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在这》第79章 弗坦恩的方舟碎片（四）

    鬼鬼祟祟的人影如同敏捷并且聪明的老鼠一样，在黑暗里做出了一个个超乎人想象的大胆动作，却又能够如同一只从高空落下的猫咪一样，即使再怎么如何困难的转身都可以在最后以四肢先着地，即使再大的落差也无法让她在本就寂静得可怕的希尔帕诺城内发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声音。
    这个人影，便是潜入希尔帕诺这个已经差不多可以说是全民皆兵的小镇了，而这个兵，还不只是民兵——如同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一般，这些民兵可以做到真正的令行禁止，即使他们与真正的士兵想去甚远，当然，更别说是骑士老爷们的扈从了，他们的武器从草叉到狩猎用的长弓，什么都有，生活也是如同被人安排好了一样，遵从着曾经发生过的记忆，重复着动作。
    奇菈娜很快就发现了这样那样的异样——一家三口互相对坐着摆动着双手，尽管面无表情，也不发一言，但却能够让人看得出来，这似乎是在互相谈论着今天的见闻异样的动作。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他们的行为似乎就像是在重复某一天的动作，哪怕没有喝酒的闲散士兵也会走着摇摇晃晃的脚步然后在街边熟睡。
    奇菈娜的感受被放快了无数倍，所有的一切都比她的思维慢上好了好几步，但这种感觉很好，尽管一切的一切变得那么奇特，但她甚至可以在坠落的途中看清与自己平行的墙面上的每一条缝隙。
    快速地路过窗口，在还没有被发现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该怎么走，应该去哪里，每一步都有着大量的时间去思考，去选择，应该如何落地，落地的时候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可以让身体不受伤也不会发出声音，应该怎么缓冲，又应该怎么钻进不被人发现的阴影。
    巴娜德药剂完全担当得起其应有的价值，盗贼完全可以依靠这个偷到更大价值的东西，那些做着那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行当的杀手们，如果有机会和能力的话，也一定会弄一瓶这样的东西作为下一次接下更大的更具有赚头的任务的保障。
    但是巴娜德药剂并非没有缺点，药水刚刚开始生效的时候，会有些许的不适应，因为是个人都无法适应包裹自己在内突然就放慢了无数倍的世界。
    但是奇菈娜不会，作为和皇室走得很近的贵族，又不怎么差钱，巴娜德药剂，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了，尽管这玩意贵的要命。
    落到一个转角，偷偷地向外探去，正如之前在屋顶偷偷观察的时候所料到的，现在这个时候有大约四分钟的空档，谁都看不到自己，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这四分钟里翻上这堵墙，并且快速制定好下一步的计划，向着镇子里最大的建筑摸过去。
    可惜奇菈娜尽管是个野了一点儿的大小姐，但半个佣兵永远都不会是一个盗贼，就算是，也不是一个好的盗贼。
    奇菈娜爬上了墙头，张望了一会儿，刚确定好路线才踩着另一边的柴垛下了墙，就听到了有人从另一边的拐角走过来的声音——之前那地方被建筑物所遮盖，奇菈娜并没有发现那里有人，但现在奇菈娜也没有回去的机会了——之前就说了，只有大约四分钟的空档，现在回去，正好和另一边的人撞个正着。
    不过，佣兵多种多样，大多都会一些摸爬滚打、坑蒙拐骗、溜门撬锁这一类的技巧，当然，养护装备和丰富的应急能力与他们的撂担子不干以及风紧扯呼的技能旗鼓相当——奇菈娜二话不说就钻进了一边的柴垛，这个地方很显然是两边两个屋主的杂物堆，水缸、没用的柜子和大量的柴堆都被塞在这个地方，为了防止柴堆受潮严重，上面还盖上了油布，这可是个好消息。
    奇菈娜很自然地钻进了油布里，透过油布和柴垛之间那小小的缝隙，奇菈娜开始了等待。
    奇菈娜对这个小镇并不熟悉，即使在北面悬崖上看得很清楚，但进了小镇才知道镇子的错综复杂，与整齐规划的城市不同，每个小镇都有着其特殊的布局，或是依照山势水文，或是按照习俗理念，更或者干脆就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许多小镇只有小镇里的居民才知道，应该怎么钻小巷，特别像是希尔帕诺这个人口非常密集的小镇，建筑物之间的缝隙很窄，宽的允许两个人并肩而过，窄的，就熬一个人侧着身子来走，至于更窄的……那就不是人能够过去的地方。
    奇菈娜有着明确的目标，首先先前往最大的最明显的建筑，然后上了房顶之后，才可以真正确认如何绕开眼睛潜入狮人的地盘——她可不想相信那里空无一人。
    油布的味道很重，熏得奇菈娜想要干呕，但明明是一个应该没有回注意的死胡同，那些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却在路口处停下了。
    这让奇菈娜有些紧张，她努力缩了缩身体，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并没有把衣服的边边角角露在外边。
    不过奇菈娜很快就发现了这些人是想要做什么了！
    透过柴垛和油布那小得可怜的缝隙，奇菈娜看到了那些家伙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两个站在死胡同的入口处开始了像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的互动，尽管没有半点声音和表情，但至少动作上是在重复曾经发生过的攀谈动作。
    而另两个，则让奇菈娜放慢了自己的呼吸，尽可能地平静了心情，降低了心脏跳动的频率。那些人都是男人，尽管很容易就感觉得到他们并没有喝过酒——那种摇晃的身体怎么看都是那种隔着七八步就可以闻到呛鼻的酒味的样子，其中一个还支撑着墙面吐了一会儿，虽然只有动作，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但毫无疑问的是，至少在变成这个样子之前，某个夜晚他们喝了酒，并在这里小小地休息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大概是因为吹了冷风，晕晕沉沉的脑袋终于忍受不住了，所以在一边呕吐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没有喝酒，因为他们白天都在希尔帕诺附近和镇子里搜寻她的雇主。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成这这个样子的呢？只有粗浅的药剂学知识的佣兵是怎么都不可能知道的，他们所接触的，最多的也就大概是哪种草药可以止血，哪种果子可以治疗感冒，又应该怎么样才可以让骨头恢复的更快而已，至于魔法？哪种东西在佣兵群体里并不流行，因为都有钱吃得消学魔法，那还来做佣兵做什么？
    当然，比克家是个意外——比克的其中一个哥哥就学了魔法，家里拿了大量的钱去培养他，当然这不算是军队里那种模式化的魔法师，而是想西芙一样，可以单独拿得出手的底牌一样的武器。
    至于像是贝鲁达尔公馆里的那些女仆魔法师，基本都是从女仆中挑选合适的，能够学习魔法的，担任一段时间的图书馆内的女仆，并由西芙或者泰希斯偶尔指导。
    除非和西芙一样，有着超人的天赋并且和沉稳的耐心才可能成为一个和西芙一样的魔法师。
    魔法本就是昂贵的，奇菈娜压根就没涉及过这个，绞尽脑汁也没有办法从看过的寥寥几本书里找到类似的魔法。
    啊，那些可怕的亡灵魔法除外，不过这不可能是亡灵魔法，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
    而且得到认可的亡灵魔法，都是偏向于医学的，否则基本都是黑巫师或者是魔女之流。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处——那四个男人中的两个已经走到了这个死胡同的尽头，其中一个好死不死地在奇菈娜的面前站住了。
    这让奇菈娜险些从里面跳出来直接弄死这两个家伙，奇菈娜的实力弄死这四个人很轻松，不发出声音也很方便，但是，在这个全民皆兵的并且每一个人绝对都会在自己的岗位呆上绝对不会改动的时间的地方，哪怕少一个人，都很容易被发现，只要自己弄死了其中的一个，自己能够在这希尔帕诺活动的时间就减少一大半，多亏了巴娜德药剂，在奇菈娜跳起来之前，神经就已经完成了这样一系列的转折：
    被发现了！跳起来干掉他们！干掉他们！啊……不行！果然还是应该多等等。应该怎么做呢？恩，应该多等一会儿看看情况在做决定。
    如果是平常的奇菈娜，现在大概就已经开始撤离了吧？但幸好，巴娜德药剂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后果，对于一个总是在事后才想明白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后悔良药，在做出后悔的事情之前就已经后悔了，巴娜德药剂就是这么好用。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奇菈娜后悔没有跳出来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对于男人来说，就是正对着一个盖着油布的柴堆，一两个正常的男人，走到阴暗的小巷，还没有带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同时在这之前喝过酒……
    显然……这个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新陈代谢加快的后果，他们需要上厕所。
    于是，奇菈娜就后悔了，她蹲在油布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男人面对着她，脱下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