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在这》第238章 教条（二）

    “伊尔泽已经醒了？”大小姐揉着自己的眼睛，从让她实在难以入睡的“硬邦邦的床板”上做起来，酸涩的眼泪被长大的嘴巴给硬生生地挤出了眼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的大小姐，用余光扫了一天微微皱着眉毛，撅着嘴巴，睡得很是沉的蕾莉亚。
    这些天可把蕾莉亚累坏了。
    大小姐有些不安地在蕾莉亚的脸颊上抚摸着，看着蕾莉亚如同小狗一样地蜷缩起来，脑袋也随着蜷缩而来回拱了供，就像是想要找到一个让她感到舒适的地方，枕一枕。
    睡习惯了大床，突然又回到了这样的硬邦邦的地方，蕾莉亚一定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吧？大小姐突然想起来很小很小的时候，蕾莉亚说过的，曾经的那些不太好的回忆，最开始的时候，大小姐所知道的，便是蕾莉亚来之前的住所，小小的，比贝鲁达尔公馆堆积木柴的柴房都比不上，仅有柴房四分之一大小的，小得可怜的铁笼。
    现在的蕾莉亚一定在做着什么噩梦吧？大小姐的表情变得很是缓和，看着皱着眉毛寻觅着舒适的地点的蕾莉亚。大小姐小心翼翼地将蕾莉亚的脑袋放到了自己并不是很具备肉感的腿上，看着蕾莉亚慢悠悠地安顿下来。
    大小姐并没有太过于关注贝琳娜，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贝琳娜，而是对于蕾莉亚来说，贝琳娜的重要性并不是那么高，大小姐将蕾莉亚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到了她的耳后，这才继续和站在门口有一段时间了的贝琳娜说道，“那么，就差不多应该启程了吧……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了。”
    “……”贝琳娜有所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如果再拖延下去，安吉拉那边也令人担心得很——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我也必须赶回科诺托，克罗蒂达尔因为保护大公受了重伤，需要二小姐的帮助。”
    “……啧。”大小姐咬了咬牙齿，拧了拧自己拳头，“一个个的，都这么没用，科诺托那边不是有一整个骑士团吗？而且还有两个贴身女仆在，居然连父亲大人都保护不好。”
    “……”贝琳娜平静地看着大小姐，即便是大小姐忽视了克罗蒂达尔的努力也没有半点的动容，甚至连眼睛里闪烁的光芒都没有半点的变动。
    “我知道了，已经等不及了，我们必须快一点了，找到安吉拉和塞露塔之后，就让蕾莉亚立刻回去吧……真是的，这样子的话，蕾莉亚真的很累。”大小姐看着蕾莉亚渐渐松开的眉毛和略微有些发黑的眼眶，微微种起的眼袋令人心疼。
    自己昨天也是枕着蕾莉亚的胳膊，整个人躲在蕾莉亚的怀里才睡着的吧？
    真是……糟糕透了。
    空闲的时候，蕾莉亚都可以闲着让腰上都长出可爱的肚腩，而现在呢？蕾莉亚劳累的样子，甚至让大小姐觉得自己仅仅是放血是轻松地要命的事情了。
    为了和蕾莉亚有更好的向性，大小姐努力地让自己更加更加地善于利用自己的血液，为了让蕾莉亚变得更加需要自己，大小姐拼命拼命地阻止任何人用任何方式启动蕾莉亚那听起来有些令人作呕的力量的触发条件。
    “贝琳娜，那么你就去收拾一下吧。”大小姐没有抬头，低垂着的眼睛，这样的体会真的很少呢——平时都只有被蕾莉亚照顾的时候，哪里像是现在这样，枕在自己腿上的蕾莉亚，如同被自己照顾了一样，大小姐的心情莫名的有种上扬的悸动，就像是，有什么热流将水面翻腾起来了一样。
    蕾莉亚的嘴唇薄薄的，却又不失丰润，软软的，意外地令人感到有些像是布丁，被什么东西包裹起来的布丁，这和蕾莉亚意外的搭配，她的身体也好，性格也罢，都是这样子的，如同被像是可以一戳就破的东西包裹起来的布丁。
    小心翼翼地生活着，行走着，但如果有什么戳破了那薄薄的表皮的话，那里面的东西，就会如同洪流一样涌出来，并且浓稠得如同浆糊。
    蕾莉亚很笨拙，这是一直以来的事情，这个如同老鼠一般胆小，又如同鼹鼠一般无忧无虑的家伙，也只有在那样的时候才会用那样奇怪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吧？
    她尖叫着，如同一只惊慌失措的沸沸，将自己扑倒在地，她惊恐着，将一切都的危险都留在了背后，将唯一的温暖留给了自己，尚若说一个军人那满身的伤痕和无暇的背脊是他不败的象征的话，那么一个仅有背后是伤痕累累的家伙，那就只是一个怯懦的人勇敢的勋章。
    因为怯懦，所以才会将背后留给别人，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藏在怀里。
    大小姐摸了摸侧过身睡觉的蕾莉亚的背脊，那里什么伤痕都没有，一点都没有当时可怕的样子。
    刚刚才来到这里的时候，一边让贝琳娜在弗纳城和留在这里的骑士团寻找着安吉拉和塞露塔失踪前的消息，以准备好闯进公馆里应对任何可以发生的事情。
    然后，蕾莉亚陪着大小姐处理着暂时下榻的地方的魔鬼的赞美语的事情的时候。
    袭击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谁都不知道那个家伙是什么时候躲到这个空无一人的村子里来的——大小姐没有进入弗纳城，就连路过骑士团驻扎的地方都没有露面，她从科诺托跑出来的消息更是只有很少的贵族才知道。
    而自己跑出来之后，更是连大公都不清楚自己具体的位置。
    一个人出来真的很危险，特别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每一个稍微有点实力的家伙都在蠢蠢欲动，原本稳定的政治圈底下也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小团体。
    而被瞩目的大公则被很奇怪地排斥出去了。就像是枪打出头鸟一样，很多人都在小心地防备着最具备实力的大公，当然，也有想要和大公站到一起去的家伙，比如说比克伯爵。
    但是很是不幸的是，比克伯爵很快就爬出了科诺托，这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无法拿捏大公心理的贵族，不敢轻易地接触大公。
    而现在，自己确确实实地被人发现了，还被袭击了。大小姐仔细地想过科诺托的现状，更明白自己越是长大，就越是引人注目。
    蕾莉亚的表现导致了自己成为了标靶，很多人都在暗地里骂着蕾莉亚胸大无脑，却又想要把自己推开，并掌握起蕾莉亚这个看起来很好控制的家伙。
    但是……只有大小姐自己才知道，如果，如果想要杀死自己的话，那么，蕾莉亚就是自己最后的一道防线，她在自己的身边寸步不离，尚若自己身处险境，她也会毫不犹豫地……
    在突然从阴影里伸出来的刀刃的时候，蕾莉亚毫不犹豫地扑倒了大小姐，那利刃狠狠地贯穿了蕾莉亚的背脊，那种……背后突然被温热的液体沾湿的感觉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的时候，大小姐甚至忘记了怎么去反击！
    大小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可怕的一幕，一击未果的那家伙，一脚就踹开了蕾莉亚，想要找机会对自己动手的时候，蕾莉亚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腕，被踹出去的蕾莉亚哪怕在身上遭到了猛烈的打击也没有放开自己的举动，而正是如此，那刀刃才险之又险地从自己的脸颊边上划了过去，带走了几缕鬓发。
    那泛着白光的刀刃让自己尖叫起来，直到那刀刃第三次和自己擦肩而过并刺入了推开自己的蕾莉亚的肩膀的时候，自己才想起来应该怎么做！
    而笨拙的蕾莉亚则更是蠢笨到要自己喊出来才懂得要唤醒乐园遗物，当手握着神血之枪的半独角兽出现的时候，那个家伙才选择了远远地躲开。
    大小姐很是清楚地记得自己缓过神来的时候的感觉——心脏如同被割断了一样，怎么都感觉不到胸膛里除了痛楚之外的感觉，喉管也因为尖叫而变得沙哑并且随着自己的呼吸传来一阵一阵割裂般的痛苦，身后被蕾莉亚的鲜血染红的地方更是令人感到冷得彻骨。
    明明是在夏天，明明是温热的血液，却只能够顾感到冰冷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太快所以有些抽筋，又或者是自己的尖叫让嗓子收到了伤害，但那冰冷的感觉让大小姐想到了曾经发生的事情——
    自己被蕾莉亚紧紧地抱在身下，捂住了眼睛，而那可怕的鲜红，拼命地从蕾莉亚身上的缝隙里趟进来！啊……啊！那是蕾莉亚第一次舍出性命去保护自己的时候，那是第一次见识到安吉拉可怕的一面的时候。
    血液飞溅满了整个房间，明明是温热的血液流到身上的时候却只能够感到冰冷，可怕的粘稠感更是让人作呕个不停。
    等到蕾莉亚回复到人类的样子的时候，大小姐才知道，当时那刀刃根本不是捅向自己，而是砍向自己的。
    尚若不是刀头在砍倒蕾莉亚的脊椎之前先卡进了蕾莉亚的肩膀上的骨头的话，蕾莉亚在第三次给自己挡刀的时候，根本不可能站起来！
    而第二次那擦过自己脸颊的刀刃，更是以蕾莉亚被削掉半个手掌所带来的效果，而第三次……蕾莉亚的右手就已经失去了知觉，怎么都抬不起来了！
    就连成为半人马的状态的时候，蕾莉亚也是左手紧握神血之枪挡在自己的前方的！
    大小姐清楚地记得自己割开肌肤的时候，蕾莉亚疼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的样子，看到那满地的鲜血里，蕾莉亚的断掌还在抽搐！
    自己是怎么给蕾莉亚涂满了自己的鲜血的，那沾满了鲜红的脸庞和不停颤栗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给她治疗，而是……如同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亡灵。
    大小姐抚摸着自己经常割开的手腕，在这之后每一次给伊尔泽治疗的时候，大小姐都清楚地感到，自己的动作没有从前那么利索了，甚至可笑的是，自己还会害怕割开这个可以让蕾莉亚……
    简直是在利用蕾莉亚……对吧？如同一个随身携带的荣耀级的治愈魔法卷轴一样，还是无限使用的——尚若蕾莉亚不会被活活累死的话。
    蕾莉亚的治愈并不是没有代价的，除去了纯洁少女的体液之外，就是没恢复一个人的伤势，那恢复伤势所消耗的能量就会从蕾莉亚的体力上挪走。
    尽管不知道蕾莉亚治疗的极限在哪里，但是……自己从没有看到过，蕾莉亚会累成这样。
    就算再怎么疲惫也会在第二天整备好自己，以最佳的状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轻轻地摇醒自己，用那如同春天里细微的风一样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动的味道对自己说，“该起床了哦！大小姐。”
    啊……怎么会呢？这样的蕾莉亚……真是少见。抚摸着蕾莉亚没有伤痕的背脊，但大小姐明白，这些伤痕并没有消失，而是不知不觉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或许是这个片刻的照顾吧？大小姐忽然觉得，这趴伏在自己腿上的女仆，真的，很柔软，柔软得像是布丁，轻轻地触碰就会抖动个不停，颤颤巍巍地，将她含到嘴里的时候，才会将愤然的香甜，遍布整个口腔的味蕾。
    大小姐长长地探出一口气，看了看外面已经接近中午了的太阳和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一边静静地等待着的贝琳娜，和追进来的伊尔泽。这个可笑的男人，就连走路都需要扶着东西的家伙，是被神明抛弃了吗？蕾莉亚已经因为他释放了好几次圣光了，可惜，整个驻扎地的伤病都恢复过来了，而这个家伙却没有半点好转，而每一次治愈他，蕾莉亚都会累到面色惨白。
    或许，这个已经断了一只手的家伙，是真的被神明抛弃了吧？
    大小姐发出了低沉的嗤笑。
    这让贝琳娜稍稍地看了一眼伊尔泽，她张了张嘴，最后看到了蕾莉亚，又重新将实话，塞回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