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的招鬼生涯》第84章 父亲（四）

    我赶紧蹲下去，想帮他把冰敲碎，却发现那两只脚不是上冰，而是变成了透明的冰雕！两块冰上接着一双人类的腿和身子，我看着这一幕，眼睛都要结出霜花来。
    指着下面惊恐道：“你，你的脚……”
    他朝下看了一眼，并没表现出任何意外。而是淡淡的望着我，说没事的。
    看着他的腿一点点变成坚冰，就跟那些冰雕一样，我心里涌出一种强烈的悲愤感，眼睛又热有疼。我想阻止这一切，却又束手无策，正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被寒冰吞噬殆尽。
    为什么？为什么人会变成冰雕！
    他招招手，让我靠近点，我乖乖照做，他伸出手点了点我左眼角，一丝灼奇异的灼热感顺着被点的地方扩散开来，我正集中精神感受着，就听他突然叫了声王笙，吓我一跳。
    就听他说：“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他问我记的他是谁？我见过他吗？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我把记忆里从小到大见过的人全都过了一遍，毫无印象，只能摇头。
    他叹了口气，“也不怪你，我只在你出生的时候抱过一下，那时候眼睛还不会睁，肯定记不得。”话语间饱含着无尽的无奈与沧桑。
    望着他的脸，我产生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想。
    “你，你是我，我……”那个称呼，我还是无法说出口。小学念课文的时候，一遇到这个词儿我就会自动跳过，从来不念出来，老师批评我多少次都改不了，我不是不想念，而是实在念不出。
    何况还是对着一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他笑了笑，腰部以下都变成了冰雕，腰背还是挺得笔直。
    “本来不想这么快就把你叫来的，但时间好像来不及了，只能用这种方式把你带过来。天焚封印我已经帮你解开，但这种力量你要谨慎使用。记住，天焚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地狱的诅咒。每一个张家人都是被诅咒万劫不复的罪人。这些话你都要记住，将来传给下一个到这里的张家人。”
    我彻底懵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什么就罪人了，还传给下一个？我还得一直待在这吗？那你呢，你变成冰雕了我妈怎么办？”
    说到我妈，他眼中露出一丝愧色。
    “替我对她说一声抱歉吧。如果我们有来世，千万不要碰面，更不要在一起。”说到这，他又目光怜悯的望着我：“王笙你也是，如果将来有了喜欢的人，记住，你一定要离她远远的。我知道这很残忍，但等你有一天站在张家岭变成下一尊冰雕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警告有多正确了。”
    说着，他身上的冰已经结到了胸部。我感觉喉咙一阵紧缩，紧忙跑过去拉着他的胳膊，紧紧抓着，似乎这样就能阻止他继续变成冰雕一样。
    这一瞬间，我有太多想问想说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口。震惊、悲痛、无奈、愤怒，一波接着一波的情绪接连爆炸，像是一杯五彩斑斓的鸡尾酒，让我辨不清原本的颜色。
    我从未想过此生还能见到我父亲，更没想到，相逢既是诀别。
    怪不得小时候我吵着找我爹的时候，我姥爷一边打我屁股一边骂，说我一辈子见不着爹才好，当时我以为姥爷只是骂我故意说的气话，如今一想，他怕是早知道了如今的结局。
    我手下的胳膊已经变成了一根冒着寒气的‘冰棍’，我怕自己的体温太高，把他融化，只能放开手，哽咽着问：“张家岭就是一座冰雕，这里除了冰还是冰，什么都没有，为什么那些人都拼了命的要来这？”
    他摇摇头，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没长大的小孩。
    “张家岭的秘密，是不能用肉眼看的，等你找到那双不一样的眼睛，再来看真正的张家岭，你就会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要来这了。”
    “不一样的眼睛。”我喃喃重复着，“是慧眼么？”
    他点了头。
    我不解道：“那不是张道陵的眼睛吗？我怎么可能……”
    不等我说完，就被他急匆匆打断，冰层已经蔓上了下巴。
    “别相信张道陵！那双眼睛应该是你的，当年他用自己的眼睛做交换，夺走了你的。那是你的东西，记的一定要拿回来！”
    “夺走了我的？”我皱皱眉头，这话怎么越说越诡异了，张道陵跟我的岁数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他一个两千多年前的人，咋能夺走我的眼睛呢？
    我忍不住问：“那你知道那双眼睛现在在哪吗？”
    他的嘴巴已经被冰封住了，动不了。我就没再问，他却眨了眨眼，我把头凑够去，他印堂处突然生出一朵赤红的七瓣花，天焚！
    他印堂上的天焚，与我眼角处的拉出一条红色丝线，那一瞬间，我脑海中清晰的回荡出他的声音。
    “你的眼睛，在一个瞎子身上。”
    我身体猛然一怔，下一刻，连接的丝线断裂，对面那朵天焚花被蒙上一层冰，彻底消失了。
    看着他那双望向远方的双眼，我捂着脑门使劲掐了把鼻梁。
    “爸……”
    所谓父子之情，原来就是一生两面之缘。我出生，到他死亡。
    后来我被迷迷糊糊冻晕过去，等醒来的时候，身上裹了三四床棉被，就看小白跟小红正坐在床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
    我被热得大汗淋漓，一把掀开棉被叫她俩赶紧打开空调。
    我站在落地空调前面，举着两只手使劲给自己扇风。北京夏天的气温少说也三十五六度，就这温度还给我裹了三床棉被，我要再不醒来，估计就得热死了。
    小红奇怪的看我一眼，小声说：“我俩去抓人回来，就看你晕倒在地下通道了，以为你是中暑昏迷，结果把你带回来，你嘴里一直说冷、冷的，我俩只好给你盖上棉被，一床盖上了你还念叨冷，我俩就给你又加了几床。”
    我翻了个白眼，“我那是说梦话呢你俩也信，也不脑子想想，这么热的天我可能真冷么？！对了，你俩去抓人，抓到没有？”
    小红跟小白对视一眼，默契的摇摇头。
    我问：“是不是那个人总跟你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既让你时刻看到他，还不会被你抓到？”
    俩只狐都震惊了，齐声问：“你怎么知道？”
    我呵呵一笑，“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等回去问问你俩的主人，看他一人赏你俩一鞭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