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风云变幻……有的时候,你以为有些人就陪在你左右,可以永生永世的在一起,不着急,慢慢来,可一转眼,原本陪伴在侧的人就消失了,快的甚至连一句道别都来不及说。
童澈就是最好的例子。
性格决定命运,命运也同样决定性格……10年的动荡生涯把他压成了一颗隐忍的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咬着牙硬挺着,什么都想独自承担,结果到最后呢,心里最向往和珍惜的东西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他趴在窗口往里一瞧……
只见倪大海贴在墙边,站立的姿势有些古怪,身子半俯着,几乎用尽了力……
再一细看,田心儿两双白嫩的手和一截露在苗服外,细长润滑的胳膊,正圈着倪大海的腰。
田心儿的手,他是不会看错的……
过去10年,他亲眼看着这双小手,一点点长成纤细修长,进城这两年,田心儿跟在他的身边,给他做饭,为他泡茶……他有时候就望着这双手发呆,甚至在梦里也描绘着这双小手的形状,心里期翼着总有一天也许会握在自己的双掌里吧?
可即便如此向往期待,他没敢碰田心儿一下!
为什么呢?
因为他要耐心的等田心儿长大,给对方一个盛大的婚礼,等她懂得什么是爱了之后,心甘情愿的把手交到自己的大掌里……
可现在呢?
这一切成空了……
这双手正环着别的男人的腰,他心心所系的东西飞了,今生都无法再挽回了……
童澈只觉得万念俱灰,胸口疼的难受……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天旋地转的,胸腔仿佛被什么东西挤压着,连呼吸都困难。
他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用单手扶着墙,紧咬着嘴唇,逼自己把头脑里的影像清空。
可越是强迫……刚才那副场景就来的越强烈,田心儿的两双手在自己的眼前不停的晃动,如银铃一般的笑声也在耳边冲荡。
童澈仿佛有点着魔了,嘴里轻唤了一声,“心儿……”
另一只手在半空中虚抓了一下,仿佛要抓住面前的影像,紧接着,整条胳膊又无力的垂下了。
当他切切实实的意识到佳人不再,此情永逝的时候,他彻底万念俱灰了,也没敢推门进病房……进去做什么呢?拖着她离开医院?软禁她?打断她的腿?甚至逼她和自己结婚?
这都不是童澈的爱!
他的年纪和阅历不允许他做这种冲动的事情,再说了,身上还有对田心儿的责任,无论如何要让对方幸福的承诺,以及对整个田家的报恩……
可他也舍不得就这样走。
就在这么徘徊不决的时候,忽听得身边有人轻声的问,“同志,你没事儿吧?”
童澈迷迷糊糊的扭头一瞧,身边站了个小护士,满眼的关切,“哎呦,你脸色这么白?大概是血压血糖低了吧?我马上找大夫给你看一看……你等着哈!”
小护士倒也热情,说完了话,扭头就要往诊室里跑……
童澈出声制止了她,“别!不用!我这都是老毛病了,歇歇就好!”
那小护士点了点头,目光向四下一扫,又接着轻声的问,“就你一个人吗?没有家人?我去帮你把他们叫过来?”
家人?
他的“家人”就是田心儿!
叫过来?
童澈现在脑子里乱成了浆糊,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田心儿……见了面说什么呢?恭喜你?他说不出口!还没那么大度!自己的伤口还在疼,装不出无动于衷!
他默默的向着小护士摆了摆手,挺了挺肩膀,像是具行尸走肉一般,缓缓的顺着长廊前行,一直到了医院的大门口,犹如看不见外面的滂沱大雨一般,整个人直接就冲进了雨幕。
瞬间,雨水浇透了他的身,秋风一吹,童澈的身子冷得发抖,他这才觉得仿佛清醒了一些,痛苦的仰头向天,任由雨水在自己的脸上滑落。
忽地……
拐角处冲出来一辆汽车,司机没料到雨里会站着一个人,粹不及防的,赶紧踩了刹车,摇下车窗探头就骂,“妈的,你不要命了?想死?也别死在我这儿!赶紧滚!”
童澈双目圆睁,红着眼睛向着汽车冲了过去……一把就抓住对方的衣领,想要把他从车上拎下来。
那司机被他疯狂的样子吓着了,挣扎着后退,赶紧开着车走了。
童澈一个人茫然地站在雨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下意识的挪动着脚步到了自己的车边,取出钥匙开了门,将整个湿透了的身子瘫放在方向盘后……耳边仿佛一直充斥着司机的咆哮“想死?想死?”
他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这声音从自己的脑海里清除掉……下意识的发动了马达,雨刷“滴答”着在车窗上摆动,汹涌的雨水,抹了又来,抹了又来,一如他心底的剧痛。
童澈咬了咬牙,猛踩油门儿,车子急速的冲入了雨中。
他两只皙长的大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目光凝视着前方,心却是空的,空空如也……整个人犹如突然间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了。
夜色深沉……
路灯昏暗……
雨越下越大,雨水在路灯的光圈里蜕化成了一副密密的水帘,密得仿佛让人没有余暇喘息。
突地……
“轰”然一声暴响,划破了夜色里的寂静……
童澈的小轿车在湿滑的地面上失去了控制,直接撞上了一个电线杆,整个前车盖撞得扭曲了,里面“蒸蒸”的冒着白烟。
他一动不动的趴在方向盘上,昏黄的路灯,照着他惨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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