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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街是荣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赵初心透过车窗看去,一路上茶庄、银楼、杂货铺应有尽有,行人也多,其中还夹杂着几个黄头发蓝眼珠的洋鬼子。
十分钟后,李家大门出现在眼前。
李家,不,这里应该是当年的蒋家,坐东朝西,七进五门楼,大房屋共有一百多间,在荣城内,是名副其实的大户。
在来之前,穆如玉已经叫人知会过李家。
李彦霏的妻子陈佩佩和两个媳妇已经早早在门等候,见到穆如玉下车,她笑着上前。
“夫人,您的到来,真是令府上蓬荜生辉。”
穆如玉皮笑肉不笑的应付。
她是直性子,又是李媚娘的好友,所以对陈佩佩这个后娘一直没什么好感,没嫁人前尚且如此,等嫁了楼大帅,对她更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这次为了赵初心,穆如玉还是动了动嘴角:“陈姨。”
“这就是静儿吧。”陈佩佩的笑容僵了僵,目光落在赵初心身上。
赵初心不作声,低着头打量对方,陈佩佩今年五十三,可那模样却与三十的女子差不多,腰身曼妙,皮光肉滑,哪里是一个老妇能有的美貌?
留意到她眉宇间淡淡的黑雾,赵初心已经明了。
民间贵妇为了保养,有吃婴儿胎盘的习惯,而陈佩佩能保养得如此完美,吃的可不是胎盘那么简单。
“静儿?”她轻轻喊一声,声音温柔慈祥。
“姥姥。”赵初心露出一副恭顺的表情。
此刻她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刚从乡下出来的女孩,胆、怕生、无助、懦弱……
与当年的李媚娘,如出一辙。
陈佩佩看出赵静是一个好拿捏的丫头,满意的笑了:“真是个好孩子,快来让姥姥瞧瞧。”
大儿媳杜文雪一身黛墨色袄裙,婀娜的上前:“妈,您瞧瞧静儿的长相,真是个标志的丫头呢,和当年的媚娘有八分相似。”
“哪是八分,我瞧着她们娘俩分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话的是一名穿着时髦的女子,她是李彦霏二儿子的妻子,蓝琉璃。
“瞧这张脸冻的。”蓝琉璃笑着脱下自己的披肩,替赵初心披上,“这几年受苦了吧。”
“多谢二舅妈。”
赵初心是个识货的人,不用摸也知道她给自己的是一件貂皮,而且还是俄国的紫貂皮,质量上乘,价格昂贵,世界紫貂中的极品。
杜文雪脸色僵了下,蓝琉璃一出手就如此阔绰,假如她不送点什么,似乎不太妥当。
“静儿,你刚回来,大舅妈也没做什么准备,这里有个镯子,你拿着吧。”
赵初心看了眼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又看一眼杜文雪一副不想给又不能不给的肉痛样,笑着道:“多谢大舅妈。”
将儿媳妇的私斗看在眼里,陈佩佩叹了气:“外头冷,都别站着了,进屋里坐吧。”
“也好。”穆如玉握着赵初心的手,一行人正想往屋内去的时候,一名穿着军装的男人走过来。
“夫人,少帅回来了。”
“琛儿回来了?”穆如玉脸上露出喜色,她听丈夫,楼兆琛这次是去附近几个山寨剿匪,带过去的人连八百都不到。
起初她还很担心,现在听到儿子安回来,真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回去。
“楼夫人,如果有事就先回去吧。”陈佩佩笑道,眼中透出一丝冷光。
穆如玉这野丫头,自己看着她长大,论家世哪里比得上他们李家,若不是命好嫁给楼大帅,她连一个正眼都不会施舍给她。
“可是……”穆如玉不放心的看一眼赵初心。
蓝琉璃咯咯直笑:“静儿是媚娘的孩子,也是半个李家人,您还怕我们吃了她么?”
陈佩佩皱起眉,瞪她一眼,二儿媳是南方一个商贾的女儿,当年李彦霏为了打入南部市场,才决定与蓝家联姻。
陈佩佩从骨子里就瞧不上蓝琉璃,一个暴发户教出来的闺女,能有什么教养?
知道婆婆生气,蓝琉璃连忙闭嘴。
杜文雪则是退到一旁,眼中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那么我先走了,静儿,明日我再来看你。”
赵初心点点头,目送穆如玉上了车。
等到都督夫人一走,陈佩佩收起笑,用一种颇为严厉的吻对她:“回来就好,以后安生过日子,缺什么少什么就去和周妈。”
言下之意是让她安分守己,没事别来烦扰到她,还要让她知道,这个家谁做主。
赵初心摆出一副恭顺的模样:“静儿知道了,外祖母。”
见她换了称呼,陈佩佩也知道这丫头听懂了,随即在大儿媳的搀扶下,入了李家的大门。
周妈将赵初心带去一处偏僻的院落,听这里是蒋兰的故居,院内只分到一个丫头,还是个初入李府的冒失丫头。
丫头叫芙蓉,在打坏赵初心第四个杯子的时候,被发配去走廊扫地。
下午有人来替赵初心量身,是要给她做衣裳,却是草草量了一下便回去,至于那新衣裳,芙蓉等了两天也没看到一根棉线。
很显然,陈佩佩并不欢迎这个外孙女的归来,可当着都督夫人的面不好发作,于是做点表面功夫,打算青菜白饭的养她两年,再随便找个人嫁了。
她倒也不怕赵初心告状,她原本就姓赵不姓李,他们李家愿意收留已经是仁至义尽,即便是楼大帅亲自来,也挑不出她的毛病。
于是三天过去,李家仿佛忘了有她这个人,任她在屋子里自生自灭。
一日三餐,更不会有人叫她去堂屋用餐,芙蓉只能亲自跑去厨房,取点清粥菜。
这哪是表姐的待遇呀。
芙蓉替她不值。
可她人微言轻不上话,只能埋头干活,而且这表姐也怪得很,哪怕遇到其他下人的刁难,也不见她发火,总是眯着眼睛笑嘻嘻的。
而且她还喜欢自言自语。
芙蓉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到她在屋内话了。
“表姐……”她端着一碗粥进来,颇为忌惮的看一眼窗外,“你刚才在和谁话?”
“我姥姥。”赵初心随意的用勺子刮白粥。
“老太太来过吗?”芙蓉吓了一跳,在屋内找了一圈,还真以为赵初心把陈佩佩藏进柜子里去了。
赵初心忍不住笑出声,目光落在一旁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大约25、6岁,眉宇间与媚娘有七成相似,穿着一袭白衣,安静的站在角落里对她微笑。
赵初心勾起唇:“是我的亲姥姥。”
蒋兰。
------题外话------
李家的渣渣们,赶紧跑啊,鬼子进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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