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失》第226章人之将死

    多数人的意见是将所有的筋膜都做成弩箭,这样就算做不到人手一支,也至少有一半人手里有弩箭了。
    谁也没有忘记田雨辰手里拿着弩箭猎杀狼和野猪的样子,这种大些野兽唯有弩箭才是最好的手段。
    意见的坚持者也提到了剩余的鹿群,那些梅花鹿可以不断提供肉类和筋脉,可以提供更多的弩箭。
    只是但现有的木料不够用,不可能将所有的弩都做出来。
    半夜里,于圣烧得更重了起来,脸通红通红的,呼吸也沉重起来,脚踝也肿得吓人,伤口完没有结痂的意思,不停地流出红白的脓血,还出现了异味。
    值夜看守着火种的人只能将水淋在于圣头上,或者用湿手帮他擦擦脸试图降温,谁也不敢将伤口里的脓血再挖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遭罪。
    一夜过后,于圣不但没有清醒,反而出现了呓语。
    大家的心一下子都沉重起来。
    雨,已经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和天一样阴沉着,于圣的发烧和说胡话也让大家忽然害怕起来,他们是面对过死亡,但所有的死亡都是瞬间而成的。
    于圣的发烧说胡话和当日高琳琳的不同,高琳琳是饿的冻的,吃点东西会慢慢缓解,于圣是受伤,外伤,伤口发炎。
    他们就算再不明白,也知道流着浓水血水的伤口不对劲,知道发烧到呓语更不对劲。
    苗人古从早晨醒来看过于圣就呆坐着,看着外边还没有停的雨发呆,山洞里谁也没有吱声,都沉默着,只有于圣沉重的呼吸,偶尔的呓语。
    山洞里的空气也到了一个无法忍受的程度,但山洞外的雨却还没有停的趋势。
    刘华先坐不住了,拿起一块编制得只有坐垫大小的蓑衣顶在头上钻出去,一出去就深吸了一口气,才好像将吸了一肚子的浊气压下去一点。
    山洞里不单是空气不好,气氛也压抑,大家都顶着一块蓑衣片从山洞出来,连程望舒也在腿上裹了自己的裤子站出来一会。
    人都站在栅栏前,山洞内的空气更不能流通,大家都尽量站得远了一点,让栅栏内可以通风。
    “把栅栏打开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刘华搂着关汝黛站了一会道。
    见没有人吱声,刘华有点不满,点名道:“车家豪,你觉得呢?”
    车家豪正打量着栅栏,随口道:“上边还封着,下边怎么打开,都是一体的。”
    车家豪还是第一次没有附和刘华,虽然说的是事实,刘华心里也是不悦。
    虽说是不悦也想起来栅栏不是下边这一长排的,还有上边,回头看着,忍不住想,前人说得真对,任何事情,有一利就有一弊。
    当初装这个栅栏,就为的是安——任何事情都没有十十美的。琢磨着拆掉栅栏的工作量,自己也打了退堂鼓,拆就不好拆了,等两天再装上,真要累死了。
    野菜编制的蓑衣片当不了多少雨水,不多时大家又被雨水浇回到山洞里,呼吸过新鲜空气再回到山洞里,就觉得更受不了了。
    孙政岳和车家豪没有回去,他们将外面灶台引了火,直接接着雨水,扔进去一块鹿腿骨。
    两个人就站在雨水里,任凭雨水将身上的衣服淋湿、淋透,任凭雨水从头上淅淅沥沥地流下来。
    “明天咱们得出去了。”车家豪先打破了平静。
    孙政岳没有出声。
    “不是你的错误,这是早晚的事情,所有人,包括你我。”车家豪异常平静地道,“说不定明天就是我。”
    雨水顺着头发流到眼睛里,眼睛一阵发酸,虽然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误,但孙政岳还是抹了一把脸道:“那群鹿还会在那里不?”
    车家豪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估计不会马上离开,咱们今天把弩做出来,明天看看,真要是找到鹿群了,咱们把鹿干掉,我觉得这么熏肉也差不多能保存一段时间,这些鹿皮就够咱们三分之一人过冬了。
    女生也别让她们跟着了,就在山洞这里收拾肉,咱们这几件鹿皮、狼皮什么的,也该琢磨着做衣服鞋啥的,现在都七月中旬了吧,再过不到两个月早晚就冷了。”
    孙政岳茫然地看着雨水中燃烧的柴火,好一会才道:“就这样吧。”
    在他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心灰意冷,还有难言的苦闷。
    孙政岳抬手轻轻拍拍孙政岳的肩膀,却终于再说不出什么来,转身离开,将孙政岳独自留在雨里。
    于圣看着越发的不好了,涨红的面颊上泛着灰败,熬好的鹿骨头汤,里边加足了小根菜,他也就喝了几口,然后就盯盯地看着自己的脚,谁也不敢也不敢安慰他,只有孙政岳会偶尔拿着沾湿了的布帮他擦掉流出的脓血。
    下午,雨终于停了,天虽然没有放晴,还是阴着,也足以让人心情好过了很多,于圣和程望舒都被扶出了山洞。
    许是空气新鲜的缘故,于圣看起来比上午好点,脸上的灰败少了点,也有了点精神,还能靠着栅栏边半坐着。
    “程望舒,我可能要死了。”于圣看着自己肿胀流脓的脚,肿胀已经蔓延到膝盖了,轻声说道。
    程望舒难过地看着于圣,伸手抓住于圣的手。
    “你没有说我不会死,我其实很高兴。”于圣没有力气回握程望舒,只又道,“你知道么,我最怕听到你会说没事,死不了这话了,你知道不,我都感觉不到脚疼了。”
    于圣的手极热,摸着潮乎乎的,一层汗。
    “不过我不会很快就死的,我琢磨着,怎么也还能有个两三天。”于圣笑了下,“你佩服我不。”
    程望舒看着于圣的腿、脚,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竟然无从说起。
    于圣竟然笑了下,“我想过了,要不要将这条烂腿干脆就砍断了,兴许还能留一条命。”
    程望舒的心惊了下,于圣已经接着说道:“可我也知道,怎么肯能呢?就是这条腿砍断,我也活不了了,再说了,没有腿,就是废人了,在这里,除了拖累大家,还能做什么呢?”
    “于圣,别想那么多,也许,你发烧烧着烧着,就将病菌都烧死了。”程望舒道。
    “哈哈,”于圣小声笑着,可脸上却没有笑容,“你说得真有趣,发烧还能将病菌烧死,可能先将我烧死了。我觉得我身上的温度都能把肉烤熟了。”
    程望舒不知道该说什么,于圣眼神里都已经失去了光彩,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想要让人远离的感觉。
    他不迷信,可在农村长大的过程中也听说过,人快要死的时候,总是会有预兆的,这种感觉,这种突然精神,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你受伤的时候吧、,苗人古立刻就把酒倒你伤口上了,立刻就是消毒,杀菌,我呢,我和刘华、仇朴任都被水蛭咬了,他俩没有事,那是水蛭没有破,我这呢,水蛭在我伤口里足足呆了快一整天。”
    于圣看着自己的脚,终于慢慢将视线移到程望舒脸上,“你说,这就是命吧,命中注定的吧。”
    “早一步晚一步,你看我们现在挺着,说不定哪天,就有人去陪你了,于圣,你看我们大家,能过的了冬吗?到时候,不是饿死,就是冻死,都是早晚的事情。”
    程望舒拍拍于圣的手,“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死了,那是一了百了,我们呢,我们可是亲眼又目睹了一次死亡,这种滋味……”
    程望舒说不下去了。
    于圣笑起来,笑得很是得意,“那就对不住了,你们不但要恐惧,还要将我埋了,这回你们可没有理由让我和他们一样暴尸荒野,就冲着引来野兽这一点,也会埋了对吧。”
    于圣和程望舒对视着,两个人都笑着。
    “是,你放心,肯定不会吃了你的,也不会让野兽吃了你,你喜欢哪个地方,先和孙政岳说了,我给你挖不了坑,一定会给你添一把土。”
    于圣的手稍稍用力捏了下程望舒,“不错,是哥们。”
    停了下又道:“其实吃了也没有啥,你看我们不也吃动物么,我们关于人的定义,不也是可以直立行走的高级动物,高级动物,呵呵,再高级不也是动物。”
    程望舒摇头道:“你是有病死的,估计谁也不敢吃。”
    两个人都笑出来声,只是笑着,他们的眼泪也都同时流了下来。
    “你真的不怕死?”程望舒抹掉眼泪问道。
    “怕吧。”于圣迟疑了下,“可这么活着,也没有啥指望了,就像你说的,过得了夏天能过得了秋天,难道还能过得了冬天?这么几件鹿皮狼皮的,够几个人的?还有冬天打猎?一想啊,天天忍饥挨饿的,可能连树皮都要吃,就觉得,这么死了也不错。”
    喘了一会,于圣又道:“反正早晚都得死的,早晚而已,对不?我也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程望舒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握着于圣的手,感受着他手心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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