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在这》第199章 女人啊，你的名字是弱者（二）

    他需要一场战争。
    一场足以让整个科诺托已经倾斜的天平回归正轨的战争。
    这或许会削弱科诺托绝对的统治权甚至会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但是！他需要一场战争，一场让整个巴罗尔重归正轨的统治权，一个需要排除异己的战争，一个借刀杀人的战争。
    他要让整个巴罗尔重归到那安逸的歌舞升平里去，因为这样那样，只有那样，那足以让他付出一切去保护的美丽才会长存，也只有这样那样璀璨的笑容才会一直长久……长久地印在那雪白的肌肤之上。
    “陛下……”他深深地低下了头，深重的阴影遮盖在他的上半张脸上，将一切的情绪的潮涌都掩藏了起来，那深邃的黑暗里，透出的，是充满了坚定和聪慧的双眼，那是将所有人都为之不顾，仅为了一人而坚毅的双眼。
    “……贝鲁达尔那边……怎么样了？”伯伦特四世的声音从他半跪着，垂下高傲的头颅的前方的华丽床榻之上传达下来，如同无法看见面庞的天神，那垂下的纱帐，如同环绕在天神身边那令人无法看清神明面容的光晕，又如同缭绕在其周围的烟雾和海浪一般的云海。
    “高塔神庭的清缴一如既往地进行，两个月前的骚乱并没有影响到科诺托之外的地方，只有那些荆棘花冠的叛逆们的领土被那些帝国的吸血虫肆意瓜分了……当然，我也在里面参合了一脚。”他单膝跪着，膝尖着地，表现出了令人信服的臣服，仿佛在刚刚遭受了巨变的科诺托里，只有他才值得伯伦特四世的托赋。
    “东北的公爵领……那个泰坦利亚公爵领。”伯伦特四世的声音里透着小心，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仿佛稍稍大上那么一点点就会让人知晓一样，他甚至不敢说得太明白，他似乎在害怕他最后的博弈将会就此付之东流。
    伯伦特四世的小心翼翼让那被遮盖在阴影里的双眼略微皱了一下，他似乎是在不满伯伦特四世的小心谨慎，他在怀疑，怀疑这位曾经果断狠厉的帝皇已经老了。
    “……”伯伦特四世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不满和失望，伯伦特四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被两个月前的遭遇所遮盖住双眼，他甚至知道，正是两个月前的遭遇才让伯伦特四世已经失去了和眼前的男人扳手腕的力量了，甚至于……眼前的男人足以和自己平等地对话。
    尚若不想让巴罗尔真正地易主的话，自己也只有拼尽全力地相信眼前的这位。
    “泰坦利亚公爵领，最后是落在了谁的手里？”伯伦特四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原本有些小心谨慎的声音变成了沉着而又果断的威严，“我不希望这次博弈会被你……这个可能是充斥了野心的奸臣，也可能是力挽狂澜的忠臣夺走。”
    “如果你能够一如既往地信任我的话，我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尚若你不再信任我的话，那么，巴罗尔将因此而毁于一旦。”他用上的，并不是威胁的口吻，仅仅是只是建议的口气，甚至他还在末尾淡淡地抬起了声音，“事实，或许正是如此。”
    “……”伯伦特四世咽了咽口水，他自然知道事实正是如此，或者说，正是如此的真相才会让人如此恐惧，他明白的，他自己饲养了一群多么可怕的野兽，原本束缚着野兽的绳索被自己的右手隔断的现在，这群野兽似乎已经开始磨砺起自己的牙齿，想要将自己撕裂并且吞噬进肚子里，然后在自己所剩无几的骸骨上，留下假惺惺的眼泪，并且嚎啕大哭。
    最后在转身的时候，却又无法忍住自己的窃喜和嘲笑，发出怎么都压制不住的偷笑。
    “我相信你，但是这一次的却险些让他们成功了。”伯伦特四世后怕地想着之前的事情，然后那颤抖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翻涌出来，如同被人掐住了脖颈并且按在了深水里，“就连……就连皇后……”
    “高塔神庭出现的太突然了，我甚至没有任何准备去对付一个几乎乐园的强者，这才被搅合在里面的神庭捡了便宜。”他冷静地将所有能够推卸的责任推卸到了别人的身上，然后才慢悠悠地继续说了起来，“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我们似乎也成功了，显然，是神庭抓住了这次机会，而不是我们失败了，虽然原本应该由我扮演的角色，被别人代替了。”
    “真不知道是那个未来的女大公的幸运还是不幸呢……”伯伦特四世也深有感触，毫无疑问，一开始就和其他聚集在一起的贵族不同的迪妮莎，一开始就处于最安全的位置上，骚乱一开始之后，四散跑开的贵族们，自然也会聚集在那看起来最安全的地方去，也正是如此，给了迪妮莎一个绝好的机会，而迪妮莎为了自保也非常果断地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并且最后，也不知道是阴差阳错还是她精心算计之下，那个女仆勋爵……啊，现在应该是女仆子爵成功击败了那个乐园强者，现在，那个芙蕾雅，依旧处于被贝鲁达尔监禁的处境上。
    “是的……不过……陛下。”男人突然抬起头来，瑰紫色的瞳孔和长长的一直垂落到地上的银灰色长发赫然出现在了阳光之下，那在背脊上随着呼吸欺负着的，被束缚起来的银灰色长发，贝鲁达尔……大公，“莎莎她……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
    “恩？你怎么知道？”伯伦特四世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大公，这个需要一场战争的大公，“难道秘密对你来说只是一个玩笑吗？”“不，请安心，我的陛下。”大公咽着口水，抬着头，眼睛里全是淡淡的平淡，他想要付出一生的，并不是眼前的皇帝，而是他的孩子，那个似乎有点早熟，但依旧只要在自己的手掌的安抚之下会露出小孩子的喜悦的女儿，迪妮莎·v·贝鲁达尔。
    “我只是在看到了她在你给我的假冒的通信的最底端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像是幼稚的玩笑一样的涂鸦，要知道，莎莎可不会随意地在我面前表现出这样的小心思。”大公这么说着，口吻很是急促，也只有在提到自己的女儿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急切。
    “……不，不要担心，我的伙伴，我忠实的子民，或许只是你想多了，她只是想要小小地向你撒娇。”伯伦特四世并没有像是大公那样多虑，只是一个小小的涂鸦，这并不证明自己和大公的秘密会被发现。
    他安抚着不安的大公，手掌微微地颤抖着，抓紧了身边的柔软的枕头，他只能相信他，在那场骚乱之后。
    ……
    “恩？找到远东的公……皇子了？那个狄星阁？”博纳公爵的表情上满是怪异，随后又看着挥动着长剑锻炼着自己的手臂的自己的不成器的儿子。
    被可笑的骑士条律弄成了更加可笑的二愣子，身体又和大部分贵族一样柔弱，没有经历过艰苦的直面死亡的训练，这样的训练也只是锻炼身体罢了，想要凭借这个成长起来简直是无稽之谈。
    没有魔法的天赋的伊尔泽怎么看都都不是承担整个博纳家族的未来的优秀继承者，他那过于僵化的头脑里面满是条条框框，横冲直撞的性格更是让人对他有着深深的不安，博纳公爵甚至觉得，哪怕是个怯懦的人都比这个又笨又热血的脑子当一个未来的博纳公爵要好得多。
    毕竟怯懦的人懂得如何去自保，而一个热血笨蛋只能够将自己送上灭亡的道路——连同他拥有的一切。
    但是……很不幸，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是正统的继承人，流淌着高贵的血脉的继承人，不是什么野生的私生子更不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或者干脆是野心勃勃的自己的弟弟的儿子。
    博纳公爵人丁兴旺而自己却只有这么一个有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位置的儿子。
    他是未来的博纳公爵，自己所能够做的，只有努力地为他创造一个足以让未来的博纳家族在大列岛上更加根深蒂固。
    但似乎，守成对于伊尔泽来说有些过于困难了。
    “是的，父亲大人。”伊尔泽收回了自己手里的骑士剑，然后将戴在头上的头盔摘了下来，夹在自己的腋下，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哈姆还因此受了伤，不过被蕾莉亚……哦，就是贝鲁达尔家的二小姐治好了。”
    看着真挚的眼睛和纯净的双眼，博纳公爵感觉眼睛里满是难以忍受的沙子，他不由得移开了眼睛，自己曾经手把手地教导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如何去战斗，但是很可惜。
    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总是能够以自己的骑士道和宽宏大量让自己获得胜利——尽管那些被他放走的奴隶剑士一个个都在走出这里的同时，被自己派出去的小家伙杀死了。
    他总是在浪费机会，就像这次一样，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为了表达歉意，请到我的家中做客吧！”这样小小的，小小的邀请就足以让整个博纳家族在远东再次开辟一个由远东皇室作为靠山的巨大市场。
    那将给博纳家族带去恐怖的资金，但是！
    整个家伙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被带到维罗妮卡了……对吧？”博纳公爵低吟着，思绪一下子就散发到了极远极远的地方，然后又快速地收了回来。
    “是的，父亲大人。”伊尔泽点了点头，汗水从脸颊上留下来，滴在胸前的铠甲上，然后顺着铠甲的纹路一下子钻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啊啊……那还真是糟糕。”博纳公爵自信满满地说着似乎是泄气的话，“伊尔泽，你这个笨蛋，连个女人的心都把握不到吗？”
    “不，父亲大人，蕾莉亚是特殊的，她纯洁得如同太阳花，她不会因为对她温柔一点，或者强势一点就会爱上一个男人，她更不会因为权力和金钱会让自己沾染污秽，她很纯洁。”伊尔泽带着妄想一样的微笑赞美着在维罗妮卡的蕾莉亚，“我很喜欢她。”
    “但你不想得到她？”博纳公爵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小小的疙瘩，他对于贝鲁达尔的领地并不是那么看重，大列岛的地理优势甚至比贝鲁达尔都要优越上不知道多少倍，更别说他的公爵领山还掌握着巴罗尔近乎一般的海军。
    “当然想要，但我希望，她会在我的手中长久地开放而不是绽放一瞬的美丽。”伊尔泽微笑着怂了怂肩膀，然后对着自己的父亲大人这么说着，眼睛里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希望。
    博纳公爵无奈地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算了吧，笨蛋，你的脑子里塞满了那些骑士小说里的美梦，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是你的父亲。”
    博纳公爵摇了摇头，但是还是对着自己的笨儿子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父亲就再稍稍地帮助你一把吧，去洗洗澡，将你身上的汗臭味全都洗干净了，然后再换上一身看起来像是个样子的衣服，我要去维罗妮卡一次，你也一起来吧。”
    “父亲大人？我不喜欢那种只能够和别人闲聊一些没用的话的贵族宴会。”伊尔泽拍了拍自己腰侧的剑鞘，“这甚至不如在这里多挥几次长剑。”“所以你才笨的要命。”博纳公爵差点就被自己的儿子给笨死，他一巴掌就拍在了伊尔泽的脑门上，“我带你去和大公商量看看，能不能让你和蕾莉亚订个婚，毕竟我们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博纳公爵一边说着，一边眉飞色舞，在他看来，能够有个贝鲁达尔大公一样的盟友，或许是个非常棒的机会！
    而听到博纳公爵的决定的伊尔泽，更是将喜悦写在了脸上，订婚！即便蕾莉亚对自己并没有达到爱的那种程度，但是只要订了婚……自己就可以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让蕾莉亚发现自己是有多爱她……
    她会爱上我的！伊尔泽这么自信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