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香儿在车上遇到了云老虎的亲生母亲……
两个人自自然然的攀谈了起来……
许静雅收回了那几张家福,小心翼翼的揣回了兜里,这才笑眯眯的望着米香儿,“时间过得多快呀,老虎那个时候才十多岁,现在都快当爸爸了。..co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米香儿的肚子上,眼睛都笑成一条缝儿了,“我能摸一摸吗?摸摸我的孙子!”
米香儿有些不好意思,“孩子才一个多月,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再说了,你现在也摸不出来什么呢!”
许静雅不甘心,“即便什么都摸不出来,我先跟孩子打个招呼总行吧?丫头,你别小看这些,我怀过三个孩子,比你有经验,胎儿也是认人的,他们也聪明着呢!”
米香儿也没法跟她犟,知道她也不容易,这么多年躲躲藏藏的,连亲生孩子都见不到,现在知道一个隔代的孙子就近在眼前,触手可及,能不兴奋吗?
米香儿现在自己也即将成为一个母亲了,能理解她的心情,所谓同病相怜,对这个许静雅自然就有了几分好感。
微微的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肚子向前一挺,“那你摸吧。”
徐静雅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隔着衣服,轻轻的摩挲着美香儿儿的肚皮,神态专注,若轻柔,嘴唇还微微的蠕动,仿佛在说着默默的什么。
米香儿差点儿逗笑了,不过往深了一想,也替她心酸,“许阿姨,我问你点儿……”
许静雅猛地抬起了头,“你叫我什么?许阿姨?”
米香儿没回话……真不知道该叫什么好了,按理说是应该叫妈,可也有点儿叫不出口啊,毕竟云景庭现在不在身边,自己觉得叫起来不仗势。..cop> 许静雅静静的等着她,没等来那声称呼,有点儿不高兴了,“丫头,你和老虎的事儿我都知道……”
米香儿忍不住打断了她,“所以你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他们身边,却总是躲着不出现?”
许静雅不答反问,“如果你是我呢?你会怎么做?”
淡淡的笑了笑,“我觉得咱们俩的脾气挺像!我当初和你的处境一样!我祖父解放前在上海滩做的那些事情,肯定是有好多交代不清楚的,毕竟那个时代就乱,想要生存,就要迎合各方面的人,就因为这事儿……我也被连带上了历史问题,自然就涉及到了家庭!”
“……”
“我不愿意连累云墨城,更舍不得让孩子跟我抬不起头!所以像你一样,我主动和他们脱离了关系!既然分开了,就分的干干脆脆吧!再牵扯不清,犹犹豫豫的……当初的牺牲也都没用了,所以我不回去见他们,只躲在暗中瞧他们几眼,什么时候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再向孩子们认罪!”
米香儿有几分感慨,“我没觉得你有什么罪!老虎和二姐都理解你的心情,依我看……他们也没怪过你!更多的是心疼你,心疼你一个人在外面无依无靠的,怕你日子过得苦!”
这几句话说得许静雅格外舒心……她冷眼旁观过米香儿许多事儿,本来就对她印象非常好,现在近距离一接触,发现米香儿说话也是非常的通情达理,心里更认定了她这个儿媳妇。
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可我也最理解你的苦衷!我们选择放弃,看似简单,可对一个女人来讲,尤其是一个怀孕的女人……丫头,我真的打从心里佩服你,你要独自面对的太多了!所以我才跟着你出来,我想好了,从今以后,我就帮着老虎照顾你们母子!”
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面上带着几分傲娇,“我有这个自信……我家老虎和他爸爸不一样,他更懂得心疼爱人,更重情义,更愿意回报。丫头,我这个妈你是叫定了……我敢把话放在这,无论多久,老虎都会实心实意的等着你,这辈子也不会再看其他的女人!”
从这几句话里多多少少还是听得出来的……许静雅对云墨城大概也有几分怨恨。
米香儿不愿意置评这些……只能低着头没说话。
许静雅也是个直性子的人,有些沉不住气了,“丫头,我说话你没听到啊?以后咱们还要在一起生活呢,你总不能哎哎,或者许阿姨许阿姨的叫我吧?除非你不想要我儿子了!那可不行!我也得替老虎看着你,省得你被别的男人抢去了!”
这两句半真半假的话,把米香儿逗乐了……气氛一轻松,那个“妈”字就自自然然的出了口。
许静雅乐呵呵的答应了一声,“哎!香儿,从此以后,我就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我心里……你为老虎和孩子付出了这么多,你就是我最好的儿媳妇!”
“……”
许静雅拍着她的大腿安慰,“我知道你现在最放心不下老虎,可你用不着牵挂这些!我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就是个不吃亏的混小子!军区的那些狗屁调查,你一离开,就风吹云散了!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唯一过不去的是他的心……他心里一定惦记你呢!”
米香儿没说话,将视线调到了窗外……脑海里隐隐约约的都是云景庭那张英俊的笑颜。
才一离开,就已经想念了。
云景庭如此,米香儿亦然。
**
旅途漫漫,身边多个人……米香儿也觉得心境好了不少。
许静雅不光是嘴上利落,办事情也一点不含糊,这一路上把米香儿照顾的,就差打个板供起来了……除了厕所亲自去,觉亲自睡,米香儿几乎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都不用干了。
一晃几天过去了。
火车缓缓的进了上海站……终于结束了这趟旅程。
米香儿顺着车窗往外看……站台几乎是半露天的,满目的绿色,旅客人来人往,毕竟是国首屈一指的城市,比东北的省城可是热闹多了。
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行李,轻装下了火车,顺着人潮出了站口,抬眼一瞧……根本就没有21世纪的高楼林立,到处都是小平房,候车大厅对面是公共汽车站,汽车下早就排满了长龙。
米香儿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到了一个新的城市,总要安顿吧?到底该安顿在哪儿呢?以后要以什么为生呢?种种问题已经切实的摆在了眼前!
她犹豫了一下,这才转向许静雅,“妈,我看……咱们先找一个旅店落脚?其他的慢慢说?”
许静雅摆了摆手,“你年龄小,没在外面跑过,不懂得这些!住旅店是最不安的,又要查身份,又要出示介绍信,像你我这种境遇的,搞不好……还要被送到公安局去调查一趟。”
“那……”
“丫头,你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我家以前在老浦江东路有一套小院,一直没人住,咱们就先到那里落脚!”
许静雅边说着话,边轻车熟路的搀着米香儿上了公共汽车……她就守在米香儿的左右,只要有人往米香儿这边一靠,她就马上用胳膊肘怼一下,惟恐别人碰到儿媳妇以及肚子里的孙子。
米香儿压低了声音说,“妈,你用不着这么护着我的!”
许静雅立刻反声回呛,“我愿意!我不护着你……还护着谁?”
“……”
夜色渐黑……
两边的路灯昏暗的照着低矮的建筑,上海的70年代,远远不是米香儿记忆里“璀璨之都”。
车子停到了浦江东路,两个人下了车,一前一后地走入了巷口。
米香儿往两边一看……巷子还挺安静,并不是自己想象的嘈杂弄堂,小巷子不长,独门独院的大概也就是十几户人家,走到尽头,是个死胡同,徐静雅向左手边一指,“喏!就是这院!”在兜里拿出了钥匙,上了台阶,正要开门……
忽听得巷口处有人叫卖馄饨,许静雅把钥匙往米香儿的手里一塞,“你先进去吧,我给你买碗馄饨,天晚了,不好开火做饭,千万别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转身奔着巷口而去……
米香儿也没多想,拿着钥匙开了门,脚刚一迈进院子,就觉得门后一股恶风不善,直接向自己的头上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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