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公侯》第二十三章 郡县安南

    永乐五年大年初一，明军大破筹江栅、万劫江普赖山、盤滩江之敌。不但得以斩首三万七千三百九十级，溺死水中之敌更是不计其数。
    大年初一当晚，张辅即下了三道“将军令”。
    其一，令降将陈封继续追击筹江栅、万劫江普赖山、盤滩江那些逃至闷海口（今越南河南宁省交水附近），欲与黎氏父子在海上会合的败军残兵。
    其二、令太监马彬、都督柳升率舰队将逃窜于海上黎氏父子驱赶回黄江（今越南河南省的红河），与安南西都的李彬取得联系后，在一起等待下一步将令。
    其三、令本部随即拔营前往木丸江（在今越南河西省，与黄江相接）。
    大年初三，张辅又破木丸江上贼军。
    初三晚上，得知陈封不但击破残敌，还尽得残军船只。张辅令身处闷海口的陈封，集合船只，在大年初十前赶到富良江北处。
    张辅令已合兵一处的马彬与李彬，在大年十一以水陆并进的进军方式，逼迫现已在黄江上的黎氏父子至鲁江(今越南河内以东，又称泸江)。
    最后张辅与沐晟再次分兵。令沐晟率军埋伏于木丸江两岸，伏击于之后在黄江上战败后而窜逃的黎氏贼军后，张辅即率另一路军从木丸江赶到富良江北处，与陈封会合。
    再与陈封会合后，张辅在大年十一早上于富良江进入鲁江，与西路军的马彬与李彬夹击被困在鲁江上的贼军。
    大年十一中午，虽然安南舟师聚集于鲁江，五百余艘江船首位相接，舟上贼军击打战鼓，鼓噪之声颇具声势。只是在明军的夹击下，安南舟师当天即大败。
    大年十一晚上，张辅并得知明军于此役生擒贼将黄世冈、彤文杰、冯宗实、莫鉄、范鞋、阮利等百余名将领，溺死于鲁江的安南军又是不计其数……
    稍晚，张辅又得知柳升用计逼迫十余艘贼船搁浅后，不但斩杀贼将阮仁与其子阮磊、阮劣，而且还得以斩首贼军万名。
    在高兴之余，张辅微笑地令亲兵，明天中午将那些俘获的百余名安南将领，悉数砍头示众。用以震慑安南那些冥顽不灵之辈。
    元宵节。
    柳升虽然不知道安南贼军是如何过节，但他知道自家军人在接连大胜之下，却过了一个很有节日气氛的元宵节。
    柳升也知道许多军士有在算着什么时候能回到家乡。至于是思乡？还是厌倦了战争？或是渴望衣锦还乡的荣耀？或是……关于这个，压力重重的柳升就无从得知了。
    柳升自成婚以来就一直很有压力。这压力来自于他如愿以偿地娶了他想娶之人。来自于他的岳父曾经是大明公爵，而且还是被太祖皇帝施以剥皮之刑的公爵。
    虽然柳升的新婚妻子从未去吹枕头风，让颇得皇上喜爱的丈夫去替自己死去的父亲翻案。但柳升一直想做些什么，让连真实姓名都不能让外人知道、一直有些郁郁寡欢的妻子能开心些。
    替岳父翻案？虽然柳升一直沉浸于战事，以至于对世事人情算不上达通。但柳升还是明白皇上没有任何一丝可能，会为他昔日的政敌翻案。
    所以已经是从一品大员的柳升，就只能让妻子早日重新过上昔日贵族生活为己任。柳升认为妻子若是能重返贵族行列，她至少能开心些。
    再说柳升在年少之际曾向妻子表示过，他将来能成为侯爷。
    直到今天，柳升都自傲地认为自己将来能成为侯爷，是迟早的事情。虽然他越来越明白一品武臣与伯爵有着常人难以逾越的鸿沟，但柳升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柳升知道张辅这次将自己放在能立奇功之处，让不少将领有说怪话。觉得有失颜面的柳升在觉得有些不妥后，并来找他拜把子大哥来议议这事。值得一提的是柳升只是不想听到，这种让他不悦的议论罢了。
    来到张辅大帐，见张辅又在看地图。而一直在大哥身边的海东青，睁开眼睛看了自己一眼，又神情倨傲的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柳升暗暗骂了海东青一句后，并自顾地坐下。又见桌上有汤圆，想到自己还没有顾得上吃饭，柳升就自个端起一碗汤圆吃了起来。
    良久，从沉思中走出来的张辅见柳升来了，并与其讨论下一步该如何行军……一直讨论到天色微亮，张辅才将思路捋清。见天色微亮，张辅对柳升道:“你先回自己帐内去睡会，中午再来我帐内”。
    柳升也注意到天色微亮后，点了点头，然后他就向自己大帐走去。
    不一会儿，张辅见柳升去而复返。就在张辅感慨其的求知欲时，柳升不好意思地道:“军中有说，大哥是故意将立奇功的位置留给我”。
    张辅微微一愣，然后爽朗地说:“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若没有你在，就不是那种打法了”。
    柳升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哪根神经不对，随后柳升居然脱口而出地道:“军中有人说大哥用人唯亲”。
    张辅皱了下眉头，不耐烦地道:“你去看看那些说这话的将领。他们自己在行军打战的时候，哪个不是在用自己亲近之人？与其说这些毫无用处的闲话，还不如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让我下次考虑人选时，能想到他们”。
    见柳升有些哑然，张辅在猜到他只是受不了那些闲言碎语，并又道:“如果你受不了这些人前人后的议论，就当作他们是嫉妒你”。
    柳升听到他大哥说出“嫉妒”这词，顿时就将事情用自己的方式想明白了。柳升认为大哥这是在告诉他，那些人之所以如此议论，就是因为嫉妒他。
    张辅发现柳升一副了然的样子，以为他悟透“谁人背后无人说”这道理。在知道柳升没有其他事情后，张辅即让柳升回去暂且休息一下。
    张辅在睡觉之前，还很欣慰地认为柳升终于对人情世故有所开窍。
    不过，张辅并没有睡多久，他被随后醒来的海东青展翅飞出帐外的声音而惊醒。
    三月初九，万里无云，暖风徐徐。
    这天，张辅很开心，因为他的“等”终于等到他想要的结果。
    安南豪族、前陈朝宰相莫挺之孙莫邃领着一千一百二十名豪族家主（即安南汉族士绅），来到张辅帐内。
    不待张辅开口，莫邃即一脸激愤地问道:“听闻新城侯，正在寻找陈氏子孙”？
    对于这些人张辅向来是宽容的，他一脸和蔼地回道:“寻找陈氏子孙，本来就是题中之意。”
    莫邃思索了会，又与他一起来的各家主商讨一阵，然后他斩钉截铁地对张辅道:“陈氏子孙已被黎贼杀尽，没人再继承安南王位”。
    看到张辅默然，莫邃痛心疾首地说“安南原本就是古中国的故地，这些年我等炎黄子孙更是一直苦盼王师的归来。去年得见久违的中华衣冠，我等已告祭了家中生前一直在北望王师的列祖列宗”。
    看着不少家主听到莫邃此言后，都已是热泪盈眶，张辅有些无奈地道:“若是日后出现了陈氏子孙，我等不就成了笑话“？
    莫邃稍微思索一阵，摇着头地道:“侯爷说的没错，以后肯定冒出些陈氏子孙。但纵观华夏历史，那些说自己是前朝后裔的野心家，有几个真正是皇族后裔？所谓的”皇族后裔“身份只是野心家们，得以啸聚山林的谎言”。
    张辅看了会莫邃，见其眼神坚定，并问道:“那莫公意欲何为”？
    莫邃坚定地说:“郡县安南。使我安南的炎黄子孙，亦得享中华之荣耀”。
    随即，莫邃并在袖中拿出诸多家主联名上奏的《复郡县安南》折，请张辅代呈皇帝陛下。
    张辅双手接过莫邃双手递过来的联名奏折，他向陈恰点了点头后，并请这些家主们前去赴宴。
    太监马彬知道张辅向陈洽点头的含义，张辅这是又要当散财童子了。
    马彬不但没有置喙，而且觉得张辅此举是极对的。不过就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钱财嘛。能用钱财让众人更加归心从而让军士少流血，也会是皇帝陛下的心愿。再说这些钱财也是”取之安南，用之安南“。
    三月二十九日，张辅在富良江多处分兵，而巧破黎贼父子那长达十余里的舰队。
    而先头部队柳升所率的先锋军，在生擒安南工部尚书阮希周后，又斩其翊卫将军胡射将卒数万人。
    黎贼父子从富良江逃至黄江，见明军仍紧追不舍，则继续仓皇逃至闷海口（今越南河南宁省交水附近）。
    而穷追不舍的明军得以在闷海口，与贼军展开最后的决战。
    在张辅让人眼花缭乱的行军下，安南军彻底被击溃。除了黎贼父子仅以数小舟脱身遁去，安南吏部尚书范元览、大理卿阮飞卿、千牛卫将陈日昭、华頟将军黎威等等皆降于张辅。
    再又令柳升前去追捕黎贼父子后，张辅即与"南征军“二品以上文武大臣的联合上奏皇帝陛下，请求“郡县安南”。
    此刻富良江、黄江之水已是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