的软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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