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手中拿着大红封套的拜帖,内里书写着这个景琼万的姓名和字,还有籍贯一类的简单资料。..cop> “这人是你们经常打交道的吗?”
刘天宇想了一下,这个工部员外郎并不是自己的旧识,以前他和杨书亭一起经营京城的官场人脉时,似乎并没有和这人打过交道。
陈斌擦了擦汗,说道:“这位景老爷应该是杨先生认得的。”
杨国斌此时说道:“景琼万是江西人,和我家的祖籍一样,以前广记的生铁要进工部,打点各处的关系,我和这人攀了乡亲,送过他五十两银子,此外一年的冰炭敬照常例给他,这一次他来到不知道为什么。”
“五十两?”刘天宇笑道,“出手可是小气了点啊!”
杨卫宾笑道:“当时要送他二百两,结果这人说太多了,超出规矩太多他不要,结果就收了五十两,后来他的冰炭敬也是按照六部员外郎的规例送,他倒是都笑纳了,每次还会和我小酌两杯,是个老好人,并无坏心。”
刘天宇放下手中的公文,说道:“既然这样,就去客厅见见人家。”
众人都站起身,薛成祥在前,杨卫宾和许梦华一前一后簇拥着刘天宇出门。
推门出来后,一阵凉风吹来,叫人感觉一阵舒爽。
景琼万是一个身高偏矮身形瘦弱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cop> 见刘天宇进来,景琼万从椅中起身,随手把茶碗放下。
刘天宇略微打量了一下这人,发觉他两眼放射着异样的光芒,使得刘天宇微微皱眉。
“下官见过景大人。”刘天宇先弯腰朝景琼万拱手。
以刘天宇的三品武官,面对一个京城的从五品文官只是拱手,礼数算是不周,不过景琼万显然有心事,倒也不怎么在意,搭一下手算是还了礼。
“这几人都是下官的心腹。”刘天宇笑着解释道,“刚刚正一起说话,听说景大人来了,便一起来见一见。”
景琼万点头,操着带有南音的官话道,“卫宾与我是同乡,很熟悉了。”
杨卫宾上前跪下拜道:“见过老大人。”
景琼万微微一笑,搀着杨卫宾起来。
许梦华和薛成祥自然也要见礼,却见景琼万摆手道:“算了,我这次来是有要紧事与刘大人说,就不必多礼了。”
刘天宇说道:“此时已经快起更了,老大人既然有要紧事,下官洗耳恭听。”
景琼万却不急着说了,坐在椅中,用手捻须,看起来颇为犹豫。
刘天宇也不催,他感觉此人说的话估计是不小的麻烦。
景琼万沉吟了很久,屋中也没有人催他,只有灯油烧炸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
半响过后,景琼万终于下了决心,对刘天宇说道:“刘大人,你被侯亥弹劾,此事应当是一个误会。”
刘天宇神情一顿,随即笑道:“老大人此时提起这事,可是有何用意?”
景琼万看着刘天宇,一脸诚恳的道:“侯大人不畏权阉,毅然弹劾魏阉种种不法之事,我也读了奏折,真是击节赞叹,可惜我并非东林党人,笔下功夫也很一般,也就只能羡慕,今听闻魏阉令徐大化那狗贼将侯大人押往京城,要下诏狱重重治罪,此举真是令人发指。正人君子遭遇不公,阉人却能高居朝堂之上,颐指气使拿捕士大夫,这不是和东汉的党锢之祸一样了么!”
刘天宇板着脸,一言不发。
景琼万又道:“我知道刘大人受了委屈,不过相较大局,些许委屈也不算什么了。如果刘大人是普通武夫,学生也不会来此,毕竟大人是书香世家,心中自有一腔热血和忠义之心”
刘天宇说道:“老大人想要下官怎么做呢?”
“大人此刻反戈一击,向皇上痛陈魏阉之害”
刘天宇猛然起身,道:“老大人请不必再说下去,来人,送客。”
景琼万正说到兴头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坐在椅中两眼直眨。
在他的想法里,刘天宇毕竟是书香世家之后,为武官可能是因为学而不成,迫不得已的选择,攀附魏阉应该也是这样的原因。
这个时候魏忠贤逮拿侯亥,如果刘天宇反戈一击,魏忠贤的势力可能就冰消瓦解,圣君会怒治其罪,最少也是发配到南京孝陵卫去种菜,不料刘天宇根本不等他话说完,直接就端茶送客。
半响过后,景琼万反应过来,冷着脸道:“我以为刘大人也是个忠良之人,没想到竟是看错了。”
刘天宇肃容道:“老大人是看错了,还请速回。”
景琼万气的连连冷笑,说道:“既然刘大人铁了心跟阉党走,只怕将来”
刘天宇不等他把话说完,又连声道:“大人快请,请,请!”
一连串的请字终于把景琼万堵的说不出来,只得连声冷笑,拂袖离开。
待景琼万走后,杨卫宾一脸郁闷的道:“这人原本只是有些迂腐,这一次竟然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无二。”
“可能是东林党有所动作叫他知道了。”刘天宇道,“他这种没有后援的员外郎,此时不行险一搏,更待何时。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心思太污糟,人家可能真的只是忠君爱国呢!”
“大人。”杨卫宾笑道,“这百十来年,除了一个海瑞,谁敢说自己一清如水。这个党那个派的,既然都捞好处,干嘛把自己打扮成君子,人家就都是小人!说是忠君爱国,反正我是不信的。”
刘天宇面色淡然的道:“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梦华,取信笺来,替我写封信给李崇,把今晚的事,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他。”
许梦华一震,有些迟疑的道:“大人,我们不允其所请就算了,再这样”
刘天宇一笑,指了指薛成祥,说道:“你给梦华解释一下为什么一定要写这封信。”
“是,大人。”薛成祥应了一声,转而看向许梦华道,“大人写这封信有两方面考虑。首先,要考虑这景琼万是不是魏忠贤派过来试探的,固然大人拒绝了他,但如果不对魏忠贤通报,就说明大人可能心有犹豫,首鼠两端,这会使魏忠贤改变对大人的支持,甚至会引发阉党对我们的敌意。”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其次,就算景琼万是出于真心,被我们拒绝后他可能自己上书,一旦被捕审问,供出曾经在我们这里联络的事,那时就更加麻烦,受到的猜忌更重。而东林党那边一旦知道这事,对我们也会恨之入骨。我们想置身事外,但现在已经陷的很深,为了避免两边不讨好,只能选择一边,现在这局面,我们只能选择魏阉一方。既然选了边,自然要把事情做到位。”
许梦华此时平静下来,深深看了薛成祥两眼后,道:“我知道了,多谢解惑。”
刘天宇笑着说道:“梦华是有大才,但薛成祥经验丰富些,你要好好体会。”
许梦华应了一声,开始坐下来写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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