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琳娜醒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她警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轻微的刺疼和些许结痂的粗糙感让她明白之前的事情并不是在做梦,但是眼前却一副已经事情结束了的样子。
这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客房,贝琳娜认识这里,这里就是贝鲁达尔公馆的客房,微弱的气势随之悄然蔓延出去,但很快就引来了异动,原本紧闭的窗户突然擅自打开了,一只水银枝蔓探了进来。
这让贝琳娜一个跟斗就从床上落到了地面之上,强烈的不不适应感让她忽然明白自己并没有戴眼镜,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褪去换上了并不是自己的睡衣。
“咳哒。”身后的门随之被推开,一个灰色的女仆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贝琳娜很快就想起了这个女仆是谁,是那个轻松力压了塞露塔的女人,伊薇特就在她的身体里,她的面庞上有些模糊不清,甚至连五官都模糊得要命,如同有着无数张脸重叠在一起一样。
“你醒了?”那声音一板一眼,似乎是没有半点的起伏,但是贝琳娜依旧是听到了里面的喜悦,惊喜和平静,各种各样不同的感情就像是有趣的杂烩一样被盛到面前。
但这并不能够让贝琳娜解除警惕,她身上的气势正在一点点地堆叠起来,变得越来越具有威胁性,身上的睡衣开始擅自向着四面八方飘荡起来,可怕的气势甚至让地板发出了不妙的声音。
“贝琳娜大人,请不要这样——迪妮莎大小姐和蕾莉亚二小姐已经将事情全部解决了。”灰色的女仆依旧用着那一板一眼的语速,如同机械一般地停顿说着这样的话,“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就试着看看。”
“你们带来的骑士在一楼休整,大小姐和二小姐就在附近的客房……好吧,西芙大人告诉我,二小姐现在在厨房,大小姐有些发烧了,她需要一些温热的食物。”
听着灰色女仆那奇怪的情调,贝琳娜感到了略微的安心——因为在女仆述说的时候,她就已经将自己的气势一点点地蔓延出去了,尽管不能够分辨谁是谁,但大小姐和蕾莉亚的身材实在是太好辨认了,无论是大小姐的娇小还是蕾莉亚的丰满……
咳咳,就连贝琳娜都不得不承认蕾莉亚那身体太过于丰满了——特别是胸。
先不管那些一楼的骑士,她们确实完好无存,就是少了两个人,而在厨房的位置上确实有着类似于蕾莉亚的存在。
这个灰色的女仆并没有在欺骗自己。
只是……
“那这个……又是什么?”贝琳娜回头指了指那伸进来的水银枝蔓,在窗户的里面来回晃悠着,就像是章鱼的触手一样令人感到些许的不适感。
“那是西芙大人。”
……贝琳娜突然感到了一些复杂,似乎有什么堵在了心口上,“西芙?”
“是的,贝琳娜大人,那就是西芙大人,现在成为了水银巨树,但依旧在为贝鲁达尔家贡献着自己的作用,但遗憾的是,公馆已经没有了。”
“啊……啊啊……”贝琳娜有些难以置信,她从未听过有这么巨大的生物过,特别是这个生物还是自己曾经的好友兼导师,这是一位真正的女仆,但……现在她与任何一个乐园生物无异了。
可怕的存在。
但……
“好、好吧。”贝琳娜的惊讶很快就压回了自己的心脏,脸上重新恢复了她最常见的冷漠表情,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九点多了,贝琳娜大人。”
“已经这么迟了……”贝琳娜皱了皱眉毛,她从没有这么晚起过床,哪怕第一次在大公的身边醒来的时候,都没有半点的推迟,轻轻地从大公的身边离开,穿上衣服,和平日里一样工作。
对此大公偶有微词,但贝琳娜从不为所动。她慢慢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开始更换自己的着装,整个维罗妮卡也只有大公一个男人,这也让她对此没有半点的害羞,哪怕现在窗户和门都开着,身边还站着陌生的女仆,她也丝毫没有停下的举措。
“那么,你又是谁?”贝琳娜换着衣服,却没有停下收集信息的举措,她需要知道得更多,才能够弄明白现在的状况。
“我们现在的名字叫做贝鲁达尔,是整个公馆所有的女仆最后剩下的东西。”贝鲁达尔并不称呼自己为人,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被归类到哪一个类别里去,魔法生物?不,比起魔法生物,她和妖精这一种族更加类似,就像是自然生成的亡灵被归类到象征死亡的妖精之中一样,不死是她的特征,也是妖精的特征,但她又不是妖精,她的身上满是魔法阵,哪怕是作为基底的亡灵伊薇特,都是这魔法阵中的素材之一。
所以,她只能够将自己叫做东西。
“……”贝琳娜有些意外,她并不能够顾理解贝鲁达尔所说的话,这个以贝鲁达尔家的姓氏为名字的灰色女仆,敢于用这样的名字,一定是得到了大小姐的首肯,那么……以大小姐的性格来说……
她们一定是为公馆付出了很多很多,是因为死了以后还依旧坚持守护着公馆的原因吗?
那他们还真是……令人诧异。
自己会吗?不会吧?贝琳娜虽然对大公有着极强的好感,甚至会偶尔嫉妒一下大公已故的亡妻,但……她从未想过,自己死了以后,也会为了贝鲁达尔家这样站立下去……
贝琳娜明白公馆对蕾莉亚和大小姐的意义是多么的重要,因为大公也对自己说过,公馆的毁灭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尽管……作为长男,他并没有在贝鲁达尔待过多久就是了。但是在这已经毁坏了碎石砾之下,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的嫩芽,而这嫩芽却强大无比,只要大小姐一接过大公的权柄,那么,在这里……在这贝鲁达尔公馆的这里,在这已经损坏了的废墟之上……
公馆很快就会被重建的吧?那时候,一定会围绕着西芙而建设,而这灰色的女仆,将会成为那个公馆第一位女仆总长。
那整个帝国都赫赫有名的第一教导女仆长依旧还扎根在公馆,作为整个贝鲁达尔家的后盾。
啧……似乎……有点点羡慕呢……
贝琳娜伸出手摸了摸那水银的枝蔓,看着那金属色泽的枝蔓上,自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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