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了还在异世界流浪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后宫啊》第66章 死枪突变以及比蒙斯蒂安

    GGO的战场上，骷髅面具的斗篷男和清秀如少女般的长发少年缠斗在一起。在这片寂寥广袤的沙漠上，在这块参差不齐的沙丘上，践踏出凌乱的脚印。
    除了桐人还有诗乃，以及面前还在和桐人撕斗的死枪外，已经没有幸存的玩家了，所有的玩家都已经被击杀了，只剩下高处的狙击手默默地将两名剑士的死战收入眼中。
    死枪手中的奇怪的金属棒子，膨胀着，开着小孔的尖端，就像是刺针一样尖锐锋利。
    【那是剑？】
    桐人这样想着的时候，又否决了自己的看法。那把金属棒的根部直径只有一厘米，这种东西能够造成伤害吗？在GGO的世界，除了战斗匕首外应该没有其他金属剑存在的。
    但桐人却没有停下步伐，他把右手握着的闪着能量光泽的刀刃向前突出，喷气式引擎般的金属音效响彻两人所处的上空，秘藏着必杀威力的尖端，朝着破斗篷的胸口刺去。到跟前，就要碰上了。
    但还是没能刺中，死枪的上身突然向后屈体。就像是完全看懂了桐人的伎俩，在关键时刻进行了回避。
    桐人单手突刺出的威力，烧焦了周围的空气，刺向了后方。可不知是不是大招被回避了，那具身体短时间地出现了硬直。不过很快又向右前方跳去，此时身体后倾的死枪，右手就像是独立的生物一般，向前伸出。握在手上的，八十厘米长的金属细针的尖端深深的插进了，黑衣战士的左肩。
    实际上，死枪此刻使用的，是这是根据GGO内特有的“匕首制作”技能中的高级派生技术“枪剑制作”技能制作出的，手里这把金属棒，实际上真的是一把剑，SAO内一种和亚丝娜的细剑非常相似，完全以刺击为主的武器，刺剑。死枪这把刺剑的长度，重量都已经达到了极限，甚至，在制作时使用的材料，都是GGO内最坚固的材料，宇宙战舰的防御甲板。
    就像弹簧人偶似的突然奔跑起来，死枪右手的刺剑向前刺出。面对不偏不倚对着自己的心脏刺来的细针，桐人下意识的用光剑进行迎击。
    “嗡——”
    能量刃低鸣着，刀刃刚好切到刺剑的轨迹上。金属剑的侧身，被青白色的激光击中。
    就算是那样，这么细的武器，砍断它。应该是能够办到的。影光G4可是连诗乃的黑卡蒂击发的枪弹都能砍断。那样纤细的脚是不可能斩不断的。
    将剑上提，桐人朝着死枪的左肩施以对角斩。可是，下一刻，令他非常讨厌的声音，从虚拟体的内部传了过来。扎穿桐人身体的金属发出耀眼的光泽。
    死枪的刺剑，一部分烧焦了，但还是保全了形态。通过了拥有绝对威力的能量刃。
    为什么会这样？
    桐人无法相信眼中目睹的事情。死枪继续向前踏出一步，像是要将刺剑的根部也扎入似的。随着金属的运动，桐人的HP以惊人的速度减少。咬紧牙，黑衣战士右脚猛地蹬地向后方跳去。拔出刀刃，伤害特效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一条红色的轨迹。
    死枪将斗篷大幅度扬起，笔直冲了过来。右手高速运动着，刺针在空中描绘出无数个残影。那是桐人迄今为止都没有见到过的连续刺击，SAO刺击系高级剑技“STARSPLASH”，有足足八次连击的伤害。
    光剑的招架已经不起作用，脚也无法在沙地上进行侧移的桐人的全身，一次又一次的被锐利的刺剑扎入。
    全部都是为了将面前的黑衣战士杀掉，死枪的每一剑都是经历了数千次锻炼的杀招，只要继续这样压制下去，就能杀掉这个让自己曾经在SAO蒙受耻辱的男人。
    并且，既然被他猜到了自己的手段，就不能继续放任他不管了。必须在让他亲眼目睹那个女人的死，然后绝望以后，及时通知其他人撤退。
    所谓的跨越屏幕杀人的子弹，实际上根本不存在。死枪是在一次偶然中获得了一件光学迷彩斗篷，虽然性能比不上托奥弗他们的神造隐身衣，可是在GGO里，这件衣服就是一件神级的装备。运用那件光学迷彩斗篷，死枪暗中调查总督府终端上BoB出场者的住所，并且召集过去在微笑棺木的幸存者同伴，侵入参赛者玩家的家。被盯上的参赛者都是独居人，并且家里的门锁也是相对老式的电子锁，只要用急救的万能钥匙卡就能打开。那些共犯配合死枪画完十字架后枪击的时机，将准备好的药品注射入还在潜行的玩家体内，造成心脏衰竭这种离奇死亡的演出。
    甚至，连自己的身份，居然都被他识破了。
    死枪没有想到，桐人这个男人的思绪，居然可以细腻到这个地步，只是一些小小的细节就能让他考虑到这么多的内容。自己当初在SAO会败在他手下，也情有可原了吧。
    可是，这一次，不能再放过他了。
    披着斗篷的身躯如同鬼魂一般左右晃动，手里的刺剑只是在空中留下几道残影，划破空气地焦臭味传出的刹那，桐人又被刺中了数剑。
    光剑使，已经在死枪，不，应该是LaughingCoffin，微笑棺木的副会长级成员，红眼的沙萨，那如同暴风雨一般疯狂攻击下，渐渐被逼入绝境。
    毕竟，在SAO与ALO事件结束后，桐人就没有再次挥剑了。且如今握着的，是比起以往的爱剑要轻很多的光剑，不说舞动的感觉也完全不同，除非是像音速冲击这样的单发技能，否则要重现连续技之类的可以说是极为困难的。而且死枪也不想让桐人看到，自己最强招式的破绽之处。一直保持着近身状态，重复施展着多彩的突刺技。哪怕桐人拼命回避，虚拟体的四处还是不免会被刺针击中，HP也在一点一点的减少，现在已经减少到只剩三成左右。
    就算自己被死枪杀死，被那把枪打中，自己也不会有事。可是诗乃会，如果死枪的那把黑色手枪的子弹击穿了少女的躯体，现实里，死枪，沙萨的同伙就会在现实里对诗乃的肉体注入使心脏停止的药物。
    必须，要保护她！
    一瞬，只要一瞬间就好。
    死枪的突击，如果有一瞬间露出破绽的话。
    论武器的威力，光剑远在极细的刺剑之上。如果猛烈的单发技能打出暴击，那么瞬间秒杀掉他也是做的到的。
    “——咻咻咻！”
    呼啸着的三连续技的最后一击擦过桐人的右脸颊，黑衣剑士的HP变成了红色。
    少年脸颊发出的光芒，把他的视野染成了红色。
    不知是不是确信了自己的胜利，死枪红色的双眼激烈的闪烁起来。
    桐人的呼吸变得浓重，高速的思考已经令他有些难以应付死枪的攻击，连防御都已经快要被击破。
    为了给自己的仇人最后一击，死枪把全身的气力都聚在了刺剑的剑尖上。用力刺出去的瞬间。
    从桐人身后飞来一条红色的光线，悄无声息的刺中了死枪帽檐正中。那是一条弹道预测线！
    是诗乃！
    刹那间理解了少女的意图的桐人，心中发出了激动的声音。
    这是利用预测线的攻击，冰之狙击手根据经验，以及有限的斗志所释放的最后一次的攻击。为了吸引强大的死枪的注意力，而造成的假象，幻影的子弹。
    死枪就像是感受到了强大捕食者杀气的野兽一样，出于本能向后方跳去，同时，骷髅面具下发出了低沉的怒吼声。
    这是最后的机会。死枪只是因为对枪械预测线过度灵敏的反射神经，身体潜意识地闪避而已，第二次再用这种预测线的佯攻就不会起作用了，所以不能浪费诗乃给予的这个机会。
    大踏步向前，冰冷而僵硬的左手用力握住了光剑，影光G4的光芒是那么耀眼。
    但，动作却很迟钝，可能是因为心跳加速并且处在现实的身体，因为过度紧张而导致大脑神经处理不过来了吧。
    但那一刻，桐人却发现，自己像是被谁操控了左手似的，活动了起来。因紧张变得冰冷的手，像是被某个很熟悉的人紧握着，给予战斗中的桐人温暖，还有引导。实际上，亚丝娜在看到桐人与被揭穿了身份的死枪决战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赶到了桐人潜行时所在的医院。结衣因为为了不吓到别人，所以暂时躲在了亚丝娜的手机里，和自己的妈妈一起，陪伴着在另一个世界里厮杀的爸爸。
    桐人手向着左腰处移动，抓住几乎要被自己遗忘的手枪Five-seveN。当手腕刚一感受到从枪套中拔出的重量，深深印刻在黑衣剑士意识内的一条回路，如同烧断了一般冒出了火花。
    「唔…噢噢噢噢噢哦——」
    咆哮着，向前踏去。一度向左强扭过去的身体，如同弹丸一般螺旋回转着向前突进。
    前方，死枪身影的渐渐消失，并且飞快的后退着。朝着那摇摆着的轮廓外形，桐人首先将左手大幅度摆出，脑海中想象着左手剑向上挑去，同时持续不断地扣下扳机。以枪击的子弹形成的线条，构成了自己的第二把剑。
    一种另类的，新的二刀流。
    在空中描绘出一条斜线飞出的弹丸，击中了些看不见东西，散出激烈的电火花。在那电光中，死枪的身体再度显现出来。朝着光学迷彩被打破，暴露出来的虚拟体，桐人把身体回旋所带来的惯性跟重量全部灌注入右手的光剑上，从左上砍去，毫不犹豫地发动了久违了的二刀流重突进技双重重击。光刃深深切进死枪的右肩口，就这样将其身体斜向斩断，从左侧腹移出。收容在枪套内的黑枪，也被光剑给切成了两截，爆发出鲜艳的橘红色光芒。
    断成两截的虚拟体，四分五裂的破斗篷，以及在青白色满月下的缓慢舞动着的火炎圆弧。
    漫长的，漫长的飞翔终于结束了。
    “咚…”
    沉闷的声响依次发出，死枪的上半身与下半身落到了不远处。略晚一些，刺剑落在了两截虚拟体的正中。
    在不远处，桐人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耳旁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还没有……结束……那个人会……将你……」
    分成两截的虚拟体间浮出了“DEAD”标记，死枪的活动也完全停了下来，说话也被中断了。桐人慢慢起身，低头望着躺在身旁的尸体。
    某种意义上失去了破斗篷的死枪，其虚拟体除了那骷髅外观的全覆盖型面具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特征了。望着那失去了红色光芒的护目镜，桐人低语道。
    「不……已经结束了，沙萨，共犯很快也会被抓到的。微笑棺木的杀人罪行，这样就完全结束了。」
    努力站起身，桐人不想再去理会地上的对手，而是想要回去和高地的少女分享胜利的喜悦。
    他转过身，拖着满身疮痍的身体，开始朝着沙漠西侧走去。
    可是，沙丘上某个小小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只小小的蝎子从地下冒出来，努力把沙子拨开，然后向前爬行。
    这很正常，这样的战场里会有一些官方放置的小型的生物，比如蜥蜴蝎子之类的。
    但是当他看到继蝎子以后不断从沙子地下向上爬出来的蜈蚣，蜘蛛之类的毒虫，甚至连数量都开始变多的时候，他开始觉得不对劲。
    仔细看看，那些虫子看起来不是游戏里的数据生物体，更像是某种…机械？
    终于，脚下的沙丘，开始突生异变。
    整座沙丘开始流动，像是流沙一样开始下陷。桐人立刻调动全身开始奔跑。脚下，那些毒虫已经开始从沙丘里鱼贯而出。仿佛整座沙丘的内部都是由这样的毒虫堆积成的。
    在自己的脚边蹭了一只灰色的螳螂，被小小的昆虫用前肢切开了自己作为防具的鞋子时，桐人意识到，这些东西，问题大了。
    这些东西，给他一种很熟悉的，很恐怖的感觉。但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他自己都还没缓过神来，这些东西就……
    下一秒，桐人惊呆了。
    就在他跑出大概二三十米后，原来所处的沙丘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风暴一样的虫潮。不管是蝎子，蜘蛛还是蜈蚣，居然全都飞起来了，巨大的虫柱从被挖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沙坑里不断上涌，扑向已经被桐人斩杀的死枪的尸体。
    一瞬间，令自己无比心悸的厌恶感扑面而来。那种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得不遵从，就像自己只是一只蝼蚁一样渺小无力，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某种存在消灭，对方只需要一念之间，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就像自己的命运，被紧紧地握在他人手里一样。
    想起来了，他彻底想起来了，毕竟已经对抗了三次，怎么说自己也该长点记性了。
    WorldMaintainer，世界维序者！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桐人心里不断地质问着，难道说自己的行为出了什么问题？又扰乱了原来的世界线？
    不过，他现在可没有考虑这些的空余了。
    「诗乃，快跑——！！！」
    拼命高呼着，桐人不断挥手让远处一脸惊愕的少女远离这里。
    然而，背后，被虫潮柱吞没的死枪，已经不见了原来的身影。
    那些虫子，似乎只是一些零件而已。大概要数百只机械毒虫，才能包裹成一个奇怪的倒刺状柱子，当源源不断涌出的虫柱一点一点分散组合完毕后，那副模样彻底吓住了还在等待着桐人的诗乃。仿佛是将死枪的骷髅面具放大了近百倍，大得可怕的躯体开始显现。完全看不出人形，由机械的骨架疾速向后延伸的躯体，就像是一只人骨构成的金属蜈蚣，数万根带着倒刺和诡异的腺孔的触脚，完全就是一排带着刺的利刃。仅仅是护甲脊椎骨的长度，就已经可以轻松地超过20节火车的长度，尾巴不仅仅带着倒刺，更是由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倒刺组成狰狞的锤头，其末端还有一根奇粗无比的，蜂类昆虫的尾刺，最后，是它的头。在恐怖的金属骷髅面具两边，是仿佛断头台一般的金属巨颚，此外，还有更加可怕的，与镰刀无异的，状如螳螂前肢的钩爪。
    这，根本就是SAO里，自己挑战希兹克利夫之前所挑战的，攻略组付出了重大牺牲才解决掉的boss，骸骨猎杀者的模样啊。
    但是，这个更加巨大，也更加可怕。不仅仅是它发出的气息太过骇人，光是骷髅面具后，那对空洞的眼神所发出的红光，就有种下一刻就会被杀掉的预感。
    桐人握着剑和枪的手，在颤抖。
    「诗乃…」
    「那…那个是…什么啊…？」
    诗乃的精神在面前的怪物的影响下，已经开始出现了崩溃了的状况，而且，她的世界观，即使不需要世界维序者那种气息的感染，都早已经被打的支离破碎了。
    「诗乃，冷静一点！」
    抓住诗乃的肩膀，桐人用力摇晃。好不容易才让精神马上就要崩溃发疯的诗乃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桐人咽了口唾沫。
    「你马上检查一下能不能登出，立刻，就算是弄出什么意外让AmuSphere的保护机制强行退出也好。快！」
    「喔…哦！」
    压根没法去反应桐人说的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照他说的做。迅速调出自己的菜单栏，诗乃拼命寻找着已经被自己不知道按了多少次的登出键。
    所幸远处的巨大机械骷髅蜈蚣似乎还没有完成躯体的构建。所以还有时间，无论如何得拖延一下，让诗乃可以及时逃出去。
    终于，狙击枪少女找到了那个关键的按钮。桐人吐了口气，看来，并没有像是SAO那样消失掉啊。
    不过，如果和ALO一样不能使用就糟糕了。
    「你先试一下能不能登出，可以的话出去以后千万别回来！」
    现在外面的玩家恐怕都已经出事了吧。先不说SAO的维序者，ALO的奥博龙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下一刻，四周还能看到的玩家尸体，比如被诗乃狙杀在附近的高级玩家暗风的尸体，除了死枪以外，全部都自动爆炸成无数的数据碎片，随即显示了断开连接的英文字样。
    【果然……】可是，GGO是利用世界种子「TheSeed」构建的世界，按照托奥弗的话来说，规模和强度根本比不起SAO，ALO那些单纯依靠自己的数台大型服务器进行运行的游戏。
    也就是说，是因为托奥弗说的，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拥有主角光环的原因嘛。因为主角光环保护着自己还有诗乃，所以诗乃才没事。
    【混蛋，偏偏这个时候保护，世界维序者可不怕主人公补正什么的啊！！】
    「欸…为什么？奇怪了，为什么没有反应？」
    不断点击着登出钮，中途放弃比赛虽然很不情愿，可是，那个巨大的怪物给予自己的奇怪的压迫感，使的水色短发的少女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状况，潜意识中，某种非常熟悉的恐惧感与反胃的错觉开始如附骨之疽般感染自己的躯体，诗乃害怕得想吐，可是，被称为新型号，当今时代最安全的NERvGear机型“AmuSphere”居然对自己因紧张而加速到不正常心跳保持了无视。
    按理来说，AmuSphere的确是对VRMMO玩家最安全的机型，只要玩家的身体出现一些稍微不正常的问题，机体会立刻向玩家发起警告，并且随时准备强制关机让玩家退出游戏。一旦异常情况超出AmuSphere原设的警戒线，玩家会被自动切出游戏，从而不会受到任何损伤。曾经诗乃因为潜行前凉水喝多了，结果在比赛中出现轻微的腹痛，一瞬间就被游戏机强制从游戏里踢了出来，等到去厕所解决完了以后回到游戏，自己也早就被干掉并返回重生点。
    所以现在，心跳已经加速到这个程度，血压也开始急剧上升的事态，AmuSphere居然还是毫无反应，这实在不正常。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不去？AmuSphere不是号称最安全的机种吗，怎么会…难道我也被困在游戏里，跟SAO一样……」
    某种恐怖的事物逐渐在诗乃脑中浮现，少女的瞳孔缩小得几乎只有针孔大小。
    她，也陷入了一个死亡游戏么？只是这个游戏的名字不是SAO，而是，GGO……
    不对，不是这样的，GGO里是不可能出现那种意外的。可是，自己现在遭遇的，不可能是梦，VRMMO里，是不可能做梦的。
    名为朝田诗乃的少女，内心清晰的几乎让自己绝望。自己所有可以用来安慰自己的理由，都被自己平日里，作为狙击手时完全理性化的思维所破灭。最后，当所有的理由都被自己的内心揭穿的时候，一个原本已经在桐人的安慰下，终于可以被自己正视的过往，又浮上脑海。那个被自己杀掉的男人的面孔，从远处的巨大机械怪物的金属骷髅面具后面透出来。额上拜自己所赐的致命的弹孔，留下开始发黑的血液，诗乃的心脏被紧紧地揪住。她想逃跑，可是，可是……
    【脚没力气了…我站不起来了…逃不掉了，这次真的逃不掉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躲开那个男人的追杀，他的怨念，他的愤恨，都在他死后来找我报复了……】
    「不要啊…不要啊，谁来，谁来…救…救……救救我啊～」
    少女的声音在颤抖，双腿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无神的双眼，流下了堕入地狱的绝望之泪。
    双手在沙地上胡乱扒拉着，企图拖动自己的身体远离这个逼迫得她无法呼吸的地方。可是，仅仅移动了不到半米，瞬间脱力的双手一滑，少女的身体直接摔在沙地上，沙子掉进了自己的嘴里，粘在自己的脸上，可是，那个感觉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更加害怕。
    诗乃的视线里，那个男人的脸，彻底地脱离了巨大的怪物的身体。仿佛幽灵一样的躯体从金属的骨架躯壳里挣脱出来，伸着僵尸一样干枯狰狞的双手，露出怪物一样的恐怖笑容，带着干涸的血垢，因为毒品的吸食而变成暗红色的牙龈上一排熏的焦黄的牙齿。
    太熟悉了，太熟悉了，自从自己杀人了以后，这个死在自己手下的男人的脸，就一直像是梦魇一样缠着她，无法安眠，无法冷静，从半夜里被鬼怪似的面容和索命的言语所惊扰，即使明白只是自己的幻想，可是诗乃依然会感到一阵冰冷侵袭着自己的身体。
    可是现在，面前飞速逼近自己的，那个幽灵一样的男人，已经不再是幻影了吧。能感觉到他的诡笑里爆发出实质般的怨气，迎面扑来的复仇的身躯极速变大，气流卷席着少女的娇躯，仿佛只要被他抓到，就会在下一刻被撕裂得四分五裂。
    原来，他一直都不曾离开啊…一直在这种地方守着，寻找着向我复仇的机会。
    「谁来…救…！？！」
    「——诗乃！！！」
    和水色头发的狙击少女不同，桐人所看见的，是从那个怪物的眼中射出的，带有人脸的射线。那是激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透露出一张人的面孔，但是，如果诗乃被打中的话，绝对必死无疑。
    血红色的激光并不粗，大概只有成年人的手指粗细。可是那连空气都烧的焦糊的高温，桐人相信，如果被打中，一瞬间就能打出一个人头大小的洞吧。可是，自己也必须防备一条激光，可是另一边，似乎遭到了惊吓的诗乃，却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喊声，在沙地上匍匐爬行着。
    【不，不要！！】
    被世界维序者干掉的话，是真的会死的啊！
    拼尽全力，用光剑撇开射向自己的激光，虽然只是胸前的铠甲被烧出一个洞，但并无大碍。只是，激光落地的那一刻爆发的惊人爆炸，将桐人硬生生地掀飞了出去。
    等到桐人的视线从爆炸的恍惚中清醒过来时，要救诗乃已经来不及了。
    那一瞬，奇迹发生了。
    诗乃难以置信地看着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巴掌把那个梦魇一样男人给打的四分五裂的少年。披着灰色的皮大衣，血红色的竖瞳只是回头瞟了一眼诗乃，然后微微点头，继续看着远处的金属巨怪。
    在他的身后，直径达两米的魔法阵，才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
    惊人的杀气，比那个困扰了自己十多年的男人的亡灵还要可怕。诗乃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她甚至可以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强忍着要吐出来的感觉，诗乃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不知为何，自己的骨髓，大脑，都像在被那冰冷到极致的气息所冻结。
    「果然还是有点太勉强了吗？不过算了。」
    看着已经轰没的左手，以及焦黑的手腕肌肉，少年自言自语着。下一刻，那血肉模糊的手腕居然在短短两秒就将断肢再生完毕。
    「反正也都吃下去了，这点损伤也算不上问题。」
    抚摸着刚刚把激光的能量一点不剩地吸光的翅膀，少年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GGO的维序者，钢铁的收割者，比蒙斯蒂安么。看来，又是个非常有趣的敌人呢。」
    将虚空叹息架在肩膀上，诺沐遥望着那个金属的骨架巨虫，露出不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