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堇年轻轻用筷子拨开菜面上的糊味,母亲烧菜的速度无疑是很快的,然而质量却实在堪忧。
从她刚才和陆景琰说了那一通争论没多少时起,厨房中的大大小小的餐碟就被悉数摆到了桌上。
放下心中的杂事,陶堇年用筷子扒拉着自己碗中的饭,心烦的时候,她从来不肯好好吃饭,非要做出一切奇怪的事不可。
马萍见她如此,轻咳几声,瞪了她一眼。
陶堇年便规规矩矩的坐好,只是她现在浑身僵硬,纵使强装成心无波澜的样子,也终究是显得怪异。
她抿着嘴,沉默嚼着那碗中中的三片萝卜和五根豆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马萍移到陶堇年的身边,用手肋撞了她一下,这或许是种暗示,然而陶堇年毫无表示,恍若未闻一般,于是马萍又重复了一下上述动作。
这下陶堇年终于有了反应,准确来说,是她手中的碗终于有了反应。
那一整块洁白的瓷器顿时以一种悲壮决绝的姿态飞了出去,落到厨房内的第一块地砖上,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碎了。
陶堇年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
一旁的马萍拍着胸脯,喘着气。
陆景琰抬起头,神色犹疑,眼神寻觅到了那地上的遗迹。
静默了片刻之后,意识到发生了何事的陶堇年,一把拉开身下的椅子,踮着脚,冲了出去。
“要死啊!”马萍怒骂。
这种时候的确是和要死差不多的状态。
陶堇年的脚步顿了顿,因为马萍又喊出来第二句话。
“你去干什么?”
此时的她,距离那堆瓷片不到一步的距离,听到了这句话后,脚步向后倒退了几步,转过身来,重新回到了椅上。
“她就是笨,”马萍的声音自前方断断续续的传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陶堇年坐在椅上,垂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马萍的话尴尬的停留在空荡的空气中。
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空气浮躁的令人发慌,陶堇年感觉自己的鼻子隐隐作痛。
簸箕与扫把互相碰撞的声音消失,擦着自己手的马萍,坐在了陶堇年旁边的位置。
“景琰啊,你说说,她是不是很笨?”
马萍谄媚的声音传来。
陆景琰摸了摸鼻子,笑了笑。
“妈,”陶堇年终于闷闷的接了一句话。“我……”
她还没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你什么啊?我知道你想说的不就是这个嘛,不好意思的话,妈妈就帮你说。”
“景琰啊,你和年年的事,打算什么时候…”
后半句的话,没有说出,只用暗示的眼神来收尾。
母亲对陆景琰的小动作都被陶堇年目睹在了眼里。
陶堇年沉默了,其实她想说的只是“我去楼下买个碗”而已。
陆景琰的喉结动了动,这时候的样子是与他往日不同的无措。
“那没有的事,妈你不要多想了。”
陶堇年终于做出了回应。
陆景琰看了她一眼。
她当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说道,“只是一顿饭而已。”
“一顿饭,你开什么玩笑?就爱瞎说。”
马萍瞪了她一眼,转过头去问陆景琰。
“景琰,你怎么想呢?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但总要年年一个归宿是不是?”
她的暗示很明显,除了没有婚姻的信息,该有的都有了。
故而陶堇年心中不喜,母亲的这番说法,无形中把自己摆在了一个相当低贱卑微的位置上了。
偏偏她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几天年年还说和你不会再有后续了,现在能看到你和年年破镜重圆,我心里真高兴啊。”
“我也很高兴。”
是陆景琰温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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