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香儿坐在诊疗室外的长凳上,环顾了一下四周……耳听得身边两个女人低声的交谈:
“徐姐,你知道吧?老于太太不行了!”
“啊?这么快?她儿子不是还在新疆呢?能赶回来见最后一面吗?”
“就说呢!为了这,于家正四处淘弄野山参呢,想用来吊吊命!可惜呀,药房里的人参不够年数……”
“那……他们没打算去雨天街看看?”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哦!对!瞧我这张嘴!”
两个人警惕的瞧了一眼米香儿,这才头挨着头,把声音压成了耳语。
米香儿面上虽然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刚才的“雨天街”,她却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
雨天街?
在这两个女人的嘴里,好像是一个既令人忌惮又有些敬畏的地方。
米香儿几乎立刻就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必须过去看看!
坐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可算是轮到她的诊号了,站起身,推门进了诊疗室,放眼一瞧……
室内收拾的简单干净,也没什么多余的摆设,窗前是一张大型的诊疗桌,门后的布帘儿内摆放着诊疗台,墙边的书架上满满的陈列着各种中药书籍,有的版本已经相当老旧,甚至还有线装的。
再一瞧对面的老中医……头发花白,大概六十五六岁的年纪,神态慈祥,面色白皙红润,四方脸,大耳朵,一看就是富富态态的有福。
他有些好奇的望着米香儿……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来问诊的可不多,放下手里的毛笔,向她的身后望了望,“你……自己看病?”
“嗯!”米香儿把小背篓放在脚边,这才大方的坐下,“白大夫吧?我最近总有些头晕气喘,有时候还心跳加速,手脚无力!会不会是气血两虚呀?”
老中医笑了,“哈?气血两虚?你这个小同志可真有意思!还会自己给自己看病?”
他说话时候的语速极缓,莫名的就给人一种信赖感,再加上可亲的笑容,真挚的眼神……米香儿几乎立刻就可以断定,这个人是“医者父母心”,绝对是脚踏实地的老中医。
“手给我!”白大夫先替米香儿把了把脉,“那只手!”
又问了问她的具体状况,看了看舌苔,“你这……也没什么毛病啊!”
米香儿在椅子里执着的欠了欠身,“我自己觉得有病!”
“啊?那你就是精神病!我可治不了!”老中医开起了玩笑,“回家吧!也不用开药方了!”
米香儿见四下无人,干脆抱起了小背篓,递到了大夫的面前,“是这么回事儿,别人给了我几株草药,说只要熬水喝就可以大补!能麻烦您看看吧?这话可信不?”
“别听人乱说!草药也能胡吃?”白大夫边说着话,边顺势向着竹篓里一瞄,目光立刻就定住了,旋即飞快的瞧了一眼米香儿,“这些草药是谁给你的?”
米香儿还是有几分戒备心,敷衍的答,“哦!别人!”
老中医拿起了一株刺五加,细细的端详了一阵,“药真是好药!可它不治你的病!”
米香儿尽量措辞委婉,“如果真像你说的,这药不治我的病,那我留着也没用,干脆给您吧,至少还能治病救人,物尽其用啊!”
白医生立刻摆了摆手,“这可不行,我们这是国营药房,我是国家的大夫,不能收私人的草药!不管你这药有多好,我都不敢开先例,这是会犯错误的!”
米香儿眨巴了两下眼睛,她头脑转得快,立刻就在这简短的话里抓住了关键词……既然对方有所顾忌,那她也要把话说得技巧些。
想了一想,“那好!我也就不勉强了!不过呢,病看三家,不是我不相信您,可我确实觉得身体不大好,您还能再给我推荐一位中医把把脉吗?”
都是聪明人,白医生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也不点破,略微沉吟了一下,“嗯……你这话也对!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私人行医!县里的中医是有数的,不是我吹,我如果说不行,就没人敢接手。”
顿了一顿,话锋一转,“不过呢,自古民间就常有高人避世,人家只要给你看病不收钱,就不算私下行医犯错误!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我的师叔!只有一样,他医术虽然精湛无双,脾气却非常古怪,根本不见外人,更别提行医问诊了!”
米香儿赶紧追问,“那我能请问一下……这位高人的住址和姓名吗?”
“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他就住在三坊村,姓萧,萧青山!”白大夫不忘了补充一句,“想见他?你可千万要动点儿脑子!不然,连他的家门都进不去!”
米香儿笑了,脆生生的答,“知道了!谢谢大夫!”
这才起身离开了诊疗室,背着小竹篓出了药房的大门,连脚步都没停,直接就奔着雨天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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