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在这》第232章 骑士（六）

    “丹跑了。”当乔治将克洛弗一路背回来的时候，他简单地和约翰说了一句，“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约翰。”
    约翰依旧不发一言，他默默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乔治，然后重新低下头，整理所剩不多的物资，连续的飞奔甚至连任何城市都没有踏进去过半步，所有的东西都要精打细算，这可不是冒冒失失的乔治可以轻松做到的，约翰独自承担了这些。
    “嘿！你得说些什么！约翰！你这会让我感到不安！”乔治一脚踹开了约翰身边的头盔。
    乔治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用平淡的口吻说着这个让乔治不安的现实，“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现象。”
    “但现在情况更糟糕了，有一个就一定会有第二个，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乔治压下了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约翰太镇静了，事不关己的态度让乔治险些举起拳头将他揍趴到地上，“嘿！这可不是开玩笑！”
    “你可以安静一点吗！你是雏鸟吗？嗷嗷待哺就不会动动脑子！紧紧一次触碰就让队伍里出现了逃兵！这简直是博纳家的羞耻！”约翰一把就推开了乔治，他的声音很坚定，如同一个将军，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果断，他一遍遍地打着腹稿，企图拿出一个完美的方案，但就是这样的性格足以让她一辈子都当不成一个将军。
    他没有冒险的魄力。
    “好吧好吧！由你来说，我看看你，要如何想大家说明白！丹！当了逃兵！他跑走了！”乔治大声地呵斥起来，这声音极大，让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了这边。
    “哈……这下，不用说了。”约翰耸了耸肩，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在乔治脸上扫来扫去，恨恨地站起来。
    “嘿！你是在怪我咯？”尴尬的乔治瞬间就被约翰给激怒了，他一把就拉住了约翰的胳膊，“你给我想清楚了！你这是在找揍！”
    “你也给我想清楚了！你这蠢猪！”约翰毫不示弱地大喊起来，甚至在乔治动手之前就已经一拳头打在了乔治的手臂上，让他抓着自己的手臂在一瞬间就失力，“你的脑袋里装着的都是狗屎吗？！”
    “啪！”乔治一拳头就砸在了约翰的肚子上，“嘿！你给我住口！给我安静！”
    “我从来都很安静！你这个猪猡！”约翰不甘示弱，嘴里爆出脏话的同时，用拳头在乔治的鼻梁上来了一下！这拳很重，一下子就将让乔治整个儿翻到在死伤，约翰毫不犹豫地骑了上去，一把就掐住了乔治的喉咙，“你给我清楚，现在发怒有什么用！”
    “约翰说得对，现在发怒也有没有任何的用处。”一只手挡在了约翰和乔治的中间，伊尔泽拍了拍约翰的肩膀，“起来，你们这样，还算是一个骑士吗？我知道，你们经常商量这样那样的事情，从来都不和我说明白，我知道，你们在质疑我的能力，但是，现在，你们都没有办法处理这件事情了吧？和我说一说，我想，我会以一个骑士的‘公正’去解决这一切的。”
    伊尔泽毕竟是博纳家的少爷，约翰很快就站了起阿里，重新坐到了自己的头盔旁边，看着乔治捂着鼻梁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不服气和不甘心没有丝毫的掩盖，他怒视着约翰，但也停下了手，坐在地上。
    尽管是一个冲动的家伙，但他也不是个笨蛋，分得清轻重的他很快就将自己在小溪边看的昏倒的克洛弗和逃跑的丹留下的东西的事情说了出来，尽管全是推测，但已经找过四周的乔治很明白，约翰的扈从逃跑了。
    “……”一股被背叛的感觉让伊尔泽感到了很不好受，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他是一个勇敢的人，不会被挫折打倒的人，他没有天赋，即便努力了很久也依旧如此吊儿郎当不上不下，“啊……我知道了。”
    “大家，都听见了吧？”伊尔泽转过身来，对着很多已经开始游戏而局促不安甚至生出一些不太好的小点子的扈从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转移到了伊尔泽的身上，“丹，他逃跑了输给了自己的恐惧和不安。”
    “……”周围变得沉默起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应该说出来的事情，这只会让这一切变得的更加的糟糕，因为很多人都知道自己心理或多或少地感到了些许的害怕，甚至选择了逃跑这种事情也无可厚非，因为谁都看到了现在的现状是什么，有人逃跑了，骑士长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气势几乎降到了一个可怕的极点，特别是乔治和约翰打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选择了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没有人愿意多说一个字，甚至没有人去管被丢在一边的克洛弗。
    唯一能够让人重新提起精神的东西，大概，就只剩下了伊尔泽所说的话了，那是至关重要的一次整顿，“你们要是觉得害怕了，不安了，迷茫了，亦或者是憎恨我这个把你们拖下水的蠢货的话，那就收拾一下吧，和丹一样离开这里，你们可以去任何的地方，现在大部分的贵族都在招收骑士和扈从。”
    “少爷……”约翰着急地想要跳起来，却被乔治拉住了，将他原本要说出的话给扯了回去。
    约翰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了身边的乔治，他低着头，摇了摇头，他扭头看向了一边，将所有的思绪丢到了远方，他似乎已经在动摇着。
    “不要说话，约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伊尔泽深呼吸起来，然后走到了所有人所包围着的中间，“我，可以以博纳家的荣耀向你们保证，我不会在事后对你们有所报复，哪怕我最后继承了博纳家族的一切，这是我必须并且必定继承的一切。”“但是！”伊尔泽看着那些偷偷窥视着自己的骑士，只有一个两个人才是抬起头正视自己的人，“但是，哪怕你们都走了，我这个疲弱的身躯也会向着贝鲁达尔前进。”
    “你们很意外吧，我是要去贝鲁达尔——我曾经有发誓，但这并不是向那最伟大的骑士起誓，而是向那高昂的灰龙大小姐和圣洁的独角兽小姐的起誓，起誓……蕾莉亚，将会是我一生的挚爱，而作为一个骑士，我将奉行这份起誓，我对她做出了骑士礼——有趣吗？我向一个女仆发出了骑士礼，她将是我的一切。”
    “然后呢……当我发现我的父亲并没有将你们当做必要的存在的时候，我就已经记下了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乔治、约翰、南斯、凯里……克洛弗以及现在已经逃跑的丹，我记住你们的名字并不是因为我想要在你们逃跑之后报复你们，而仅仅是因为你们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没有离开，没错，你们在遭遇了骑士长的拦截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动摇，紧紧跟在了我的四周，保护我，这份气势甚至逼迫了他们给我们让开了道路，用仅仅二十余骑冲破了近两百人的阻挠，这是一个奇迹，更是一个史诗的开端——我不知道你们的未来会在怎么样的程度下停下脚步，但我明白的时候，当我们在第一天夜晚停下脚步休息的时候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第二天，你们每一个人都在，没有被恐惧吓倒，更没有违背你们的骑士教条。”
    “现在，情况变了，丹逃跑了，他甚至敲晕了他的同僚，他的同伴，他的信仰和我对他的信任，他抛弃了他的骑士伙伴，背弃了自己的骑士道，我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的，但是我明白，曾经帮助过我的他依旧是我的兄弟骑士，还记得那伟大的骑士所立下的誓言里的话吗？”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这就足够了，我知道他害怕了，所以我不会去阻拦他，更不会去报复他。所以，现在，选择的时间到了，我不会阻拦你们，更不会去憎恨你们，你们是否要背弃我的信任，违背自己的骑士道，都与我无关，因为我知道，你们这些，我的兄弟骑士们，你们，至少不会将我的一切都出卖给敌人——你们是朋友。”
    伊尔泽的声音并不大，思维也有些混乱，这连草稿都没有打过的话里，充满了他想要说的一切，“我想要去救回我的挚爱，这并不影响我的父亲的任何的决定，我只是不愿意看到我的挚爱用哭泣来面对我，更不愿意用背弃了骑士道的虚伪去面对我的挚爱，我相信你们也终将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抉择，左边是你的一生里最重要的东西，右边是你最重要里一生的追求，你们会去怎样选择，但作为你们的少爷，你们所侍奉的对象，未来博纳家族的继承人，作为一个向着骑士王起誓的骑士，所选择的，则是，哪怕用尽一切，也要努力去抓紧左右手的一切。”
    “哪怕这样的努力会将自己撕成两半，哪怕这样的决定终将带来毁灭，但只有去做的时候才会明白，自己没有丝毫的后悔。”
    伊尔泽环顾了周围的骑士，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捡起了克洛弗身边的水壶，将克洛弗扛起来，放到一边，然后肚子走向了马匹，牵来了马匹绑在他的身边，然后再重新整理了一份，放在了自己的身边。
    伊尔泽坐在了克洛弗的身边，看着那些望向自己的扈从和骑士们，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丹，到最后还是记得，将一切原本属于骑士的东西留下来，这是一份耻辱的选择，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忘怀，我会留下他的头盔，他将在今后点醒我，冲动的后果说不定就是众叛亲离。”
    树林变得安静了起来，伊尔泽等待着克洛弗的清醒，更是在等待着这些骑士和扈从做出决定。
    他们犹豫着，没有动弹，就连约翰都没有第一时间跳出来，他这一次终于不是在犹豫了，而是在迷茫，迷茫伊尔泽所说的一切，每个人都有自己对骑士道的理解和想法，但每一个人都不一定会去坚持这份信条。
    “哐嗤！”
    这是所有人里最出乎意料的人，乔治，这个休息的时候偶尔会碎嘴的骑士，这个第一个接过了指挥权的骑士，这个左顾右盼早有其他打算的骑士，他浑身的铠甲响个不停，缓缓地弯腰整理，然后牵着马，走到了伊尔泽的面前，“你不是一个好的君主，但你将是一个好的骑士。”
    伊尔泽单膝跪地，深深地将脊梁弯下去，将视线投落到地上，“我，乔治·杰力森，起誓，我我发誓善待弱者；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至此，我将谨遵对骑士王的起誓，向我面前的人，这个丝毫没有丢掉您的荣耀的骑士宣誓效忠，将我的生命、信仰等等一切都给予这个坚守骑士的准则的男人。”
    乔治慢慢地抬起头然后看着眼前的男人缓缓地点头才重新站起来，坐到了他的身边，用着只有伊尔泽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别想错了，尚若我不做个表率，你将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得到，我的蠢货君主。”
    “白白地送上自己的性命，你也是个不太聪明的骑士，我的朋友。”伊尔泽对着身边的乔治，露出了真挚的微笑，他伸出手，用力地抓紧了乔治的手掌，这里面沉甸甸的，全是对自己的信任。“当然，蠢货君主，尚若我死去了，你就要好好地帮我承担起我可爱的妮娜，我美丽的小天使的一切，暗恋的男人估计就只有这点才会惺惺相惜了。”乔治露出了嘲笑的表情，映衬着伊尔泽那急转直下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