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真实世界！》第129章 沉沦！

    在自己的出租房内，我睁开了双眼。
    这是游戏中第二次的强制下线，根据我在游戏里的严重伤势来看，直接死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我昏迷前的最后，我看到蕾欧娜完成了她的传火之仪，也真正意义上的明白了，我的失败。
    夜晚的房间内我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艾米丽怎么样了，希望她能够没事。
    我刚刚已经试图登录了好几次了，但是一直没有能够成功，所以这个情况估计和上次中毒的时候很像，不是死了，就是由于太过严重伤害而无法登陆。而且我登录进去，又能干什么呢？仿佛是在嘲笑我的无能一样，我把头盔直接放到一边。
    “你醒了。”
    边上突然响起声音。我爬起来一看，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漆黑的房间内碧岚一个人坐在窗口，扶着脑袋看着我。
    “碧岚……”
    “为什么看到我这么吃惊。”她轻轻的说道。
    我打开手边的台灯，上面显示是凌晨的十二点十分。
    “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
    “…………”
    看到我沉默不语，碧岚用她年纪不一样的艳丽笑容笑了出来。
    “为什么不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叫我，为什么这么晚要来找我，为什么突然进到我家里？为什么不这样疑问了，为什么不像一样那样着急的和笨蛋一样？”
    我被说的哑口无言，老实说，我再进入游戏之前想过，也许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是这样想过的。
    没想到，她会在半夜的夜晚里，等到这个时间也来等我。
    “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的吧，难不成你还要等到天亮。”
    “如果需要的话呢。而且你也说过，那什么仪式最重要的时间不就是到十二点么。”
    “…………”
    “不说话了？信延老师？”
    她的黑色秀发被半开的窗口中的微风轻轻吹动，双眼盯着我脸上仿佛能看到出什么端倪。只是这样连个人短暂了沉默了一会，她从口袋中拿出折叠的信件，直接扔了过来。
    我一把抓住，打开一看。
    【华东第一私立高中，欢迎您的到来】
    果然如此，不过没想到虽然是我难得拜托的事情，他竟然动作这么快。
    “这个是信延老师的想法吧。”
    不合时宜的感情从身上冒出，我抓紧了床单忍耐住心中苦涩的情绪。
    清晰的字眼从我口中吐出。
    “没错。”
    “呵。”短暂的笑声从她口中出现，碧岚就这样站起身子走了过来。表情从她的脸上消失，那是又冰冷，又有些淡漠的样子。
    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碧岚。
    “所以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老师想要我，从现在我的学校，转到这个私立的寄宿制学校去的理由么。”
    理由到底是什么，让我就算是动用绝对不想动用之前信延的人脉，也要把碧岚从这个学校转走的理由，那当然是——
    “华东第一私立高中的学校水平是完超你现在这个的，而且你这个学校是走的特招生，所以只要保证你现在的成绩的话，那学费什么的全免。”
    我不由得说了起来，那个我所知道的学校的好处。
    “不止如此，碧岚你现在也很辛苦的吧。就算每周在我这里逃避一天，但是其他六天其实也是辛苦的不行。所以我觉得，与其让你这样下去，不如去一个更加轻松的环境。因为是私立的，除了寒暑假和其他国定长假，基本都是不能从学校回来的。而且你看起来这个好像是个私立高中，其实这个学校的校风很自由的。每天作业什么的，就算再多也不可能超过你现在的水平了。每天你不在家的自由时间，完全都是你自己支配了。”
    碧岚则是，在黑暗之中静静的听着。
    “有大量的时间你自己安排，就算是走出校门的话周围也有一个商业区可以玩的，不会再收到任何人的管辖。就算是你的父母，也没有理由，更加不可能阻止你去一个升学率更高的学校。所以对你来说，对你的父母来说，大家都是一个更加轻松的选择不是么？”
    这样就是没错的。
    碧岚来说，我只是给了她一个逃避的空间而已，并没有如实的解决她的问题。事实上在不是周末的其他日子里。碧岚还是遭受着和之前一样的重重压力，所以可以的话，我直接从根源上切断她的问题来源。而不是像这样逃避的办法。
    “你从高中毕业之后到大学，家里所有的问题都会迎仍而解的！所以——”
    “那种事情，是谁拜托你的。”
    “…………”
    一瞬间，我滔滔不绝的话语被中断了。
    “是爸爸妈妈么？还是我的老师呢？又是我同学崔殷呢还是……还是晨雪呢……”
    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得心中一寒。
    “不是的，晨雪完全不知道的这个事情。学校什么的，是我一个人——”
    独断还没说出口，被站在我面前，往前弯着身子，仿佛身体不自觉的害怕这个比我小十岁的少女，我不由得慢慢后退。
    “所以说，就是这样么。”
    仿佛理解了一切一样，她脸上的表情，是冷漠，是失望，是有些哀伤。
    “果然是逃跑的大师啊，信延老师。遇到问题就逃跑，果然的确是你的风格。所以说，其实我是被抛弃了，对吧。”
    “抛弃……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为什么突然在那个女人出来的第二天，我就会收到这个东西。你不就是想要离开么！对不对！想要和那个女人一起走，但是你那卑微的良心又过意不去，所以才做了这种奇怪的事情，也只有你会做这种事情。”
    “我没有准备和晨雪走。”
    听我低声说完，碧岚扬了扬眉毛。“所以你是要自己一个人走，你是要逃跑。就上次跑到这里一样。”
    一语中的。
    自从我遇上了晨雪，又知道碧岚的心情之后，我满脑子都想到的，并不是选择谁，还是远远的离开。从她们两个人的身边逃跑。
    但是，正如同碧岚所说的，我确实放心不下她，我不在的话她又会陷入过去的状态。所以我才联系了这种住宿的学校，也只是希望碧岚就算是我不在的话，她也能过得和现在一样开心。
    可是现在，碧岚却生气又悲伤。
    “你……真的是太自作主张了！”
    “……”
    “我是你什么人？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需要你照顾的，没有你不行的小姑娘么！”
    “你要走你走好了！我根本不需要你什么假惺惺的做这种事情，也没有指望你做这些！”
    “碧岚……”
    “够了，你走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我也不会去这个学校的。”
    说完，她就直接转身离开。我立刻跳下床追了上去，追随着这个少女的影子。
    “我只是，为了你好啊！”
    然后，少女回过头来，扭曲的表情愤怒的看着我。
    “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就是这句话……”
    太过失望的语气完全把我冻结。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仿佛对自己失望，又或许是对我已经绝望。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看着她转身开门离开。
    漆黑的房屋内，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在午夜的房间里，无力的倒在床上。
    又一次离开晨雪。
    抛弃碧岚。
    就算是游戏中，也一败涂地。
    太多的负面情绪在我心中游走，但是我知道，之所以会这样的结果完全都是我咎由自取。
    是的，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一切都是如此。
    自己的失败无法振作，因为胆小而让晨雪伤透了心离开，最后又懦弱的躲在这个屋子里。
    我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根本无可救药。
    只是因为在游戏里救了几个人，改变了一些剧情，我还真的以为我这个人可能会有什么良好的改变，还真的以为所有的事情已经好转。
    然而并没有，从晨雪遇到我的时候，我才明白我自己真的是一点点都没有长进。
    为了伤害了自己最不想要让她伤心的人，等我离开了，还会让晨雪再次的失望。
    除了不停的给关心我的人伤害之外，我又做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
    就算是最为自豪，最为自信的游戏里，也不是一败涂地么。
    我本来就是一无是处的人，到现在为止还对我有什么期待啊。
    我自己！
    暗黑的房间内，我感觉一阵胸闷，黑暗的思绪不停的吞噬着我。
    后悔为什么当时离开了晨雪，她的最后的请求也一直在折磨着我。
    后悔为什么我要放弃碧岚，她最后对我的失望则是脑中徘回不去。
    我抬起头，默默的坐在床上的我无力的看着房子另一边的小镜子，里面清晰的显示出，干枯又绝望的我的表情。
    曾经也有过数次，在这个房间里痛哭也好，纠结也好。但是那时候我都不是一个人。
    现在胸口处的湿润气息让我喉咙震动，我差点就要留下泪水。
    明明不想这样的。
    我不想让着碧岚伤心，我也不想让晨雪失望。
    但是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我既不能回应碧岚的感情，也不可能和晨雪回到过去的日子。
    我就是我，就算是勉强去做，未来也一定是悲伤的结果。
    为什么会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现在的我的人就是我。
    失败的时候再努力一次，也许下一次就要成功。
    不努力的话什么都无法改变。
    这些漂亮的话语只是听到我就觉得可笑。
    因为我就是这样弱小，悲哀，懦弱的人。遇到问题就想要逃跑，遇到问题就不想解决，只是想着鸵鸟一样躲在游戏世界里，再也不看现实一眼。
    就算是家里蹲毕业了，就算是过去的伤痛磨平了。
    我还能不清楚，我这个渺小的人格，无可救药的本质么。
    我当然知道。
    比任何人都清楚。
    晨雪过去的思念着，现在思念着的人。
    都不是真正的我。
    那个信延已经死去了，不管是谎言也好，错觉也好，只是稍微错过了一会也好，还是没有理解也好。
    过去的发生的事情，不管源头是什么，原因是什么。我已经是改变了的。
    而这是一个不可逆向的转变。
    所以呢，说了这么多自己解释的借口。我到底能不能直接放开这一切，只要很简单找房东阿姨解除合同，从这个出租屋里搬出去，把手机号码给撤换了，然后带着我这些游戏机，换一个城市重新开始。
    经济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游戏公司的钱还绰绰有余。所以说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再次逃跑。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问道。
    能做到么？
    放弃现在的一切，就如同当时一样。然后压力太大不想负担，就如同我现在的一样。
    然后放弃，放弃，放弃。
    这样就好了。
    就算游戏中救不了蕾欧娜，那个游戏世界还是有着无尽的东西可以探索，我还是可以继续玩下去的。
    所以只要这样就好了。
    但是，不管是咬紧牙关，还是紧握住拳头。
    不管在黑暗中颤抖多久，我都无法下定决心。
    当然不是因为什么我还想努力，想要奋斗，不想放弃这些正面的心态。
    理由很单纯，不想放弃的原因也简单。
    因为我害怕。
    太过符合我这个肮脏的本性了。
    因为我太害怕了。
    逃避，到底是需要多么勇气的事情，在没有逃避的时候我也根本想不到。
    一开始当我逃避从家里搬出，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每天每天每天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沉浸在自己的失败里，沉浸在自己的无能为力中。
    为什么你这么废？为什么你不能这样做？为什么你不能那样子？
    每天无数的问题在脑中挥之不去。
    那第一年痛苦和后悔，悲伤和泪水紧紧抓住我的心脏，让我喘不过气，让我无法呼吸。
    实在是太过痛苦了，原来就算是逃避也是这样一个残酷而需要忍耐的事情。我从那时刻就深深的体会到了。
    明明只是为了轻松一些，才想要逃跑，却收获了几百倍的苦涩和空虚。
    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所谓的逃避，到底是需要怎么样的觉悟，需要怎么样强大的心灵，才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我办不到。
    再次逃跑的话，一定会和之前一样。那地狱的日子已经再也不想回去了。
    不能离开，信延，不能这样离开！
    我默默的警告自己，默默的提醒自己。
    所以。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轻轻的说出口。
    “救救我。”
    然后，回应我的是寂静还是寂静。
    当人真正绝望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不会伸出援手，能帮助自己的人只有自己，能逃跑的选择，也只有自己而已。闭上眼只要求救就可以被拯救的，这种事情只要游戏就够了。
    再一次，体会了走投无路，因为自己的愚蠢胆小而品尝的苦楚从唇间吞入。
    一口气吞到了心中。
    啊，既然要逃跑的话。
    可不是这样就不行啊，不是么。
    晨雪的事情还是碧岚的事情。
    无意义的等待无法下定决心只能让痛苦延长，我也再也无法等待了。再也不想这样了。
    不管是耀眼的奋斗还是悲哀的逃跑，太过富有勇气的事情对我来说根本不可能。
    到底如何行动，我还不知道。
    漆黑的房间里，我抓住我曾经唯一的逃避。
    漆黑的头盔给我冰冷的触感，但是我却没有得到任何安慰。
    糟透了。
    糟透了啊，信延。
    “救救我啊……谁来救救我。”
    伴随无人回应的声音，我闭上眼回忆起那个世界里拿着黑色短剑的我的模样。
    “你的委托，我收到了。”
    镜子里的我如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