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在这》第164章 碧波之上碧海蓝天（一）

    脚步有些杂乱，但这杂乱之中却又有着别样的韵律，蕾莉亚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新晋的贴身小女仆罗丽娜，与其说罗丽娜像是蕾莉亚的贴身女仆，倒不如说像是一个跟在蕾莉亚身边学习的见习女仆才是。
    “二小姐，二小姐。”如同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远比蕾莉亚要懵懂无知的罗丽娜，比起因为阴影而非常胆怯的蕾莉亚来说，这比蕾莉亚还要像是一张纯白的纸张，“快去换衣服吧，马上就要参加宴会了。”
    “再等等吧。”蕾莉亚头也不回，笔直地走在道路的正中间，远远地看到蕾莉亚的女仆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欠身对着这位贝鲁达尔的二小姐行女仆礼。
    尽管蕾莉亚会很有趣地一一回复，但大步流星的她丝毫没有减缓半点的速度，紧跟其后的罗丽娜时不时要小跑一段才足以跟上。
    “为什么呢？”罗丽娜的口音有些颤抖，看样子是因为时不时的小跑而打乱了自己的呼吸的节奏，“明明再过一会儿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打扮了。”
    “比起我的事情，大小姐的事情更加重要吧……作为大小姐的贴身女仆，我应该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守候在她的身边才是。”蕾莉亚晃动着手指说道，“毕竟，作为贴身女仆，就应该在大小姐呼唤的那一瞬间就给予回复。如果要喊上好久，那还不如随意找个女仆来做的好。”
    “可是可是，不是已经有贝琳娜大人在那里了吗？”罗丽娜有些焦急，她甚至有点想要拖着蕾莉亚去换衣服的打算，但是这样的行为最后还是会遭到贝琳娜大人的斥责，这让罗丽娜有些紧张——迫于贝琳娜的压力，她试图说服蕾莉亚。
    但蕾莉亚的小小的倔强似乎远比她想想得要固执得多，“不行哦不行，我教过你的吧？作为贴身女仆就应该以自己的主人的周身作为生活的中心才是。”
    “可是，二小姐不已经是这样了吗？什么事情都以大小姐为主。”罗丽娜皱着自己的眉毛，看着蕾莉亚，显得可怜兮兮又充满了疑惑。
    “……”蕾莉亚突然就停下了脚步，让罗丽娜一不小心就撞进了蕾莉亚的背上，柔软的身体让罗丽娜感到了些许的不好意思，她赶紧后退了一步，看着突然就停下脚步的蕾莉亚。
    “二小姐？”罗丽娜看着什么都不说，只是站立在那里的蕾莉亚，出声叫了一下蕾莉亚的名字，让有些发呆的蕾莉亚忽然就醒了过来。
    “罗丽娜。”蕾莉亚转过身体，那标准的女仆姿态，双手置于腹部，站得笔直的身躯显得异常严谨和优雅，那矗立着的样子……已然是一个合格的女仆了，“那不一样。”
    “一个女仆，应该将全身心都置于自己的主人的身上，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都应该奉献给自己的主人。”蕾莉亚这么说着，“所以，女仆的生活才会是以主人为中心的，我之前告诉你了结果，因为我一直没有看到前提，现在我找到了前提，所以我也想告诉你。”
    “作为一个女仆，并不是要拥有可怕的力量，也不是拥有敏捷的身手和聪明的才智，作为一个女仆，真正重要的，是以这样一颗心脏去全心全意地侍奉自己的主人，将自己的忠诚、力量、智慧全部都作为为主人鞍前马后的铺垫。”
    “之前我错了，不知不觉我被‘贝鲁达尔的二小姐’的贵族身份给冲昏了头脑，但我现在明白过来了，尽管我依旧在女仆的修行中前进，但毫无疑问的是，不知不觉我已经脱离了大小姐。”
    “我不应该是这样的，得到了贵族的身份的我，并不是得到了些许的权利和方便，更多的是一种责任，罗丽娜，你知道吗？女仆和勋爵都是一种身份，更是一种职责。”
    “我既要有勋爵的优雅和高贵，不为贝鲁达尔抹黑，又要有女仆的严谨和自觉，作为大小姐真正的一部分来侍奉她。”
    难以想象，蕾莉亚能够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东西，她似乎真的在科诺托成长到了曾经不可想象的地步，尽管还不够勇敢，但却有股力量在拼命地推着她前进，尽管还不够果断，但总有一股思想在左右着她的选择，尽管还不够强大，但却已经得到了贝鲁达尔的女仆真正的内涵。
    “所以，我穿什么衣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应该去侍奉大小姐。”蕾莉亚这么说着然后再一次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动起来，“快跟上，按照时间来算的话，我们已经算是迟到的了。”
    没有留给罗丽娜消化和反应的时间，蕾莉亚已经走出了很远，那“哒哒”直响的声音一路传达到了极远极远的地方。
    “呜……啊！”罗丽娜赶紧迈开了自己的腿，一路小跑企图追上前面的蕾莉亚，可是……“等等我啦！二小姐。”
    蕾莉亚迈出了一大步，而罗丽娜却依旧还在蹒跚学步，颇有当初带着蕾莉亚去做应该做的事情的西芙的身姿。
    “可是……二小姐不是神明的信徒吗？”好不容易才追上了蕾莉亚的罗丽娜穿着粗气，眼睛里满是好奇，刚刚的对话足以让她消化好久，脑子并不是很聪明的罗丽娜选择性地将自己最初的想法抛到了一边，她问出了和奇菈娜相似的问题，“尚若有一天，二小姐要从大小姐和神明之中选择一个的话……”
    “神明是不会有这么无聊和一个凡人争夺些什么的。”蕾莉亚并没有让罗丽娜问完，就已经用着狡猾的方法躲避了她自己都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蕾莉亚坚信着，神明会给予任何人以“爱”，即便是魔鬼，神明也依旧给予了它醒悟和赎罪的机会而不是消灭和抹去。没错没错！神明并不会站到大小姐的对立面。
    绝对不会。
    这个并不是很重要的问题，被蕾莉亚用着狡猾的方式回避着。
    脚步很快就在大小姐的房间的大门前停了下来，清脆的敲击声很快就传遍了这条狭长的走廊，紧随其后的开门声还有蕾莉亚那平淡的，不慌不忙的声音，“大小姐，请现在就换衣服吧，等会儿就要参加宴会了。”
    “知道了知道了，蕾莉亚。”大小姐放下手里的魔法材料，那些原本混杂在一起的粉末随之化成了一团火焰毁于一旦，而坐在一边的温蒂也合上了自己的魔导书，向着一边的贝琳娜点了点头。
    “总的来说，你还是慢了一拍，二小……不，蕾莉亚。”贝琳娜丢下这么一句，但只在一瞬间里微微上扬了一下的嘴角却足以证明了在维罗妮卡，什么事情都逃不过贝琳娜的耳朵和严谨，“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蕾莉亚，我先送送路易德小姐。”
    “嗯呐，拜托您了，贝琳娜大人。”蕾莉亚双手置于小腹，并没有欠身做出什么更多的动作，她时刻谨记着自己是个女仆的同时，也代表了贝鲁达尔主人的身份。
    ……
    “这孩子成长得真快。”并不需要贝琳娜来送的温蒂微笑着说道，那淡淡的魔法的金色光辉在她的四周不住地闪烁着，如同是伴随在她身边的小精灵一般欢脱可爱。
    “是呢，比我想象的快得多了。”贝琳娜点了点头。
    “给你一个建议吧，趁现在，多教她些东西，现在的她，无论是什么样的难关都可以克服，试试看吧，把‘势’教授给她。”温蒂建议着说道，“她认真而又执着的样子，和我还没有成为艾莉斯大小姐的人偶之前，有点像，我很喜欢这个孩子。”
    “她学我的东西？你在开玩笑吧？没有绝对的气场她要怎么学会‘势’？”贝琳娜看了看温蒂，先不说温蒂是怎么看出自己所拥有的力量的，但但她的建议就足够让贝琳娜有些想不到了。
    “弱势也是势的一种，强硬和坚持不也一样是所谓的‘势’吗？”温蒂微笑着，却又在下一刻被无数的金色闪光所包裹，淡淡的光晕仿佛是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但贝琳娜知道，这是魔法的一种，温蒂，从一开始，就没有从第十三魔法塔里出来，来到这里的，永远只是这样的一股光团，这足以说明了温蒂那可怕的魔法底蕴和实力。
    更难以想象的是那位“千年的魔女领主”，“十色的人偶师”，温蒂的真正的主人——艾莉斯的强大。
    金色的光辉洒了一地，最后化成了一地的淡金色粉末，看着这明显要打扫的地方，贝琳娜却没有一丝丝想要生气的想法，只是看了那满地的金光一小会儿，就离开了——她要去安排女仆来打扫这里。
    噔噔噔的脚步声也随之越来越远，只留下了刚才那伴随着金色的粉尘一同落下的，贝琳娜的轻语，“还真是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那个孩子。”
    如果有什么东西最能够代表时间的流逝的话，那就只有“落下”了，正如那金色粉尘的落下所能够达成的淡金色的帷幕一样，那缓缓降下绛紫色的帷幕的天空，也在淡淡地诉说着时间的流失。
    华灯初上，这已经是不用再去过于累述的繁华的城市，今天的科诺托也如同前些天的那样，有着别样的热闹，那平时少有人走上去的贵族的街道上现在也是挤满了马车，有序地前行着。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当时的复写，只是，这一次的贵族们似乎彰显得更加华丽了一些。
    正如那些街边的游女、酒馆的酒女一般，明明是站在了另一个极端的贵族们也似乎是在搔首弄姿地展露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似乎很多人都在期待着能够攀附上那远东的商路。
    当然，还有更多的小贵族们似乎在盘算着分上一杯羹，但这些小角色似乎并不需要过于在意。
    或许是之前的宴会所带来的小小影响，经过哪些贵族家的仆从、佣侍、马夫或者扈从，甚至干脆是从贵族口中直接透露出来的小小信息。
    至少现在大街小巷所作为饭前茶后的谈资，远东来的公主的消息已经掩盖过了最近在科诺托风头正盛的高塔神庭了。
    那是一个高傲的公主，高傲到了一连数个贵族都在她手底下吃了亏，唯一收到一代弄点青睐的小贵族韦斯利子爵，却因为家族并不是很强盛而不得不选择放弃。
    韦斯利子爵啊，那个在交际圈里有着响亮名头的交际王子，最后却因为那并不是很好的身世而变得如此尴尬。
    远东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的消息也伴随着狄星阁的消息也响彻了整个科诺托。
    不过，故事的中心并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前往那高高的空中花篮的路途之上的马车里，那是被贝鲁达尔公馆的所有人都牵挂着的蕾莉亚。
    “二小姐，结果你真的穿着女仆装过来了，大公很生气哦……”克劳迪娅皱着眉毛看着身边与自己有着同样服饰的蕾莉亚，整个车厢里，除去了大小姐之外，所有人都是身着着统一的贝鲁达尔的女仆装。
    “父亲大人那边只要我说一句就可以了，蕾莉亚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吧。”大小姐的口气里充满了莫名的轻松，果然，只有蕾莉亚穿着女仆装的时候，才会让自己感到轻松，只有这样的时候，才会真正感觉到，蕾莉亚……是属于自己的蕾莉亚。
    大小姐这么想着，看着马车外想着后方不断移动着的风景，夜晚的风，被建筑裹挟着刮过车窗，将泥土的气息掀起，洒满整个车道，看样子……
    今夜可能会下雨。但是……就算会下雨又怎么样呢？对于贵族来说，天气，本就是一种可以忽略的影响，那宽厚的屋顶和漂亮的屋檐，足以将所有的狂风暴雨遮挡在外。
    享受着屋内的歌舞升平。
    “嗯呐，穿着女仆装的时候我才能感到安心呢……克劳迪娅，对了，有带着厚一点的衣服吗？”蕾莉亚有些担心地看着窗外，“可能会下雨。”
    “当然，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呢。”克劳迪娅笑了一下，“这样的小事，我还是能够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