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梅没有料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从天堂往地狱里走呢。
她也顾不上衣着狼狈了,站起身,“警察先生,不,警察同志,听我解释……我确实喝了一杯啤酒,可我根本没醉呀!是那个人自己向我车上撞过来的!”
警察不好意思的躲开了视线。
陈嘉梅这才飞快的瞄了一眼自己……衣领半敞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内衣。
她赶忙伸手拉住了衣襟,人生中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半裸”,真是没脸见人了。
尽管如此……
她还是得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总不能跟进监狱吧?当然要“挣扎”了,特意压低了声音,“警察同志,我刚刚和郑茂佐省长的女儿吃了饭,不信可以去问她呀!”
话音刚落……
刚跟她打架的女人听到了,立刻尖着嗓子嚷了起来,“不要抬出领导吓唬人!干部更应该以身作则!”
上来一把拽住了陈嘉梅的衣领子,“别说没用的!咱先看看我婆婆,看到底把人撞成了什么样?”
人群自动闪出了一条路。
这回警察也没拦,跟在几个人的身后,直接走到了伤者的面前……低头一看,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也不知道到底是伤到了哪儿,正在那儿口吐白沫蹬腿儿呢。
刚打架的女人一下子就扑了上去,这一顿哭天抢地的嚎啊,“我滴个亲妈耶,这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
哭的阴阳顿挫,声音还不小……夜色里一下子就传出去了老远,恨不得整条街都能听得见。
陈嘉梅也有点儿“发懵”了,好好的,谁愿意出车祸啊?本来有心查一下这位老者到底伤在哪儿,又不敢过去,怕人家的亲人再打她,只能将目光投向了警察。
警察刚蹲下身子准备验伤,远远的,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一眨眼的功夫,救护车就到了眼前,跳下来了两个医生,一阵按部就班的急救,老太太总算醒了,抬着茫然的双眼向四周一瞧,“我还活着呀?”
也开始哭上了。
她本来年纪就大,出了车祸了,就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和可怜,再加上哭的还挺惨,周围的人都有点听不下去了,纷纷的指责陈嘉梅……
“有车了不起呀?撞了人就跑?没教养,没素质!”
“可不?还动手先打人!刚才我看见了,人家女人抱着孩子她也打!缺德!”
“……”
警察向四周摆了摆手,“大家安静一点!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这事由我们解决问题。”
“警察同志,这样的司机必须重罚!”
“这哪是司机呀?分明就是个马路杀手!应该吊销她的执照!”
“……判刑!”
众人纷纷散去。
伤者也被抬上了担架。
家属当然不依不饶了,撕扯着陈嘉梅,“走,先把医药费交了,给老太太看病,然后,咱们再找个地方说理去!”
陈嘉梅本来想硬气点儿,可真是硬不起来了,只能嘴硬了,“不就是钱嘛,们别拽我!”
一行人呼啦啦的随着警车到了医院,交医药费的空档,有人实在看不下去陈嘉梅“赤身露体了”,悄悄的塞给她一件衬衫,陈嘉梅低着头一句话没说,赶忙披上了。
伤者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幸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小腿骨折了,刚才的呕吐抽搐是因为血压过高引起的并发症,必须要留院观察。
等到一切处理完了之后……
警察开始处理了,“现在这种情况,咱们得先回局里做个笔录!”
陈嘉梅想了想,“那我能先打个电话吗?”
她有自己的小心眼儿……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别管她在美国多“厉害”,在这里出事了,当然是要找人帮忙了。
警察也没拒绝,“打吧。”
陈嘉梅向医院的传达室借了个电话,直接拨通了郑茂佐家……这些日子她好吃的好喝的供着郑秀莲,没少在郑秀莲身上花钱,笃定的以为对方可以帮忙的,“喂,秀莲吗?是我!”
郑秀莲还有点儿纳闷儿呢,“怎么了?咱们不是刚分开,怎么又打电话?”
“我出了点儿小麻烦!”陈嘉梅压低了声音,用手下意识的捂着听筒,唯恐别人听到她的话,“我在回家的路上出了个小车祸!我怀疑这件事里有蹊跷,一定是米香儿捣的鬼,她想要陷害我……”
她是什么事都往米香儿的身上赖,“秀莲,现在我要去公安局笔录,人头熟,能找个有能力的人帮我疏通一下吗?”
郑秀莲也不傻,并没一口答应,“出车祸啦?撞人了?那人伤的怎么样?”
赶忙补了一句,“在饭桌上不是喝了几杯啤酒吗?会不会……”
陈嘉梅立刻说,“我只喝了一杯,不影响开车,撞的人也没事,就是小腿骨折了,我也把医药费交齐了,可我看他们家属的意思……是要耍赖,不让我走,明摆着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郑秀莲一听没出人命,也觉得没什么大事儿,“那好,别急,我马上就帮找人!”
“啪”的一声撂下了电话。
陈嘉梅听着对方嘟嘟的忙音,虽然有点怪郑秀莲不懂“礼貌”,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人家能帮忙啊,心算是放下了一大半,这才跟着警察一起回了警局。
郑秀莲呢?
还真掏出了自己的联系电话本,翻出了几个号码,刚要拨电话……
郑茂左推门而入,手里拿了个牛皮纸信封,没头没脸的往她身上一摔,气哼哼地骂道,“我要是,我就一头撞死!”
郑秀莲有点懵了,娇嗔的嚷道,“爸,干嘛?无缘无故的发什么火?”
邓茂左气得手直哆嗦,用下巴一点地上的信封,“自己看!”
郑秀莲也是被父亲惯大的,很少看他发这么大的火……心里明白这事情一定是不小,赶忙捡起了信封,掏出了里面的东西一看,自己吓得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一张信纸上写着几个大字:郑秀莲作风败坏,脚踩三只船。
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那个年代,哪个女人也不愿意担“作风败坏”的名声啊!
信纸下附有八九张照片……都是她和不同男人勾肩搭背的亲热照,她自己心里明白,这都是她目前正在交往的“男朋友”们,不多不少,正好三个!
郑贸左气的直骂,“这信封今天下午就到我的办公桌上了,我打开一看,差点没臊死!我还腆着老脸说人家童澈作风不正派呢,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姑娘,相片儿都叫人拍到了,政府办公大楼里每个科室都得了一份,叫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郑秀莲都吓岔声了,“啊?爸,说什么?每个科室都有一份?确定吗?”
郑贸左伸出一只手,“啪啪”在自己的脸上抽打了几下,“还要怎么确定?我还有脸挨个去问吗?我从别人看我的眼神里就知道!下班的时候,我在楼梯上走,大家全窃窃私语的笑话我!我都没脸抬头了!”
郑秀莲一下子跌坐在了沙发里……一想到以后自己也要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和各种冷嘲热讽,心里就不由得发寒,嘴里一个劲儿的轻声嘀咕,“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问我?不如问问自己到底得罪谁了!”郑贸左恨得直咬牙……他也算是个老干部,当然要面子了,自己以前还在大会上冠冕堂皇的骂童澈呢,这真是回头就打脸了,“一个30多岁的大姑娘,到现在也不结婚,交的男朋友……左一个,右一个,我都数不过来了!就不能要点脸?”
再骂也没用了……必须想办法解决问题了,“我可跟说,我给10天时间,不管跟谁,哪怕是随便抓一个呢,必须得把婚姻的事情定下来!”
郑秀莲差点儿急哭了……没等父亲说完,“十天?这是买萝卜买白菜呀?说定就定?我一生的幸福就在这儿呢,哪能那么快?”
她到现在还没结婚,不就是因为眼界太高了嘛?现在随便抓个人就定一生,当然不甘心了!
郑贸左大力的一挥手,“我管不了那么多!以前我就是对太放纵了,事情才会落到今天的局面!这次我不管了,如果10天之内定不下来,咱们就脱离父女关系,爱上哪丢人上哪丢人去,从此以后,咱们就是陌路,再也别叫我爸。”
他这次可真急了。
他是一个领导干部,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这下可好,连办公大楼里扫地的阿姨都用异样的眼神瞧着他,他能不激动吗?
只觉得血压上升,连忙伸手在衣兜里掏出了救心丸,囫囵的吞了一颗,“还有,也别去上班了,省得到处给我丢人现眼!今晚就走,上外市姑家住几天,躲过了这阵风头再回来!”
郑秀莲一看父亲的心脏病都要犯了,哪还敢再说话呀?再说了,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想呆在家里,听别人的闲言碎语,低着头含糊的答应了一句,“知道了!”
郑贸左一戳她的额头,“知道了还不快动?赶紧收拾东!车就在外面等着呢。”
这就要把女儿送走了!
郑秀莲没辙了,只能随手抓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往小包里一塞,出门上了小轿车……出城了。
她自己现在都是焦头烂额的,哪还有功夫管陈嘉梅啊?早就把对方所托之事忘到脑后了!
陈嘉梅呢?
还一心朴实的在公安局里等呢。
左等也没人来,右等也没人来,眼瞧都要录口供,没法再推了,只能坐到了桌边。
警察轻咳了一声,“肇事方,现在的情况是……伤者家属不但要求承担一切医疗费以及后续的检查和疗养费用,还要求追究酒后驾驶的刑事责任!没有调解的余地,人家已经决定要对起诉了!”
起诉?
那就意味着官司打输了就有可能坐牢!
陈嘉梅尖着嗓音,“这不行,们没有权利对我起诉,我……我是美国公民!”
警察不屑的一哼,“这里是中国!美国公民到了这儿……也得遵守我们的法律吧?如果有本事,如果觉得不服,那就到大使馆去提告,我就不相信了,们美国政府就保护酒后驾驶?”
“我没酒后……”
“这说了不算!”警察严肃的打断了她,“实话告诉吧,我办过这么多的案子,没有一个到这儿的司机承认自己是喝过酒的,一个个装的比谁都无辜,到底喝没喝过酒?我们自有公论!别的不说,我刚才到现场的时候,就闻到身上有酒气!”
陈嘉梅还要张口强辩,“……”
警察摆了摆手,“别说了!事实胜于雄辩,等着法庭裁判吧!在此之前,为了防止离境逃脱法律上的制裁,请把的护照先交上来,由我们暂时代为保管。”
上交护照?
陈嘉梅这下真急了……没有护照,那就意味着无法随便出入国境,如果发生什么状况,万一陈耀忠醒了,要打要杀,她就真的连个后路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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