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晴说完之后,周游才发现原来这位“老祖宗”来带的消息,是没有下限的!
这种感觉简直让他有些无语。
因为说真的,从天山离开之后,周游虽然不觉得跟那些修真门派的交道会就此结束,可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过顺势在直播上透露了些,现在麻烦就立刻来了。
他莫名有种打脸打得太过爽快,现在报应来了的感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游停下脚步,皱眉看向前面带路的楚晴。
从“老祖宗”楚晴这边得来的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周游都没有时间打量下偌大的师门旧址议事堂。
然而为他领路的人,看着四周景色,神情却变得恍惚起来。
楚晴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般,她不知道是在跟周游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道:
“曾经师门所在的蓬莱占据无数山脉,而议事堂则能算是其中七大奇景中,最为大气磅礴的一个。”
原本周游还在心里踅摸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后的种种阴谋阳谋,冷不丁听到楚晴的话,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愣住了。
他听过蓬莱师门,也去过古砚台,但是不管曾经的邪帝与泣鬼神医有多么风光,如今的他只是周游。
从未曾踏入蓬莱,没有见过师门的他,下意识顺着楚晴目光所在处看了过去。
“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能够看得出来,的确很美。”
将邪帝九冥、域外天魔甚至天山等修真大派暂时放下,周游目光扫过四周环境,便知道无需夸大。
虽然他只能看到那白雾缭绕的山脉一角,可从楚晴话中,他便仿佛看到了曾经师门那连绵数万里,浩荡震动寰宇。
楚晴嘴角浮起抹极为温柔的笑,就像是游子归故乡般,连带着声音都清缓起来:
“是啊,议事堂每隔百里,就有完全不同的景致,都到东边日出西边雨,可这儿却半方天晴半方雨,落雪成诗,于山林木荫深处,更可见莲叶田田,天地成碧,所以议事堂的任务,也是所有弟子最愿意接的。”
可惜曾经那青山净土,那即便修士御剑飞行月余,也未必能够赏完的议事堂,如今接无数宗门之力,只剩下眼前方寸。
周游见楚晴脚步慢了下来,便也不由自主的缓下脚步,听她忆往昔般,说起师门练气期弟子每日寅时起身,辰时练剑。
如果是专门修武道的,则每人须在午时前挥剑万次,修文道则午时前须在文渊阁修习典籍心法。
下午领了弟子务或者完成弟子务则可以自行安排,直至修为到底筑基,会拜入专门的长老门下,月初任务月中教习月末考核……
这些看似严苛实则充实平淡的师门生活,周游没有半分印象,只能从楚晴嘴里听说。
达到议事堂的路不长,却足以周游听了很多很多,甚至他忍不住的想,如果以后域外天魔事情解决,师门尘封解开,蓬莱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宗主她……
想到故魂,周游忽然就明白了邪帝转世成泣鬼神医,却没有回归九冥,而是留在师门的原因。
因为只有在蓬莱中,才能同在一方屋檐下,才能一起与校场练剑,至文渊阁里修典习籍。
周游双脚踩在这条白玉青石的台阶上,仰头望着眼前饱经岁月风霜,却依旧屹立与山顶的巍峨山门。
那些不属于他,却强烈至极的记忆与情感从种子破土,那是即便转世轮回也压制不住的悸动,从他心底深处瞬间蔓延,使得周游心头又酸又涨。
“故魂……”
他曾经也设想过蓬莱会是怎样,预设的许多画面里,直到现在真正站在师门前,周游才发现,自己与宗主之间的差距。
曾经他将自身懦弱责怪在灭珠替故魂隐瞒上,觉得师门旧人各有心思不能放心用,从而愤怒、怨恨,纵然心知不应该,可行为中却下意识将师门撇开,在凡尘里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而磋磨时光。
可直到站在蓬莱师门那在岁月下依旧屹立巍峨的山门前,周游才惊觉昔日无知。
以强者为尊的修真界,即便签订契约,也是端看个人能力的地方,而他不过仗着故魂,便有恃无恐,甚至绝得对方给的不够多而心生怨怼。
“阿故!”周游闭上眼睛,曾经萦绕眼前的种种迷障仿佛被强劲大吹散。
再次睁开眼时,他竟然不敢踩上故土,踏上归途,这是蓬莱,是曾经心心念念坚守之地,周游怎么舍得踩踏。
楚晴此时站在山门之内,看着一步之外的周游在眼睛一闭一睁间,仿佛进入顿悟般。
她唇边依旧挂着温和微笑,但幽深双眸中却毫无笑意,楚晴那莫测神色周游却没有看到。
此时的周游仰起头,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蓬莱那巍峨山门,仿佛在这一刻,他整个人也于凝然不动间,在岁月流转下跟这方屹立于天地的故址融合。
周游脸色神情再没有半丝波动,使得他整个人都透出股深邃的沧桑。
“你故意的?”
薛九州不知何时站在了楚晴身后。
楚晴垂下眼眸,语气淡然的承认道:“是啊。”
对于她这么爽快承认,薛九州却皱了皱眉,略带几分指责道:“你越界了!”
在周游身上发生的一切,自然瞒不过蓬莱九使这样半步大乘的修士。即便他们在离开师门,进入凡俗界便会受到天道压制,修为最多就维持在出窍期。
但不论是薛九州还是楚晴,都重点关注着周游这位蓬莱新的掌门,对他曾经那点小心思,看的也是一清二楚。
“他既然借了蓬莱木来提升修为,那么便要自己承担。”
楚晴垂下眼睑,语气淡漠。
修真者修为提升便伴随着雷劫,而周游如今修得出窍,与其说是得天独厚,不如说是宗主替他承担了去。
作为蓬莱九使的薛九州自然明白,客观来说,他也能够理解,所以现在才回出现在这儿,阻止楚晴:
“门主修为晋升太快,与其说是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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