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埃索伦被路德强拉着来到入口处时,其他人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不同于一开始的平朗开阔,此刻的黄金湖入口已经被一个由巨大石砖铺砌而成,周围环绕着数根白色圆形石柱的祭坛所占据。祭坛表面纹刻着各式各样繁复华丽的花纹,线条勾勒之间似是描绘出了一副美妙玄奥的画面,叫人虽然难以捉摸,但却会不由自主地在内心产生一种敬畏之情。
天狼部落的图腾柱,此刻就正伫立在祭坛的中央,它跟前不远处,威武神骏的银狼兀自站立着,目不斜视,宛如恪尽职守的守护者守护着部落神圣的图腾柱。
而在祭坛下方,阿苏斯带领着之前为了部落的安危兴亡浴血奋战的战士们单膝下跪,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祈祷着什么,至于其他没有战斗力无法参与仪式的族人则站到了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神圣之刻。
艾丽西亚她们因为属于部落贵客的缘故,也混入了其中,准备跟着观摩仪式。
“路德,这里!”
看到路德过来,正在安抚略显兴奋的智障姐妹的艾丽西亚连忙挥手。
“看到了。”
路德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拉着埃索伦走进了人群之中。
“怎么这么慢?”铂尔修斯斜了他一眼:“又不是瘸了。”
“你想讲道理吗?”
路德习惯性地顶了一句,然后抱着胸口,得意地说道:“只是途中用自己的智商压制了某些人而已。”
众人:“???”
知晓内情的埃索伦:“……”
虽然其他人都是一脸懵逼,但路德大概是觉得欺负两个小女孩不算什么好汉——虽然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撇了撇嘴,没打算仔细讲述。
不过,倒也不用他仔细讲述了。
因为,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气哼哼的皓萨娅正拉着阿卡夏一步一步地朝这里走来,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目光中更是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像是被什么给气到了。
“额……”
路德颇为心虚地向后挤了挤。
“哼!”
拉着阿卡夏经过的皓萨娅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径直往前走去。
在经过埃索伦身边时,她也用同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再次冷哼一声,拉着阿卡夏走向前去,不再理会他们。
被强行拉走的阿卡夏只能匆匆投给埃索伦一个不好意思的眼神。
路德和埃索伦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路德……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艾丽西亚小声在他耳边问道:“皓萨娅小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不用好像了,她就是很生气。
路德腹诽了一句,然后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说不定是埃索伦干的呢?”
“额……”无辜躺枪的埃索伦摸了摸后脑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于是大家纷纷对路德投以鄙夷的目光。
平时不做好人,关键时刻就不会有人相信。
路德于是气呼呼地比了根中指,不再去理会他们。
就在这个空档,皓萨娅已经带着阿卡夏走到了族人的最前面。
正在前方祈祷的阿苏斯似有所感,睁开眼睛往后扫了一眼,然后又很快收回,继续专心致志地祈祷。
本来,以皓萨娅月之子的身份而言,这样大型的祭祀仪式是不应该让她缺席的,但这一次和普通的祭祀仪式相比,却略有不同,皓萨娅还负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也只能让她先暂时避退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仪式除了涉及到天狼部落的先祖以外,也还涉及到了另一个皓月眷族的先祖……
“仪式仪式!”“零食零食!”
“饿了饿了!”“吃屎吧路德!”
欢脱富有活力的声音不断响起。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路德顿时如同吃了屎一般难受,这种和之前埃索伦一样无故躺枪的情况,让他心里很是膈应。
谁让路德不自在,以路德宽宏大量以德报怨的温润君子形象而言,他肯定是要涌泉相报的。
我特么让你也不自在!
他转过头去,咳嗽了两声,面容严肃:“安静点行不!吵吵闹闹的,一点都没有纪律,你们是小孩子吗?不用回答了,我知道是的,毕竟,个子是不高的,智商是不咋地的,就连胸,也特么是平的……不是小孩是什么?”
“你!”“你!”
被不点名批评的夏萝和夏莉都恶狠狠地盯着路德,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喂给公婆。
“戳中痛处了吧嗷!!”
路德先是得意地挑了挑眉,然后忽然又痛苦地叫出了声。
“你闭嘴路德。”
艾丽西亚横了他一眼:“不要说话,安静点。”
说罢,她抚摸着夏萝夏莉的头,低声安慰着她们,大约是“不要伤心你们还小一定会长大的”之类的话。
有了后台撑腰的智障姐妹笑嘻嘻地看着路德,比他还得意。
与此同时,路德也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不同方向不同人物的眼神注视。
都带着一股隐约的杀意。
擦,一群平胸!
路德灰溜溜地将身躯藏在了有着超大欧派的铂尔修斯身后。
“让你嘴再这么贱。”
铂尔修斯幸灾乐祸。
“闭嘴!”
路德呵斥了一句:“闹什么闹,这么严肃的时刻,还不肃静!?”
众人:“……”
虽然说这样的话很不要脸,但路德为了自己的脸,还是说出来了。
不过,说完之后,他倒是真的安静了下来。大约也不是因为自己忽然大彻大悟的缘故,只是因为随着前方的祈祷声越来越大,晶莹的银色月光逐渐笼罩了整座祭坛,看上去神圣而纯洁,给人一种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的感觉。
“夜空昧昧,昏兮迷兮。”
“皓月莹莹,嫽兮皎兮。”
“大哉光明兮,维耀前路。”
“至哉正煌兮,明德四方。”
“焚我身躯兮,同体山河。”
“燃我心魂兮,共煊日月……”
古老神秘的歌谣在风中回荡,连接远古与当下。
“刹那光辉兮,永耀万世!”
最前方,阿苏斯激昂而又慷慨的吟唱落下最后一个字符,故事戛然而止,只留下声声余音,惹人无限遐想。
“请神器——月之枝!”
面对着整个沐浴在银色温和光芒之中的祭坛,阿苏斯挥动手中拐杖,宣布仪式进入了第一阶段。
原本单膝跪拜在地上的天狼部落战士们纷纷起身,往两边退去,让出了一条道路。
他们低着头,神态恭谨,像是面对着至高无上的神明。
人群之中,皓萨娅手中拿着月之枝,深吸了一口气后,目光变得坚定。
她缓慢而郑重地迈出脚步,走向祭坛。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风花鱼鸟的声音尽数消失,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这肃穆的气氛给感染到,不敢有丝毫动静。
耳边,只回荡着众人极力压抑但却怎么也无法平缓下来的呼吸声,如同族人期许的目光,伴随着皓萨娅一步一步前进,缓缓登上了神圣不容亵渎的最顶峰。
然后,在目中带着温和与鼓励意味的先祖银狼面前,皓萨娅缓缓屈身,单膝下跪。
手中,散发着淡淡柔和光芒的月之枝被她举过头顶,呈到了银狼面前。
“皓月的光辉,应在此刻重现。”
银狼意味深长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然后轻轻将皓萨娅手中的月之枝咬住。
身下的祭坛在这一刻忽然像是发出了一声威严的轰鸣声,覆盖着的月光更是陡然间变得更加灿烂,明明只是临时搭建而成,但却在此刻散发出一股久远沧桑的气息。
天狼脚踏月光,衔枝而来。
远古的传说,再度上演。
“请先祖——”
阿苏斯拉长的尾音在风中缥缈,传向人群。
路德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纷纷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路。
因为他们知道,阿苏斯口中的先祖,不仅是指天狼部落先祖银狼,更是指——
银月血族,新月先祖,夏露。
在他们或期待或激动的目光之中,夏萝和夏莉的身后,一阵血红色但不显得妖娆,反倒带着一股如月光般纯净色彩的光芒在刹那间亮起,光芒之中,金色长发,面容淡漠的夏露手持血族圣器朗基努斯从中走了出来。
“夏露!”“夏露!”智障姐妹纷纷激动地抱住了她的胳膊。
“等我一会。”
夏露轻轻挣脱她们的手,抚摸了一下她们的头,口中轻声安抚道:“我马上回来——夏露,马上就会回来。”
真正的新月先祖夏露,马上就要回来。
“嗯,我们相信你夏露!”“要加油啊夏露!”
姐妹俩重重点头,目光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彩。
夏露淡漠的面孔上于是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而后很快消失。
沿着皓萨娅走过的道路,她缓缓向前,来到了银狼的面前。
两位先祖相对而立,目光对视。
衔着月之枝的银狼忽地一笑:“皓月的光辉,是吾等毕生的追求。”
“是的。”夏露淡淡点头:“我,正是为此而来。”
“这是我所要履行的承诺。”
银狼仰起头,目光神圣,语气庄重——
“新月的先祖啊,正是在汝,日之子,以及那位异乡人的共同帮助下,我族的圣器月之枝才能苏醒。”
“如今,吾将根据之前许下的承诺,将此身仅存的皓月之力传递予你。”
“望汝能时刻谨记皓月之荣耀,谨记吾等身为皓月眷族的身份。”
“皓月的光辉,此刻,应寄予汝身!”
说罢,他伸长脖子,头向高空探去——
“嗷呜!!!”
狂野豪迈的嚎叫声于是从他口中传出,响彻四野八荒,响彻整个黄金湖秘境,经久不息,像是要飞向遥远的天域,飞向皓月所在的神圣之处。
天空之中,汇聚的白云忽然一阵扰动,迅速散开,一道银色的光柱从天而降,莅临祭坛,将夏露的身影笼罩。
沐浴在这光柱其中,夏露缓缓闭上了双眼。
她身上,气势正在节节攀升。
犹如之前通过了守护者考验,晋升冠冕级时的埃索伦一般。
但是,却要更加强大,更加让人心悸。
“那是!”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瞳。
毫无疑问,此刻的夏露,正在冲击法则至高无上的王座。
或者说,是在重新回到她所在的王座。
毕竟,新月的先祖,本来就是应该高坐于王座之上,高傲自尊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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