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颜祸君之卿家九娘不好惹》第八十六章 尤超

    五月端午过后,长安的天更热了不少。..co鸿踏着下钥的点从宫里出来。走在金水桥上,脚下是缓缓流淌的河水。
    金水桥下一辆马车等着他,赶车的余兴坐在车辕上打盹儿。他快步走下桥去,迈步便进了车厢之中。
    余兴闻得撩帘之声抬起头来往里一瞧,憨笑道,“爷,您几时上的车?”
    “乏了,回府。”荒鸿坐在车里伸手在矮桌上撑着头,眼看就要睡着了。
    “爷,方才见郁王出宫的时候面色不太好啊!”余兴驾车嘴还特别碎。
    等了半天儿没有听见里面传来回答,这才瘪了瘪嘴打马往府中赶去。
    荒鸿现在住的是成帝御赐的宅子,是个前后三进的院子,奖赏他在晋地的功绩。
    宅子是给了,官职呢,也落停了。做了个从六品的文散官。不用进宫上朝,不参与朝事,每月领着微薄俸禄。唯一的事情便是每日被成琳云召进宫里,一坐便是一日。
    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女人呼来喝去,连余兴都觉得荒鸿不过是靠着公主上位的粉面小生。
    自己的家丁尚且这般想,况且是朝中旁的人呢。
    车行的颠簸,荒鸿睁开眼,借着车中微末的一丝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今日午后在御花园与郁王大打出手,将手腕骨打的有些错位,宫里的太医为他正过骨了,还是觉得有些不得劲。
    他顺手撩起车帘,眼前儿闪过一个身影像极了宝珠,他马上喊了,“停车。”
    余兴拉住马,“吁!”
    荒鸿朝他方才看见宝珠的地方再看,哪里有什么人,想来是自己花了眼。
    “爷,什么事?”余兴左右看了看,见街边有卖皮影的,便问,“爷可是要买个皮影哄哄公主?”
    荒鸿闻言蹙眉,余兴是宅子里跟着的人,向来都是这副德行。
    成帝要这样的人跟着自己,无非是要提醒他,谨守本分。他在旁人眼里不过是借着公主上位的小丑。
    荒鸿习以为常地听着,扭头再确认一次宝珠果真不在那里,才道,“去买两个皮影。”
    余兴冷哼了一声,流里流气地从车辕上下去,拽的走路都是横着的。
    荒鸿看着他一笑,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跟着个散官当差还敢耀武扬威。
    “喂,老头。这皮影子多钱。”余兴随手将摆放整齐的皮影捏来捏去,翻得乱七八糟。
    “小哥,您别这样,您要什么样的我给您挑。”卖皮影的老头五六十岁的模样,看着自己的皮影被人糟践,心疼的不得了。
    “你这老头会不会做生意?做生意不让客人挑拣,这是哪里的规矩。”余兴痞里痞气地一把将一个皮影扯出来。连带着四五个皮影应声就掉到了地上,而他手里的皮影上缠着不少线,一下子没撑住那么大的重量,再加上它不会拿捏,一下就散成一团。
    “你这什么屁玩意儿。是要讹人啊!”不等老头将皮影捡起来,余兴提拳就招呼上去,“怎么的?要讹人是不是?”
    虽然是傍晚,长安的街上可是热闹非凡。看见他欺老惹事的又岂止一两人,当即就有人站出来拉他,“你这后生好没有道理。”
    余兴寻着被抓住的手看向那人,足足高了他一头,那人瘦高身型,身着面上留着青须瞪眼看着他,余兴更横,“你是何人?多管什么闲事?”
    “不平事就要管!”那人手下用力将余兴甩开,众人七手八脚把老头儿扶起来。
    “这后生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没事吧?”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余兴脸上挂不住,“你个死老头!”
    他也知道自己未必能惹得起拉他的汉子,可是揍一个老头儿,他还是有那能力的。
    说罢,提拳就往老头儿那走,说闲话的人们一哄而散,只有那方才拉住他的汉子脚下生风,伸手一把将他拉住,“你若再上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余兴那可是要脸面的人,怎会被他一句话吓到,瞪着牛铃大的眼睛瞪着他,“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那汉子不接话,瘦瘦高高却力气惊人,抓着余兴,那老头儿就在余兴脚下一步之遥。
    余兴打眼一看,老头哎呦哎呦的呻吟就在一步之内,一抬脚,使劲踩了上去,“怎么着?”
    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骨节之处一声脆响,余兴当即嚎叫起来,“啊!啊!啊!”
    那被踩的老头一愣,一脸懵地看着那出手伤人的侠士,一脸苦相,“大侠,您可给老汉我惹大祸了。”
    那老汉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马车,“那可是官儿啊!”
    那侠士寻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真在路边上停着一辆装饰浮夸,像姑娘的花帐子一般的马车,当即抬步往过走去,对着马车一抱拳,“这位官爷,伤了你家下人,我赔钱给你。”
    只见车帘挑起,汉子只听一声,“进来说话。”
    汉子一愣,随即跨上马车。
    车厢里阴暗,汉子根本看不清对面是谁,上车之后便坐在边上等着人家发话。
    荒鸿早已适应了这样的黑暗,看那汉子三十岁上下,练的一身本事,想来家境富裕,不差钱。
    荒鸿看中的是他的品性,自然不可能放他离开。遂痛心疾首地道,“余兴可是本官第一位看中的人,你说把他卸了就卸了,本官没有得力人手在身边,着实不便啊。”
    那汉子一听,这不就是要钱吗?那多好办,“这简单,我出五十两,他治伤的钱,外带给您重新找一个顶工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荒鸿的眸子在暗中仿佛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闪着嗅食的光芒。
    那汉子闻言一愣,当即道,“一百两。”
    那汉子密切关注着里面那人的动态,谁知那人半天并没有挪动一分,只是与他笑道,“侠士说笑了。我大小也算个官儿,断不会却那几两散碎银子。我也不为难侠士。只要为我赶几日马车,等余兴好了再走不迟。”
    “这……”汉子却有难言之隐,吞吐半天没有说话。
    车厢里越发的暗淡了,那汉子实在摸不清这人的底细,“官爷,此次离家不过带了五百两,我数奉上,也算给您个交代。”
    “先生此话说的不错,五百两确能解救。”荒鸿得逞的捻了一下手指,痛心疾首道,“只是这么些钱都给了我,那您可怎么办?”
    “既然行走江湖,那自然会有我的去处。”那汉子颇为豪气。
    荒鸿这几年韬光养护过得谨小慎微,时时处处夹着尾巴做人。见到这般豪气之人心生欢喜,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都成了他的私心。
    “既如此,侠士大义,天色已晚,不知可否赏脸吃顿便饭?”荒鸿说着,撩起小窗口的帘子看了一眼余兴,“还不上车?”
    余兴闻言,哼哼唧唧从地上爬起来,慢慢走到车边上,蹭着上了车。
    那侠士懒得理余兴,他爬上车,就要下车去,被荒鸿叫住,“还烦侠士赶一回车了。”
    那侠士“嗯”了一身,撩帘出去,复又回头来问,“去哪里?”
    “往前走一拐弯儿有个酒肆,不如就去那里。”荒鸿缓缓道。
    余兴不乐意了,“好歹先去医馆啊!”
    听闻这一眼,侠士冷眼看了他一眼,毫无征兆的打马而去。
    被那么一颠簸,余兴脱臼的骨头更疼痛难耐了,直接在车里叫的那叫一个响亮,豆大的汗珠子从他脸上滚下,荒鸿掏出一块帕子给他,“含着。”
    余兴那可是个要脸的,当即就闭了嘴,一声不吭了。
    荒鸿见他这样,把帕子收回去,眯着眼睛等着到目的地。
    不多时,马车停下,余兴爬出车厢四处看,就见酒肆对面有一家医馆,想都不想便往过走。
    荒鸿从车厢里出来已见他往医馆走去,侧目再看那瘦高的侠士。
    那人抱臂站在车下,小二帮他牵着马,“客官里边请。”
    “马车给他拴好。”那侠士道。
    说着,当先迈步往酒肆走去。荒鸿一撩袍跟了进去。
    “二位吃点什么?”
    二人一进门,当先一位气宇轩昂的青年走进来,小二立马迎上去。这可是位练家子,吃饭虽说不讲究样式,但一定吃的起,不会计较酒肉钱。
    那人身着穿靛蓝色绸面长衫,上面没有绣任何纹饰。随后跟进来的那一位一样瘦高,书生气十足,彬彬有礼。
    这样的搭配小二不由得多看二人一眼,将他们让在靠窗的位置上,“二位,这边请。”
    荒鸿打眼一瞧,窗外正对着医馆,他不觉多看了一眼,就听得余兴的惨叫从医馆那边传来。
    “呦,你这官儿倒是年轻。”
    荒鸿正看着那边,就听那侠士一声惊叹,“你这儿的牛还是北地运来的呀?”
    那小二一见是个懂行的,笑着嘻嘻道,“是是,我们店可是通商过来的。来二斤吗?”
    “二斤哪里够,五斤打底,杜康来五斤。”那侠士道。
    小二开心的应着,“好嘞……”
    说话间,荒鸿回过头来,“加二斤羊肉。”
    闻言,那侠士笑道,“这天儿吃羊肉不躁得慌吗?”
    “习惯了。”荒鸿略一笑,文气十足。那侠士看着哈哈一笑,“你是弱书生,难免与我们这些人粗人不一样。”
    “侠士哪里的话,还不知道高姓,怎么称呼?”荒鸿拱手,那侠士立马伸手将他的手托住,“尤,尤超。”
    “闵王之后?”荒鸿站起身来恭敬一拜,“小弟有眼不识泰山了。”
    尤超哈哈一笑,起身将他扶好,“家世是一说,出来行走江湖也用不上。江湖上重要的是忠义二字,无规矩不立。”
    荒鸿赞同,“小弟荒鸿,表字季渊,兄长不弃与弟同饮,不胜感激。”
    “你咬文嚼字我听不懂。”适时酒肉端上来,荒鸿恭敬接过酒杯将酒满上,“敬兄长一杯。”
    “兄弟之间无需多礼。”尤超慷慨,说话也颇为豪气。
    荒鸿引颈将酒杯中浊酒吞下,再满一杯,尤觉得杯子太小,招手道,“小二,换大碗来!”
    尤超一笑,那小二更是勤快。拿了几个粗瓷大碗放在桌上,“两位老爷可要满酒?”
    尤超伸手将他的手挡住,随手给他一两银子,“不用。谢你了。”
    小二接过银两,笑的谄媚,“爷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尤超一看就是阔家少爷,花钱不打手的。荒鸿心里多半已经捏准了此人的七寸,便将酒满上道,“来,兄长,再来一杯。”
    尤超哈哈一笑,“来来来。”
    两人一鼓作气喝进五六斤酒,余兴才绑着胳膊进来。
    荒鸿已喝的面色微红,憨笑一声,“这边坐。”
    余兴嫌弃地看了荒鸿一眼,还是坐在他旁边,“爷,你喝这么多酒明天公主知道了怎么办?”
    “公主?”荒鸿还未搭话,尤超先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一眼荒鸿。
    荒鸿打个酒嗝儿憨笑,“不怕!”
    余兴见桌上一盘肉未动,抄起筷子吃两口,提起酒壶给自己满一杯酒,“滋溜”一口喝进去,“哈,好酒。”
    尤超半醉地推了一把支着头傻笑的荒鸿,“来,再喝一杯。”
    荒鸿打着酒嗝站起来,杯都碰不住,自顾自喝完,酒从嘴边上留下,他伸出袖子一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你们这些酸人,就是满肚子酸诗。”尤超也站起来,脚底下踩了棉花一般拉了荒鸿两回没拉住,索性自己坐下,瞄着大碗倒了一杯,顺手抓了块肉塞进嘴里。
    余兴看着俩人,都是些没正行儿的,自己又喝了两杯,那俩人已倒地不起。
    “都是什么破酒量?”余兴骂骂咧咧地说着,顺便往嘴里塞了一块肉,伸手去荒鸿怀里摸银子。
    “你干嘛?”
    余兴的手还没碰到荒鸿,就一把被他打开,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财迷!”余兴啐了一口,站起来提了荒鸿一脚,明明睡死了。弯下腰去掏他的钱,这回直接被他摔了一巴掌,“谁偷我的钱!”
    余兴气的牙痒,高叫一声,“结账了!”
    听这么一声儿,尤超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怀里抖出银票,“给,结账。”
    那形容像梦游一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