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乡,依旧是那颗老甘棠树。
而今却无一片树叶残留,整颗树如同华盖剥去了上面锦帛一样,只剩下龙骨。
棠树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不仅有老人、青壮,还有妇女和孩子。
郑忽跪坐在席上,乡长者和年龄在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和郑忽相对而坐,其余人皆站在郑忽对面。
唯有两个身着小羊裘的稚子,年龄在五六岁左右,在郑忽身后旁若无人将脸贴在甘棠树上,伸出手抱这颗甘棠老树,一侧的手已经拉在一起,另一侧的手却总是隔着十几公分的距离,任由他们如何使劲,还是无法拉住对方的手。
听着后面儿童时而哼哧的使劲声时而欢快的笑语声,郑忽侧转身笑着将两个孩童招到自己身边,让他们与自己跪坐在同一具坐席上。
此举让孩童家的大人甚是惶恐,不停的给两个小孩打眼色,但是小孩又怎么懂得大人的复杂心思,看着自家大人面色严肃的朝自己挤眉弄眼,两个孩子也明显的察觉到了不对,但是又懵懵懂懂,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郑忽自然一眼就能看到对方人的小动作,察觉到两个小孩情绪的变化,先左后右微微侧转帮孩子将眼中的泪花拭去,笑着道:“羞羞!”
之后转过身来分别瞪了一眼刚才不停使眼色的人。
没有理会被瞪之人尴尬的笑容,郑忽收回视线,对着在场的众人道:“我昨日方归便听闻有匪寇出没于午乡附近,可曾有什么损失?”
没错,郑忽这一趟是出来了解情况的,顺便见见人,不能老宅在长葛宫室里不出来,那样就把他和民众隔离了。
众人听闻郑忽的问话,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都叹了一声气,午乡经常遭受匪寇侵扰,虽说每次损失不大,但是那也是损失啊!
站在左侧的午乡乡宰率先对着郑忽拱手道:“劳烦主上记挂,倒也无甚损失,只是民不堪其扰啊!”
没有损失就好,郑忽也是随口一问,他已经从黑子那了解过情况了。
“稍后我会命人加强戒备,请诸位放心!”
这就是故布疑阵了,给匪寇一种长葛只是防御,不会进攻的假象。
“我等皆听闻世子操练青壮久矣,何不剿之?”人群之中有人发出了疑问。
无论在何时何地,总会有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郑忽正欲开口驳斥。
却听得有午乡长老呵斥道:“此事非尔所能知也!”
这些老人也都是人精。
剿匪的事郑忽可以明白的让大家知道,但是具体什么时间剿匪却不能弄的人尽皆知。
这无关乎信任问题,而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况且,郑忽是主,他们这些人说好听点是国人,说难听点是郑忽的家奴。
哪有家主事事要向家奴解释的道理。
那人见长老语气措辞甚是严厉,不敢再言。
郑忽见状,也未多言,若无午乡长老呵斥,他已经呵斥过了。
总不能老扮演好人,偶尔扮演一下坏人,有助于威严的树立。
“剿匪之事无需诸位忧心,我自有打算!”
郑忽先好言安慰了众人一句,然后接着道:“我此次至午乡,一来是看诸位可曾有损失,二来则是诸位有争讼不决之事,可在今日尽言于我,我当以直而断,不使诸位有烦困之忧!”
这就是准备听讼了,虽然在后世诉讼成为一个特定的名词,但是此时诉和讼是分开的,诉,表达的是一种请求和被诉求方对请求的满足;讼,则是通过双方一种争辩进而解决纠纷的过程。
原本这些轮不到郑忽操心,自有乡三老或者乡宰来决断,但是有了刚才那件事的发生,郑忽觉得他需要再强化一下他的威严,而在听讼的过程中解决争端,是树立威严最好的方式,不仅如此,他还能借此了解一下此时下层民众的生活状况。
郑忽话音刚落不久,站着的人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起来。
未过多久,有一身着羊裘的妇人拉着一身着鹿裘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在妇人拉的过程中,男子还不断的反抗,妄图摆脱妇人拉扯的手,郑忽从衣着打扮上倒是未看出什么问题。
此时的下层民众冬天普遍穿羊裘和鹿裘御寒,鹿或许在后世是个稀罕物,但在此时委实算不得什么。
二人出人群后,妇人先向郑忽行礼,之后又朝在做的乡长老和乡宰行礼,男子也跟在后面行礼。
午乡三老和乡宰看见是此二人,脸色有点微微尴尬。
这二人所争之事,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二人已经决断过了,未料这妇人还是不依不饶。
郑忽也注意到了各人脸色的变化。
“你二人所谓何事?”郑忽面色严肃的问道。
妇人率先开口道:“我二人本是邻居,我家有桑树,树大,有枝叶垂于他家,他未经我家人允许便采我家桑叶,我多次令其归还,他不许!”
妇人刚说完,男子立刻反驳道:“我不已经归还了吗?”
妇人面露讽刺,道:“你偷了我家几年桑叶,就归还了那么一点,尔真以为汝母可欺不成?”
乡三老和乡宰见状更是尴尬,急忙向郑忽解释起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并告诉郑忽他们的决断是令男子归还桑叶,但是他们也无法确定男子这些年究竟采了多少桑叶,男子总是往少了说,而妇人总是往多了说,男子按照他所说的所采桑叶的数目归还,而妇人却一直不满意,感觉还不够!
听到这,郑忽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件事情的问题不在于男子究竟采了多少桑叶,而在于男子已经构成了偷盗行为。
乡宰和乡三老这么判,永远是不可能让争端平息下来的,因为男子未受到惩罚,未来他还会继续偷采桑叶,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此时又没有成文法,所有的审判皆是靠像乡三老或者是乡宰这种人的良心,心眼好的,像今天这种情况,都是选择息事宁人,心眼不好的,那就不用说了,杀人也是常有的事。
“此事我已知矣,你以为男子所采你家桑叶共值几钱?”郑忽向妇人问道。
妇人考虑了一会,道:“或值十钱!”
还未等郑忽开口说话,那男子便着急忙慌的道:“世子明鉴,绝未有如此之多!”
“五钱有吧?”
男子点点头。
妇人却又不干了“没有十钱也有七钱!”
男子“至多六钱”
郑忽……
越听越像是谈判,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郑忽不再理会二人的争执,直接一锤定音,“汝今或以钱或以桑叶偿之!”
男子道:“以钱偿之!”
“汝之所行已如盗无异,赀徭一岁,汝可有异议?”
男子面色发苦,特别想说有,但是看着郑忽的脸色,很明智的回了一句无。
倒是妇人没想到郑忽竟然会判这么重,为男子求起了情,毕竟是邻里之间,家长里短这也在所难免。
但是郑忽并未同意妇人的求情,之后又有乡三老和乡宰及在场之人,甚至郑忽身边的两个小孩子都为男子求起了情,皆以为郑忽判罚过重。
郑忽无奈,知道现在还不是能严格执行法律的时候,还是需要顾及人情,最后将男子的徭役期限改为三个月。
这才平息了民意。
……
文中的盗桑叶案是根据《睡虎地秦墓竹简》和张三家的果子落到李四家到底归谁所有的这种物权关系问题改编,实在抱歉,这一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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