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圣殿》第一百零三章 坠落

    啊……好熟悉的感觉啊。
    庄贤在黑暗中坠落、坠落,如同陨星坠向无名的荒冢,万籁俱寂。
    这份黑暗仿佛是要吸收一切,让人无法感受到任何情绪:喜悦的,悲伤的,幸福的,痛苦的,一切情感都不包含在内,留下的只有如这死寂般的平静。
    庄贤闭着眼,感受——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坠落感。他曾多次在梦境中经历过这种感觉,下坠,毫无目的的下坠,向下并非是方向,也远没有终点。他只会自梦中醒来,却从未停止过下坠。
    还记得小的时候,当他第一次做这种梦时,曾感受一种空前的恐惧,那是他对死亡最初的印象——在黑暗中下坠。
    他以为死亡是一个有意识的状态,死亡仅仅是闭上了眼,屏住了气,但头脑依旧在运作。死亡是束缚住手脚后的思考,人无法动弹,只得在死者的世界中忍受着永恒的折磨。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会觉得十分压抑。
    所幸,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于死亡的认识愈加理性。
    医学上的死亡是指脑死亡,而脑死亡是指脑干或脑干以上的脑功能的永久性丧失,使得机体作为一个整体的功能永久停止。
    哲学上的死亡是指生命(或者事物件)系统所有的本来的维持其存在(存活)属性的丧失且不可逆转的永久性的终止。
    仅此而已。
    当庄贤意识到死亡伴随着彻底的失去时,便不再恐惧了。毕竟当一切都离你而去的时候,恐惧本身也会离开。
    慢慢地,庄贤便不再害怕那个梦境。他知道,无论在梦中坠落了多久,只要自己醒过来,一切就会如同往常一样。
    只要自己醒过来。
    庄贤睁开了眼,依旧无法看见任何东西。
    这一次,似乎坠落的有点太久了啊……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下坠的速度以能够察觉到的变化放缓了。速度越来越慢,最终,他的后背轻轻地抵在了地面上。
    居然到底了?
    庄贤有些讶异,他的情绪产生了一些波动,不如刚才那般平静了。
    他站起身来,发现四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黑暗。地面是松软潮湿的泥土,其上生长着灯笼一样的花朵。那花朝着各个方向,自花瓣散发着青蓝色的荧光。空气中有点点光团,四散游荡。
    除此之外,地上还散落着许多的发光物体。有些只是躺在那里,有些则深埋其间,仅仅露出一角。庄贤弯腰捡起了一片,仔细端详起来。
    那是一颗透彻的晶石。
    当庄贤将它握在手中后,晶石忽然向外投射出一副立体的景象来。
    那是房间一隅的景象。
    电暖炉映射出息火焰的特效。室内环境交互系统的指示条被调节为呼吸灯模式。窗外,虚拟烟花绽放,真实的声光特效甚至能够以假乱真。
    他看到一个小男孩趴在窗前,正聚精会神地凝视着窗外的烟花。那男孩似乎看得有些入迷了,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张了开来。
    庄贤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段回忆逐渐涌上心头。
    是的,那天是某一年的除夕。
    床头的时钟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五十八分,再过几分钟,新的一年就要到来了。就在不久前,庄贤还在和家人一起看春晚:小品没趣,唱歌无聊,舞蹈不好玩。还没到十二点,他就已经撑不住了。
    他洗了把脸,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准备降下遮光窗帘,却被外面绽放的烟花给吸引住了。
    那只是大型息设备投放出的烟花影像,在大功率的外放设备的帮助下,几公里以外都能听见烟花“爆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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