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在这》第34章 囚徒（一）

    她的身体是柔软的，充满了来自东方的名为“丝绸”一般柔软的丝润，同时也有着更像是来自于北方民族的出产的羊毛一般的暖意，被她紧紧相拥的时候，就如同在冰冻三尺的雪原之上，找到了一个堆满了新人旅客，围坐一团烤火吹牛的猎人小屋一般。
    所有人都互不相识，所有人都欢聚一堂，所有人都在最后将会宴终曲落，各奔东西，烟消云散。暖烘烘并且热闹的猎人小屋，将在这暴风雪过去之后，变得索然无味，变得冷冷清清，变得孤孤单单。
    没错，她给予我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张开臂膀，挡下最沉重的一击，然后又冷漠地抛弃所有，独留孓然的孤独。
    ……
    “真是……烦死人了！”男人咬着牙，在主馆里左冲右突，但依旧无法摆脱身后紧追不舍的水银蒸汽——这东西是剧毒，基本上在里面呆上一会儿就可以宣告自己这辈子别想从地上爬起来，明明只是一个老到不能再老的女仆而已……强调着自己是自由民的男人可不认为自己的剑能够快到突破这被浓浓水银蒸汽的包围——就算自己速度再快都办不到，因为水银可不是捂住口鼻就可以有效预防的啊。
    该死，有没有什么可以完全挡住这些东西的办法？
    男人这么想着却依旧无济于事，因为入目所及，除了房间之外就只剩下长长的走道和走道上毫无意义的装饰品，平时都很少有女仆来的顶楼，除了平时过来打扫的女仆之外，没有人会来到这个地方。
    “你就是窜进来把这里弄得一团糟的老鼠吗？”一个声音突然就挡在了四下张望着的“自由民”的正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着又宽又大的斩剑站在了前方的女仆。
    男人突然六想到了西芙说的那句话，“贝鲁达尔家饲养的恶犬，可不只有我一只。”
    该死的老狗！男人没有犹豫的机会，他也没有和前方女仆纠缠的时间，他很快地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西芙说的对，他的剑很快，他也很聪明，至少在他认识的人里，没有人的剑比他更快，比他快的，只要不是那种自己惹不起的，全部都已经死在他的脑袋之下了，哪怕是有可能比自己快的人，他也毫不留情地选择了击杀。
    快到没有声音的剑在听到声音的下一瞬就已经划开了墙壁，男人也毫不犹豫地一脚踏在另一边的墙面上，整个人向着房间里爆射出去，只在他踏过的墙面智商留下一个巨大的凹痕和遍布整面墙壁的裂纹。
    随之而来的是玻璃稀里哗啦的声音，男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跳出主馆，毕竟原本用来防御的水银液体，在一开始就被军团级的魔法一击而破了。
    没有犹豫的必要，因为一旦犹豫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在他扭头冲进房间之内的时候，水银蒸汽也一起冲进了房间，原本就因为突然的急转弯而降低了速度的男人没有了别的选择，只能破窗而逃。
    最后，这选择是完全正确的，因为当自己快速坠落的时候，水银蒸汽就已经开始显得有些鞭长莫及了，那只老狗，吃了军团魔法的正面一击，果然衰弱了不止一两成啊！大半实力尽去，不然的话，紧靠自身就可以抵挡军团级魔法的强大魔法师，全力展开这在贵族圈子里都有着赫赫威名的水银蒸汽的话，整个贝鲁达尔公馆都会被囊括在内吧？
    到时候别说自己了，连那个大胡子都逃不出去吧？
    但是，原本还在为自己的果断而感到一丝丝庆幸的坠落中的男人下一刻就讲原本就要露出的笑容卡在了嘴角——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折断了手指一样，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一个人影爆射过来！
    那是那个突然挡在了自己和西芙周旋道路上的那个斩剑女仆！这是多么令人难以想象的惊人配合！西芙那数十年如一日的对水银的研究和精进，居然能够让原本温度高得可怕的程度的水银蒸汽在下一秒就直接凝华成了固态的水银块！那耀眼的金属色泽让人不寒而栗，女仆借着那水银块的力，在空中做出了一次向下俯冲的加速！糟糕！这样下去会被狠狠地钉死在地上吧！
    更可怕的是，出去了那一块固体水银，接下来一柄柄水银刀片就已经在斩剑女仆的四周出现了！
    糟糕！那个老狗宁可放弃更多的水银控制来达到一击必杀的程度吗？
    看着水银在空中迅速地融化，但尖锐的刀刃却没有丝毫的变化，男人知道，一旦这些水银刺进身体，下一刻就会成为致命的毒液这些刀片，无论怎么想只要命中一个地方，就足够让自己水银中毒。
    大量的水银可以让自己休克或者干脆就这么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就算侥幸活下来，也是残废，这辈子估计都会在床上度过，在西芙离开帝都，安心在这里培养女仆之后，帝都依旧有一些老贵族会回忆起当年这个让许多人至今都有些羡慕和惊惧的，身兼魔法师和炼金术师的女仆。
    童年在贫民窟里混迹的西芙可以对敌人做出难以想象的致命攻击并且毫不留情，可怕的天赋让大公国投降之后都令帝国为之侧目，尽管现在已经年老到了这种程度……
    但发起疯来完全不减当年的色彩！
    已经避无可避……了吗？
    男人没有机会去想问题，因为斩剑已经到了面前！自己所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的速度！男人的手在斩剑并不锋利的剑刃上被拉扯被撕裂被嚼碎，大量的血肉一下子就沾满了女仆原本坚毅的面容，让这个女仆的脸上变得狰狞和可怕！
    来了！男人依靠舍弃左手去借力的机会，右手的细剑已经刺出！男人坚信自己的快剑可以无往不利！
    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男人一把就刺穿了这个女仆的胸膛！
    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女仆一脸惊愕地看着将自己刺穿的细剑的男人！
    尽管他的身上因为之前的逃窜已经没有了原有的那高贵和富有的样子，就连原本一副漂亮的皮囊之上都已经因为手臂被战舰搅碎而变得残缺不全。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了眼前的男人的头颅，撞到了女仆的额头，那玩世不恭的态度依旧挂在脸上，仿佛一个疯狂的游吟诗人，男人的眼睛里，尽是虚无缥缈的疯狂，这让女仆有些错愕，随后，女仆就听到了男人的细声细语——
    “真是的，这次……亏大了啊！”
    女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男人扭到了身下！明明自己是乘胜追击给了这个男人致命的以及，没想到最后这个男人却舍弃了自己的左手借力将自己整个地翻到身下成了垫背！
    然而，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主馆的臂展虽然很长，但是，并不是很高啊，女仆甚至看到了空中无数的，来自女仆总事，贝鲁达尔公馆真正的女仆长大人西芙的水银利刃！
    最后的最后，女仆只来得及用还在手上的斩剑横扫，想要借此将男人拍到水银利刃那如雨一般的攻势之中去，但却给了男人借力向后跳跃的机会，而自己……
    则以一个更加快的速度砸进了地面！
    自己的剩下是无数的花盆，这里是前庭的花园。锐利的花盆碎块扎进了自己的身体的同事脑后的重击也让女仆眼前一白就此昏死过去。
    任由斩剑掉落在了身边——随后的水银利刃也纷纷落下，尖锐的水银利刃深入地下，这倒是保住了女仆的伤口并没有沾到哪怕一丝的水银。
    但……
    男人看着尘埃落定的地面，仅仅是一瞬间的战斗却让他的心脏难以平复，男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仆，很快就从她的面容上判断出来了，这个家伙也是需要警戒的女仆之一——贴身女仆塞露塔，西芙身边最信任的女仆。
    也是……贝鲁达尔家的恶犬之一。
    男人摇晃着前进，从女仆的胸口拔出了自己的细剑，想要就此刺穿这个女仆的面门让她就此死去。
    但，突然有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让男人选择了快速离开——他用着自己仅剩下的右手紧握着自己的细剑，踩踏着塞露塔的身体一下子跳开了十来步远！
    然后……
    一个面如冰霜的女仆就站在了不远处，原本落入地下的水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漂浮在空中！
    教导女仆长，泰希斯。
    该死的大胡子！他没有去阻杀这个继承了西芙大半传承的教导女仆长吗？！男人再也无法保证自己的优雅了！脸上的表情也就此变成了面无表情。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可以硬抗一场决战一般的战役的地方，却挤满了贝鲁达尔家的后起之秀，更有类似于安娜之类的从帝都退役下来的强者的守护，原本就接着掌控女仆们之后的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男人，这个时候却发现，原本应该拖住的人一个都没有被拖住！
    ……
    这，真是太不利了！实在太不利了！水银蒸汽之中，一个个固态水银块在空中出现，上面一个年老的女仆却踏着极为敏捷的步伐一步步地从楼顶飞奔而下！
    西芙！
    该死！一个接一个的！
    男人咬了咬牙，再一次想起西芙的话，“贝鲁达尔家饲养的恶犬，可不只有我一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