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道贤侄,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蔡邕微笑看着身前不远的一位青年,淡然道。
卫仲道,才学兼优,乃是太学之中的大才子。
家出河东卫家,起自汉武帝大将军卫青家族。家族历史异常显赫。当然,传到如今,卫家虽然也是大家族,但家中以经商为主。直到卫仲道横空出世,不学经商,便学经文。
到如今,卫仲道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才子了。
卫仲道表情含蓄,显然是有些紧张。蔡邕的名号,自然是响当当的,乃是远近闻名的大学者。此刻面对蔡邕,不免有些胆怯之意。
“小侄此番特来拜访蔡伯父。”卫仲道拱手行礼。
蔡邕却是一皱眉,说道:“那倒是劳烦了,但你此来,如何带了这般多东西?”
蔡邕虽然并非异常精通世道人情,可也不是然没有反应。卫仲道带着这许多的东西,一看就知来意并不简单。
“唉,蔡伯父,此事还是由小侄叔父说吧!”卫仲道也不知道该如何言说才是,便是将身旁的中年人推了出来。
卫仲道叫蔡邕为伯父,自然也不是乱叫的。蔡邕和卫家有些交情,故在辈分上,卫仲道称蔡邕为伯父。
蔡邕认得此人,当下沉默不语,期待着下文。其实他心中已经是有所猜想,但并未明言。
“蔡公,仲道已过加冠之年,尚未婚娶,闻蔡公家有一女,已过及笄之年,在下特来替仲道提亲。”蔡邕真有交情的乃是卫仲道之父,这中年人虽然也是卫家之人,对蔡邕却是不敢懈怠,尊称蔡公。
“嗯?”蔡邕一皱眉:“提亲?”
说句实在话,一听见提亲,蔡邕有些恼怒,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蔡邕家的蔡琰,乖巧可人,聪明机智,自然是小棉袄中的小棉袄。
然而眼前这两个家伙,居然想要提亲,让蔡邕心中如何不火?可是蔡邕转念一想,如今的蔡琰已经过了及笄之年,虽然才十六七岁,确实是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了。
孩子终究是有要离开的那一日,蔡邕心知肚明,他虽然有些无奈,却也知道这是必然之时。
想到此处,蔡邕心中有些怅然,他望着卫仲道问道:“你想向老夫提亲?”
卫仲道咬了咬牙,叩首于地,对蔡邕道:“正是,小侄那日得见昭姬一面,便是为之倾倒,若是伯父肯将昭姬嫁入我卫家,小侄必定心意相待,绝不让昭姬受到一丝一毫委屈。”
蔡邕一冷,心中暗道:“是了,那日这厮跑来府上借书,肯定是那次,便是打上了琰儿的主意。”想到此处,蔡邕恨得牙痒痒。
可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打量问题。卫仲道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有学识,有才华,年轻多金,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啊!
这样的年轻人,在大汉年青一代中,已经算得上是顶尖了。当然,自有比卫仲道更杰出之人,可那些人,要么便是已经娶妻,蔡邕不忿让蔡琰为妾。
要么便是连蔡邕都不知道如何高攀的。就像是陈燃,年纪轻轻,便是立下汗马功劳,还得到陛下垂青,被封冠军侯,车骑将军。实在是大汉年轻人里面的楷模。
先不说陈燃到底有木有这个想法,蔡邕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啊,在他看来,都是有些自惭形秽。如此想来,卫仲道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蔡邕仍旧是有些犹豫,儿女亲事,如何能够如此草率便下决断呢?他亦是出自名门,不会为了区区钱财而将女儿错嫁。
“伯父,小侄对昭姬确实是真心诚意,此心天地可鉴,望伯父能够成小侄,小侄绝不辜负伯父厚望。”卫仲道见蔡邕沉吟,连忙又道。
……
偏厅和正厅是联靠在一起的,所以正厅之中的话语,偏厅之中同样听得清楚。
陈燃和蔡琰正在下棋,棋面有些杂乱。陈燃知道,这是因为蔡琰听见正厅的对话的缘故,他显得有些慌乱,动作很是急促。
听着正厅的对话,陈燃有些好笑,那卫仲道虽然信誓旦旦的说着,却是没有注意到重点,他想娶人家,问过人家的意见吗?
一直说自己怎么样怎么样,真以为蔡琰也倾心于他不成。当然,陈燃知道,这个时代的现实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认识那卫仲道吗?”陈燃想了想,也不下棋了,看着蔡琰问道。
蔡琰一愣,紧紧的抿嘴,继而答道:“见过一面。”
呵,回答很简短,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陈燃微微点头。
“那你愿意嫁与那卫仲道吗?”陈燃又问,表情却是变得有些严肃。
蔡琰退了两步,显然是被陈燃目光所震慑,又迟疑道:“婚娶大事,皆听父亲之言,女子安敢违抗父命!”
“我明白了。”陈燃一挥手,阻止了蔡琰下面的话。这些话说直了,无非便是她不愿意罢了。
蔡琰此刻的境地,让他想起了那女子,那不过惊鸿一瞥的女子。她被抄家流放,心中也是这般无奈绝望的吧!或许想要反抗,却是有力不迨。
或许蔡琰可以告诉蔡邕,她不想嫁给卫仲道,蔡邕也许会答应。但无法改变的是这个时代的习俗,哪怕蔡邕不将蔡琰嫁给卫仲道,还会选择其他人。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及笄之后,便是适婚年龄了。但女子没有选择,她们的未来不在自己手中,而是在长辈手中。
长辈要她们嫁何人,她们就只有嫁何人。他们没有选择,哪怕开明如蔡邕,也不可能让蔡琰自由恋爱,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一个根本不熟悉的男子,便谈婚论嫁,实在让人不齿。”陈燃露出嗤笑的表情,这表情很奇怪,让蔡琰不解。
男人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哪怕是在蔡琰看来,她也不过是男子的附属品。她能够让自己活得更好,活得更精彩,名流千古,却是始终无法改变,在男人面前,她们低人一等。
“走吧,这件事交给我。”陈燃起身,把蔡琰也拉了起来,温软的手掌被陈燃紧紧握着,蔡琰忽然面容一片羞红,那云霞灿烂,让天地为之失色。
陈燃一呆,短暂失神,他又严肃,他已经因为胆怯失去过,这次,他又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于是他拉着蔡琰的手,一步步向着正厅走去。蔡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体却是没有一丝抵抗,同着陈燃一同走着。
步入正厅,蔡邕正在纠结思考,他皱眉想要答应下来,虽然有些怅然若失,但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若是嫁到了卫家,他的琰儿不至于受到了亏待。
紧接着他表情错愕,眉头一皱,在他瞳孔间,两道身影携手走了进来。卫家叔侄同样一呆,嘴巴微张。
陈燃面色不改,从容却是异常霸道的对卫仲道说道:“琰儿乃是我的女人,岂是你能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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