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末,算着胡国皇帝应该下了早朝,夜北歌便让人给胡国皇帝递了个话,只道是他带了府中女医的亲传弟子前来,听闻胡国国师的医毒之术甚为高明,想要在未时初,让这名小弟子与胡国国师的大弟子切磋一番。
胡国皇帝听到这话之后,沉思了半晌,却还是未能猜透夜北歌的用意所在,便让孟胡莱进宫面圣,二人商议一番,孟胡莱答应应约,也想知道传闻让秦国的秦王府敢与紫霞殿叫板的女医,到底有多少本事。
凤无双自然也是得到这个消息的,因为她被孟胡莱临时授命,教会孟有志几个毒方,越毒越好。
至于有治疗功效的丹药,孟胡莱则是亲自教导的,也允许凤无双在一旁观看。实在是孟胡莱以为凤无双只对毒术有钻研,并不知道凤无双医术同样高超。
看了一遍孟胡莱炼丹的过程,凤无双便没了兴趣。孟胡莱只能算是二流的丹药师,甚至不如云岚公子。
师徒三人连午饭都没有吃,在炼丹房一直忙碌到赴约时间的前两刻钟,孟胡莱这才让孟有志回去换衣服,而凤无双则是回房去,打算在小厨房弄一些吃食,此举倒是孟胡莱一时忘记了,他给了凤无双可以随时去炼丹房炼药的权限,而孟有志随他一起赴约,便没人近身监视凤无双了。
未时一过,吃过了午饭,凤无双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便去了炼丹房。
装模作样的弄了一炉子丹药,直到丹药的味道传出来,凤无双发觉隐匿在外面的暗卫似乎松懈了些,便准备寻找进入密室的机关,可才开始留意,肩膀便被人一拍,下意识的就回身出招,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忍不住瞪了一眼。
“真不是人。”用唇型说着,凤无双双臂环胸,等待着风逍遥为她引路。
只是凤无双穿着一身男装,眼神清冷,又是这幅站姿,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纨绔子弟,至少风逍遥这样认为,不过也没说什么,直接就去炼丹房的西北角,一脚踩在最边角处的青石砖上,随即一道石墙向两边闪去。
不是第一次进入密室的风逍遥,没有任何犹疑的便迈步走了进去,凤无双感知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后,抬腿跟了上去。
不是凤无双太过小心,而是她不习惯把自身安全交付给别人,哪怕风逍遥的武功比她高。
进入密室之后,凤无双的目光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一切,看得出这个密室是精心打造的,不过并未看到什么机关设置,心里不禁有些奇怪。
似是感觉到凤无双的心中所想,风逍遥说道:“别看这里没有机关,可能走进这个密室的怕是没有几个。”
听风逍遥这么说,凤无双这才想起来,一路走来,地上都是撒着毒粉的,因着风逍遥百毒不侵,而她又服用过解毒丸,自然也不会中招。可擎天大陆上的人,大多数人来此都会中毒身亡,也难怪孟胡莱敢不设置机关,也没有几个暗卫守在炼丹房外。
“你刚才的唇形,似是在说‘真不是人’,该不会是在说我吧?”风逍遥后知后觉的问道。
“只听闻鬼走路的时候,才没有半点响动。”凤无双睨了一眼孟胡莱的双脚,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深意。
已经得知风逍遥会医术,又不知他的武功修为到底有多高,凤无双很是好奇,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又为何要与自己合作?
不过凤无双不会去问,反正不会得到结果。
“那是你孤陋寡闻,这世上的高手,有几个走路有声音的,除非是刻意为之。”就如同他在外人面前,也会有意加重脚步。
“是啊,你可是会医术的高手,这世上更是凤毛麟角。”凤无双语气淡淡的的说着,并无羡慕之意,毕竟她也不遑多让,等再过几年,到了风逍遥的年纪,一定会比他还厉害。
“彼此彼此。”风逍遥很不谦虚的应下凤无双的夸赞,在一面墙壁上拧了一下,一间石室打开,扑鼻而来的药味和大小便的气味,让风逍遥眉头皱了一下。
站在风逍遥身后,凤无双自也是闻到这个味道,同样的皱眉。
“神仙哥哥,你是来带我们出去的吗?”见到风逍遥,一个小男孩蹭的蹿了过来,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风逍遥摇头,摸着小男孩的头顶,略带安慰的说道:“赵亮再耐心些,现在还不是时候,等配出解药之后,就可以带你们离开了。”
说完,风逍遥便越过赵亮,朝角落里一个身上布满了绿色点点,整个人都昏迷不醒的男孩走去,并蹲下身子为这个已经变异的小男孩诊脉。
赵亮难掩失落的神色,可当看到凤无双之后,立即露出警惕的神色,虽然凤无双并未展现出恶意,可赵亮却在瞪了凤无双一眼后,蹭蹭的跑到一群孩童之中,将一个瘦小却长相可爱的女孩抱在怀中,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莫名的被敌视,凤无双并未放在心上,迈步朝风逍遥那边走去,也蹲下身子,为小男孩诊脉,秀眉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听赵亮说,这个小男孩叫胡大钱,比他更早被送来这里,被囚禁了大概三年之久,今年应该是十岁。自从他身上开始长出绿点,便一直昏迷不醒。”风逍遥将得来的情况说与凤无双听。
为胡大钱诊脉之后,凤无双拿出一颗丹药,捏开胡大钱的嘴,喂他服下,便起身站到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胡大钱的情况。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胡大钱依旧不见任何反应,风逍遥忍不住问道:“可是解药配制的不对?”
“谁告诉你,我喂他吃的是解药?”凤无双反问。
风逍遥一怔,他刚刚并未看清那颗药丸,只是按照常理猜测罢了,便问道:“总不会是毒药吧?”
“算你聪明。”凤无双点头承认。
“你这个坏人,你想要做什么?”坐在孩子们中间的赵亮怒喊了一声,而其他小孩子则是畏惧的看着凤无双,显然是把她和孟胡莱看做是一路人了。
“没有人告诉你,在力所不及的时候,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吗?”看了赵亮一眼,凤无双的视线被赵亮怀中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清澈的目光所吸引,不过也只是看了两息的功夫而已,便对风逍遥说道:“以他现在的情况,只能以毒攻毒。在把他弄出这里之前,暂时不适合为他解毒,以免被孟胡莱发现端倪,所以我只能先压制他体内的毒素,至少在半个月内,不会让他体内的毒素继续恶化。”
风逍遥点头,觉得这也是可行之法,便又问道:“以他的情况,若是救出去,你能治好他,让他以后像正常人一样的活着吗?”
“我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费尽心力?”凤无双再次反问,显得很冷血。
“你也看到这些孩子的情况,以我一人之力,不可能救得了他们。即便是救得了他们,只怕他们也无法回到人群之中,去过正常人的生活。”风逍遥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一群孩子身上,幽幽的说道:“即便是这些没有毒发的孩子,身体的强韧度,也超过了寻常人,一旦他们的行踪被人发现,便会不择手段的带走,用以完成他们的野心。”
“那又如何?我并不是救世主。”凤无双冷清的开口,清冽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对这些孩子的同情之色。
“不,只要你愿意,以你的能力,可以救得了这些孩子。”风逍遥站起身来,凝望着凤无双,神态认真的说道:“毒医门的门主,想要收容这些孩子,并非难事。而他们,可以成为你最忠心的手下。”
“听着倒是挺诱人的。”凤无双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句,对望着风逍遥那双萌萌的,却又充满伤悲之色的眸子,心下不禁一动,嘴上却道:“风逍遥,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又是如何知道本门主的身份,也不管你接近本门主最初的意图,是不是为了解救这些孩子。本门主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本门主不喜欢麻烦,所以不会主动的去招惹麻烦,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你要是真的忍心不救他们,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风逍遥笃定的说着,即便凤无双一副冷情的样子,依旧自信满满的说道:“正如同,我会因为他们而出现在这里,只因为感同身受。若是被困在这里的不是孩童,就算死在我面前,我风逍遥也不会多看一眼。”
“大家都是冷血之人,便该知道除非是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否则绝不会趟别人家的浑水。”在刚才为胡大钱诊脉之后的那一瞬间,凤无双更是做了要把他们带回毒医门的打算,可却不想便宜了风逍遥,便道:“风逍遥,别和我绕弯子,直接告诉我,你要我救这些孩子,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被凤无双问的极为无语,那夜与凤无双谈话,风逍遥还以为凤无双绝对不会冷眼旁观,现在却不敢那般笃定了。
沉思了一会,风逍遥又想了想,依旧没有做出决定来,不知是不愿给凤无双好处,还是他拥有的太多,不知该拿什么与凤无双交换。
“小姐姐,你要是救我们出去,我们就给你为奴为婢。只要不让我们成为没有思想的毒人,就算小姐姐每日打罚,我们也不会有半句怨言。”被赵亮护着的小女孩开口,声音甜美且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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