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公侯》第一章 自己的选择

    儿时那条泥泞不堪的小巷浮现于眼前。巷道两边青砖砌筑的平房院墙上，藤蔓蔓延于其间，而藤曼在这蒙蒙细雨下，显现出一种带着妖媚的绿色。
    他赤脚地行走在正被雨水冲洗的巷路，脚底传来的冰冷之感，让此刻的他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旷神怡。
    此时，一间平房中忽然传来了田震的《千秋家国梦》，他停下脚步。虽然雨越来越大，但他还是渐渐沉醉于其旋律中。为了让内心的感受更加汹涌，他更是闭上眼去沉浸于此。
    耳边传来蟋蟀叫神时，张慰庭睁开了眼睛。见到帐内弟兄们正在酣睡，他苦涩地笑了笑，暗道:“又做梦了。”
    在官本位下，几乎所有的人们都认为当官才是最好的发展途径。为此，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人千方百计地走向仕途，只为在人群中自己能鹤立鸡群。自己想当官吗？想。无论是前世的秦武还是这世的王慰庭都想，而此刻的张慰庭在结合着前两者记忆与情感就更想当官了。
    昨天白天一直刮着大风，张慰庭也是一整天都在费力地扛旗。他扛着旗子的时候想了很多，他认为在他那个时空中，明初后的‘中华帝国’在实际中就处于受人欺压状态中了，虽然万历帝时的“三大征”曾短暂地让帝国余晖再现，但余晖毕竟只是太阳最后的绽放。
    昨日支撑他紧紧握住旗杆，也是因为他不想由于自己的原因，而使如日中天的帝国一面旗帜倒地，哪怕这旗帜只是象征意义。
    在他自己心底，张慰庭认为家与国是一样的。如果自家被别家欺辱，家中的男子是难辞其咎的话，那么国家被其它国家给欺辱，难道这个国家的男子没有责任？一个国，若是在军事上一败涂地，其余一切再好都会显得于事无补。
    失败了就失败了，胜败本是兵家常事。为失败而殉国的崇祯帝没有去回避自己的责任；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也因为失败而随着殉国。但前世明朝末期那些占多数的文武百官与士绅们呢？
    他们明明掌握了国家权柄并享受着各种特权，国破后的责任居然甩锅给没有行政权与在地方没有实际影响力的宦官。这种集体式甩锅的根源在哪里？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他能坦然面对自己想当官的欲望，是他认为自己想当官是存着让这个时空的国家避免去沦为“群狼眼中羔羊”的想法。所以他甚至还有些为自己这样的愿望而自豪。“说心怀大义，也不为过嘛。”张慰庭厚着脸皮地想到。
    不然何必来军营，当初父亲让他去发展漕运，只要他答应下来并做出影响，再以这世的家世与自己这种身体天赋去当个官，虽说不是探囊取物，但也可以说不是很难做到，张慰庭这般在心中对自己说。
    他之所以坚信自己处于另外一个时空，是源自这世的父亲。以商贾袭了侯爷，这种具有传奇性的人物不可能不在青史留名？张慰庭心中这样想着。
    就在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刘六也起来了。
    刘六醒来后，见慰庭哥表情沉重，道:“慰庭哥，我们出去说会话？”张慰庭答应了。
    刘六揉了下自己眼睛，对坐在泥地上的张慰庭说:“慰庭哥，这么多兄弟跟着你，你是不是很有压力？”
    张慰庭没料到老六这般说。他深深地看这老六，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话。见此，刘六认真地道:“这些弟兄们都知道自己来这，就是用命来博前程。杀敌建功哪会没有危险？弟兄们又不是三岁小孩。”见慰庭哥再扯地上的青草，刘六补充道:“我也是这么想。”
    张慰庭口中叼着草根，慢悠悠地说:“说到底还是弟兄们相信我。”
    刘六看着慰庭哥，道:“五哥现在应该是在来找我们的路上？”
    张慰庭有些萧瑟地道:“这里适合他，老五在的话，也能让弟兄们多些安然回去的可能。”刘六笑着说:“虽然五哥与我的关系不怎么好，但五哥来了，对大家来说确实是好事。”
    张慰庭淡然地看着刘六，道:“老五眼中看得上的人不多，但你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刘六听到慰庭哥这般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笑着道:“五哥什么都与我计较，难道也是因为看得上我？”张慰庭点了下头，道:“老五那人心高气傲，你见过他跟其他人计较吗？他对多数人都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听着慰庭哥这种怪异的言论，刘六想了想后，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也觉得其中似乎有一定的道理。
    刘六也叼了根草放在嘴上后，说:“慰庭哥，二哥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呢？”张慰庭听到老六如此说，心中又沉重了些，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想这么一走了之算了，这念头让他变得恐惧起来了，为了不让这想法在心中蔓延，他用右手用力地拍下自己的大腿。
    “啪”的一声，让一旁聚精会神的刘六吓了一跳。听到慰庭哥说有蚊子后，慰庭哥才回答道:“老二能回归以前的生活，还不知道多快活。老二才是我们之间最知道想的那人。”
    刘六想了想，并笑了起来。
    两人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星斗，就在月亮从云朵中出来，天幕显得月明星稀之时，刘六听到慰庭哥道:“如果日后我死于沙场，你一定要尽最大的可能把弟兄们带回去。”听到这话刘六心中一惊，他道:“这怎么可能？”张慰庭嘘了一口气，道:“没什么不可能的。”
    此后两人都觉得心中被什么压住了一样，只是一味地看着星空。尽管到了最后，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么，但在夜幕下他们却与天地万物融于一景了。
    第二天张慰庭继续掌着‘明“字旗骑马前行，继续被心中没由来的使命感而精神抖擞着。他觉得以后尽量不要去想如何如何了，除了将自己变得虚弱起来，想那些还能作什么？
    良久，平原出现在张慰庭眼前，视野从丘陵地带的狭窄变得豁然开阔起来使他精神一振。
    “燕王令，加快行军。“听到传令兵的此语后，张慰庭一夹马肚，纵马去前冲去。
    随后北方这处平原就被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与漫天的灰尘而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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