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皇子:盛宠嚣张嫡女》第二百二十七章

    春瑛皱皱眉,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虽说如此,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身体健康最重要了,功名家业什么的,能做到就做,不能做到,也别太过失望。你父母泉下有知,也更希望你能过得平安快活吧?”
    周念猛然回头看她,怔了怔,忽然扭头背对着她,不知道是怎么了。春瑛正奇怪呢,便听到三清问自己:“小春……妹子,听说……你订了亲?是……真的么?是哪一家?”
    春瑛笑道:“那人姓胡,你不认得。三清大哥,你也要跟着周少爷搬走吧?以后不能常见面了,要多保重呀!”
    三清低了头,模模糊糊地应了声,又抬头看了看春瑛,不知为何泄了气,便搬起一个大箱子,扭头往马车方向走了。
    春瑛觉得更古怪了,便听到周念轻声道:“那位胡公子……是个好人……”她脸红了红,低头笑道:“周少爷认得他?其实他有时候很坏的,不过对我是很好。”忽然惊觉时间不早了,忙道:“周少爷,我得走了,你要多保重呀,多注意身体。”说罢便转身走了,也不用再上马车,直接跟陶车夫打了声招呼,便往十儿家的方向走。
    周念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低头回转院中,却看到表弟叶滨城靠在院门上,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他面无表情地越过对方往前走,冷不防听到一句耳语:“瞧着表哥这多情的模样,不如跟三少爷说一声,讨了那姑娘来做小就是了。”
    周念脚下一顿,猛然回头,伸手拽住了叶滨城的衣领。
    叶滨城吓了一大跳:“你、你这是做什么?!”
    周念紧紧抓着他的领子,两眼瞪着,半晌,才一把放开,淡淡一笑:“想来我真是太过纵容你们了,总想着你们是我仅剩的亲人,又在外头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因此一心想叫你们过得好些,从不曾驳过你半句话,也不曾动过你一根手指头,没想到反叫你得了意,说话也失了分寸。”
    “谁失了分寸?!”叶滨城不服气地一仰脖子,“难道你不该对我们好?!我呸!我们在崖州吃苦的时候,我娘和我大姊病重而死的时候,你正在京城里吃好喝好过舒服日子,如今我们兄妹不过是沾了你一点光,难道你还不乐意?!”
    周念两眼直盯着他,冷冷地,却没说话。叶滨城被他盯得心慌,却又不甘心退却,仍旧扯着脖子:“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我哪里比你差了?凭什么我们兄妹要受那样的苦,你却……”
    “哥哥!”叶秀贞慌忙从屋里奔出来,拦下兄长的话,“快别说了,多亏了表哥,咱们才能回到京城来。如今表哥还处处照应我们,你怎能说这样的话呢?!”
    叶滨城撅撅嘴:“你就知道帮他说话!也不见人家念你的情!”叶秀贞两颊绯红,跺脚道:“哥哥!”
    周念默默地走进屋,道:“周叔,周婶,你们先驾着马车将收拾好的东西送到新房子那边去吧,剩下的我会让三清收拾的。”
    在屋里帮忙的,正是当年他母亲早早放出去的那名家人周临夏和他的妻子,多年来一直照管着那个小庄,直到数年前,才连系到小主人,如今自然是回来继续效力了。夫妻方才也听见表兄弟们的争执了,听到周念吩咐,便很有眼色地应了声,放下手中的活,洗了手,往门外走去。只是路过叶家兄妹身边时,那周临夏有些厌恶地扫了叶滨城一眼,方才出门上车。
    三清关上了门,守在外头。叶滨城看着有几分心慌,强自瞪着大眼,质问周念:“你这是做什么?!”叶秀贞也一脸惴惴:“表哥,有话好好说,咱们……不是一家人么?”
    “周家是周家,叶家是叶家,两家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人?”周念坐在屋内的椅子上,抬眼望向两兄妹。
    叶秀贞脸色一白,叶傧成黑了脸,冷笑道:“这是要跟咱们划清界限了?!我告诉你,没门!这是你欠我们的……”
    “周家从来不曾欠了叶家!”周念盯着他们,毫不退缩--这一回,他真的不能再退了,“我自问也不曾对你们有过丝毫亏欠!即便当年你们年纪还小,不知道长辈们案情的来龙去脉,但这些年里,难道舅母就没提过?!你们住在庄上时,周叔也没提过么?!虽说我父亲,是因为牢记着为臣之道,为友之道,方才替舅舅上书辩解,阻止先帝的谬行,从而引祸上身,但一切事情的开始,是因为舅舅出言不慎!当时上书反对先帝废诸的臣工何止舅舅一人?可是最早被发落的就是他!这么算起来,反倒是叶家连累了周家!可我与你们相见至今,一句话也不曾提过,莫非你们以为我对此事毫无所知?!”
    叶滨城的脸色重新转白,反倒有些心慌了:“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要跟我们算账么?!要知道,我们可是……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周念略微放缓了语气:“不错,正因为在我心里,你们是我仅剩的亲人了,因此我处处纵容你们,体谅你们小小年纪,就遭遇横祸,在那穷乡僻壤之地长大,吃了无数的苦,好不容易翻了案,又接回京城,如今我家也平反了,又比你们处境好些,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劲力去补偿你们。”
    “那你摆出这副架子来,是想干什么?!”叶滨城的语气又重新硬起来,只是叶秀贞仍旧不安地扯着他的袖子,想要阻止他再说下去。
    周念再度盯住他:“虽说我希望能补偿你们,但那不代表,我就真的欠了你们!我的境遇不比你们强。实话说,舅舅虽不幸身死,可舅舅和你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平平安安弟到了流放地,虽然后来舅母与表姊都死了,可你还有个亲妹妹!如今还有我这个表兄肯处处照应。而我呢?!父母均横死,姐姐也自尽了。家只剩了我一个,除了李家这门世交,哪里还有一个亲人在?!你以为我在京中这十八年,过得很舒服么?!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个人,若非有三清,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但凡有人靠近,我连气都不敢喘,只有在晚上才敢出来透透气,活得就像……就像那水沟里的老鼠!还要随时随地提心吊胆,以防被外人发现了踪影,有一回露了行迹,立刻就被仇人找上门来,差点被活活烧死,连侯爷也保不住我!你们虽远在崖州,至少想说话就能说话,想见到太阳就能见到太阳,还有亲人相伴,我有什么?!”
    说到后头,他已激动得站起身,回想起那段岁月,便情不自禁地红了眼圈:“别说什么我母亲与姐姐本来不需要死,只是自己看不开的风凉话。秀真表妹只是在崖州叫个武官霸占为妾,表弟就已听受不了了,若换了你是我,难道还能忍受自己的母亲与姐妹在教坊司里过那迎来送往的日子?!她们早早寻了死,才是解脱呢!”
    叶秀贞身上晃了晃,脸白得像纸一般。她也曾抱过幻想,但如今事实证明,表兄一直是知道的。想来也对,接他们兄妹进京的,正是侯府的人,临行前与夫主交涉的事也是他们,周家表兄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默默地留下了两行泪,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叶滨城却反而镇定下来,冷笑道:“我知道,你其实心里早就怨了我们,觉得是我们父亲害了你们家。我那时才六岁,哪里知道这些?如今你怎么说,我就自然怎么听了。既然你把话说开了,我也不会厚着脸皮继续待在这里,难不成天下就没我们兄妹的容身之处了?!”顿了顿,还越说越大声,“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妹妹,嫌我们无依无靠,帮不了你。你自去抱人家庆国侯的大腿吧,说不定人家还会将小姐嫁给你呢!”
    周念拭去眼角的泪,面无表情:“这话好生无理,你们家能平反,我也是出了力的,无论是当初接你们进京,让你们在庄里休养,还是前些日子接你们来住,或是现在置了新房舍,带你们一起搬过去,我都不曾嫌弃过你们分毫。只是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他重新端正地坐下,两眼直盯着叶家兄妹二人:“我有今日,是庆国侯李伯父与李攸父子所赐,也是圣上仁德。终此一生,我都不可能背弃他们。我的婚事,我自己尚不能做主,不管你们如何想,我将来的前程,澡有人替我定下了,我能做的,就只有竭尽力而已。
    只是我无论如何尽力,能振兴的就只有周家的名声,叶家的家业,还要靠你们兄妹自己去争。无论如何,也没有我周家人替你们叶家争光的道理!”
    叶滨城不由得退了一步:“你……总之你就是嫌我们拖了你的后腿了!说什么叶家周家,当初明明是你说我们是一家人,以后就一起生活了,不然我们还在庄里养着呢!”
    周念只是沉声道:“难道那庄子不是周家的?我说我们是一家人时,是真心拿你们当弟弟妹妹看待的,只是如今看来,太过纵容,反而耽误了你们。我在这里虽过得不如意,却也没误了读书,滨城表弟当初已学到千字文了吧?回京后的两年里可曾念过一句书?周叔告诉我,你整天除了闲逛,便半点正事不做,将来如何科考?!你明明比我还要早平反两年,难道就一点都没想过日后?!我既是兄长,便不能看着你继续荒废光阴!等到了新宅子,从明日起,你早起背一章书,每日练字五百,先把四书五经给记熟了,等我过了童生试,便为你请一位先生,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三十年,你至少要考得个举人的功名回来!”
    叶滨城慌乱地道:“你……你这是在欺负人!我都十几年都没摸过输了……”
    “你们叶家世代书香,舅舅当年还是二甲进士呢!十几年没摸过书,这种书你也好意思讲?!”周念彷佛终於拿回了兄长的威风,“休想继续混日子!只要我发了话,家上下都不会有人给你一点钱,侯府更不用说,侯爷和攸哥儿本就不待见你,到了外头,你是半点威风也耍不起来的。若叫我知道你丢下功课到外头胡混,我宁可打折了你的腿,也不能让你给舅舅一家蒙羞!等你得了功名,你爱搬到哪里就搬到哪里,我再不管你!”
    说罢一甩袖,便转身要走,忽一瞥见叶秀贞泪眼汪汪的模样,周念脚下一顿,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道:“搬到新宅子后,表妹就换了妇人的打扮吧,只说是守寡在家。我会为表妹寻一个老实的读书人家,以后……就当过去是一场梦,安心过日子吧。”把话说完,他忽然心里一阵轻松,父母与姐姐在天之灵,也希望他过得平儿康泰吧?他们不会希望他被这些俗事拌住手脚,一生活在泥潭里的。
    也许他今后的人生,已经被决定了,也许他想要的东西,永远也无法得到,但是……他会尽量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快乐一点,哪怕,只是为了宽慰泉下的父母亲人……
    叶秀贞看着他打开院们走出去,完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不由得伤心地哭起来。而叶滨城却手足无措。自己说得太过了么?为什么,原本被自己拿捏住的周表兄,会一改往日的温顺,变得如此强硬起来?这根本就不像是平日的他……自己只不过是拿那个丫头说了句酸话,为什么……我就完改变了态度?!
    三清站在门外,默默地守着,不让任何人接近,也避免让人听到院里的谈话。周念出来,吩咐他:“把剩下的箱子都搬上车吧,咱们要走了。”无意中一低头,却瞥见三清手中拿着一只草编成的蚂蚱,不由得一怔,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话成一个微笑:“快一点,咱们好早些回家去。”
    三清咧开嘴,重众点了点头,小心地将那蚂蚱揣进怀里,便搬剩下的行李去了。
    周念苦笑着望向巷口处无意中看到三清的咧嘴一笑而吓得尖叫的孩子们,抬头望着天空,深呼吸一口气,忽然觉得今天的天空其实挺蓝。
    在周家小院里发生的事,春瑛是一无所知。她陪着十儿聊天聊得正开心,更为十儿的大食量惊叹不已。
    十儿翻了个白眼,道:“呆子,我如今是两个人吃饭呢,自然不能跟从前一个人时相比。步论吃多少下去,过了一个时辰,必然又饿了!你当我想吃这么多呀?!这不是饿的么?!”
    “好好好,你吃你吃,孩子才能养好!?!春瑛哄她,”但也别吃太多了,尤其是最后两三个月,免得孩子太大了不好生,你要吃苦头的!“
    十儿啐了她一口:”你哪里听来的这些话?也不害臊!“
    春瑛怎好说那是在现代听说的,只好道:”我姐姐也生过嘛,这都是听她和娘说话时提起的。总之,多问问有经验的嬷嬷们,应该不会有错的。“
    说笑一回,春瑛想起十儿都快生孩子了,自己连婚都还没结呢,新郎更是不知道几时回来,便忍不住叹气。
    十儿一边嚼着小点心,一边问她:”你叹什么气?难道……她促狭一笑,“难道是想起了你家小飞哥?!”
    春瑛红了红脸,辩解道:“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想起他?!我是……我是……”看着十儿戏谑的目光,灵机一动,“我是为我舅舅的事烦恼呢!”便将徐大娘提起的话说了出来,还补充了舅舅舅母在自家宅子里演的那场好戏。
    十儿越听越笑,直呼精彩:“果然好戏!如今京城里最好的戏班子,也做不出这样精彩的好戏来了!”
    春瑛嗔了她一眼:“人家都快烦死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十儿嗤笑:“这有什么难的?我告诉你个法子,包管你心如意。”
    春瑛眨眨眼,惊喜地问:“当真?!是什么法子?!”
    十儿却磨蹭起来,只是捏了颗瓜子嗑,又唉声叹气:“这两日给我那口子做衣裳,结果弄得肩膀怪酸的,若有人给我揉揉就好了。”
    春瑛瞪着她,撇撇嘴,挤出一个谄媚的笑,无比温柔地靠过去,伸出双手去捏她的肩膀:“怎么样?够不够力?要不要再捏重一些?”手指却往她胳肢窝伸去。
    十儿从她起身靠过来的那一刻就开始笑,发现她要作怪,忙躲开了,挺了挺肚子:“可不许闹我!我如今不是一个人呢!”
    春瑛笑骂:“果然不是一个人,你就是个促狭鬼!还不快说?!真是急死人了!”换回正常的手势,不重不轻地给她捏肩膀。
    十儿被捏得舒服,也不再继续逗春瑛了,笑道:“你舅舅想要去东府,首先得要东府的人开口要!听外婆的口风,这事儿是不成了,只是怕他不死心,将来还要再来纠缠,少不得还会再找上你,既如此,便索性给他一个差事!”
    春瑛不解,“我就是不想跟他连在一起,才不肯帮他说差事的。他那样一个人,又有赌瘾,不管当的是什么差,迟早都会被撵出去,我何苦陷在里头跟着丢脸?万一他闹出更大的事来,比如偷了东西,或是打坏了东西,东府的人想想是我荐他进去的,找我来赔,岂不是亏死我了?!我都离了东府了,根本不想再插一只脚回去!”
    “我不是叫你荐他去东府!”十儿嗔她一眼,“你当我是傻子么?!他不是东府的人,真要荐他进去了,不管将来是好是坏,东府的人都会记到你的头上。我与的是,让他在侯府名下找个差事!”
    春瑛更不解了,舅舅分明是被三少奶奶开革的,在侯府哪里还能找到活儿?她正冬候鸟反驳十儿,却忽然留意到十儿说的是“侯府名下。”灵机一动。“你是说……在侯府名下的各处店铺,田庄……”十儿指的是木晨的绸缎铺子吧?想到这里,她便摇头,“不行,我知道店铺这种地方,要的伙计首先就得可靠,勤快。手脚还要干净,我不是说我舅舅有这些毛病,只是迷上赌的人,缺钱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是说不准的,我可没打算祸害你。”
    十儿有些泄气,“我只与了一句话,你就想得这么远了?能不能听我说完?!”
    难道自己猜得不对?春瑛忙道“那你快说。”
    “我想,你只是烦心你舅舅会上门来找你娘要钱,因你娘放不下娘家,偏娘家如今除了你舅母的月钱,就没别的进项了,家里又还有生病的老人,因此无论是道义还是情份,你娘都没法不管,你和你爹也不能把人拒之门外我看啊,索性就把你舅舅调开,调得远远的,最好还是长年在外头的差事,最好把你舅母也一并调去,他们总不能把老人留下来吧?听你的说法,其实你外婆并没有什么大病,又一向最疼儿子,无论你舅舅怎么说,她多半是跟定了他的。等他们一家人都离了京城,又哪里有空来烦你们?更何况,他们有了差事,自然就不必再担心生计了,你要是大方一点,便让你娘出面,打听他欠了多少债,都替他还上,好堵住别人的嘴。免得他家人四处嚷嚷你娘不顾娘家。”
    春瑛仔细一想,果然有些道理,又有了个主意,“赌钱欠的债毕竟不好听,还钱时,我还能叫我娘当着众人的面发话,说这回替他还了,若是再有人借钱给他赌,她绝不会再出一个子儿!那以后再有什么金钱纠纷,也能脱开手了。只是给舅舅找什么差事呢?”她所知道最远的差事,就是南洋船队了,在这方面,她能说得出口的路子,就只有王老七和霍家这两条线,都是几年没联络的,能用上的可能性不大,加上自家舅舅那个脾性,人家船队的管事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既然南洋船队不成,那庄子呢?侯府名下离京城最远的庄子在南边,她一无所知,就算了,其次就是木管事掌管的河间府庄子。还有卢家过去执掌的西山庄子。春瑛在找卢婶帮忙一请木管事帮忙这两个选择间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地开口问“十儿,你公公管的庄子……还缺人不?”
    十儿笑了,“还好你猜到了,我还以为你如今变笨了呢!这件事其实说来容易。河间府那个庄子,因为地方大,侯府派的人不多,到了农忙时节,便有些人手不足,如今虽已过了播种的时间,接下来种瓜果花卉,还是要人手帮忙监管的,我公公婆婆如今每隔三五日就派人回来看我一回,给我送东西,我顺便跟他说一声就好,不过是看着人种地有没有偷懒的活,谁不会做?那里离城远,庄上的人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即使闲时赌一两把,也不过是消遣,两三个钱的事,你舅舅去了,再怎么赌也赌不出个花儿来。若真的闹得不象,我公公总管庄,向来说一不二,他一发话,你舅舅还能如何?”
    春瑛越听越高兴,忙道:“真的可以么?!我倒担心会麻烦你公公呢!毕竟我舅舅是个不省心的,万一他在庄上捣乱可怎么好?连东府茶房的差事,他家还嫌不足,庄上的监工……怕是入不了他的眼。”
    “这有什么可怕的?”十儿笑笑,“东府的活,他嫌弃了,可以不去求,可侯府的活,既然找上了他,他还敢推?!你放心,我虽说托了公公,可也不会为难他老人家,你舅舅不好了,该教训的还是得教训。他老人家绝不会手软!”
    春瑛心头大喜,忽然想起自家姐夫跟木家夫妻交好,也可以去托一托的,忙道,“那我去跟随姐夫打声招呼,请他跟木管事说清楚,省得木管事有顾忌。其实,只要舅舅舅妈不来找我们家的麻烦,我也不愿太过亏待他的。毕竟是我娘的亲兄弟嘛。如今侯府里头,他是难找差事了,既然我替他找了一个,他自然不好再嫌些什么,是不是?”
    十儿暗笑,点头道“你与得很是,果然是位孝顺的外甥女儿。”春瑛挤挤眼,两人笑成一团。
    吃过午饭,春瑛便告辞十儿,坐上马车回家去,到了家门口,先把车钱结清了,她便兴冲冲地进了家门。把东府的买卖告诉了父亲。
    路有贵立刻站起身道“正好,我昨儿遇上相熟的一个苏州商人,贩了好些上等绸缎来京城卖,都是去年冬天出的新花样子,颜色也鲜亮,就是价钱贵了些,最便宜的也要三两银子一匹,最贵的两匹大红织锦缎,每匹要价都在二十两以上!不过以东府的体面,这等料子还是用得起的,我这便去找那商人,看他把货脱手了没有,若是还在,我就部要了!”
    话说完,他急急换了衣裳便出门去了,春瑛连声叫他他都没回头,她只好叹息一声,把东府可能会外聘掌柜的事压下来,等晚上他回来再说。
    路有贵一直忙到天黑才回来。一到家便兴奋地喊“成了!真真走运!若是再迟一步,那些料子就被人买走了。我出门叫车运料子时,连着来了两个店主要看货呢!东西已经运到东府去了,徐总管收了,当即便给我结了银子,还夸我手脚快呢!如今还差一百五十匹料子,我明儿再去找人。”与罢从怀中小心掏出一个布包,从里头拿出五张银票和几块银角子,“瞧瞧,总共五百六十七两八角三分银子!还有太太赏的十两银子,除去买料子垫的钱,我一共净赚五十多两!比咱们一年收的租子还多呢!”
    春瑛听了也高兴不已,一边摆饭菜一边道“要是把剩下的一百五十匹也包圆了,咱们赠的还要更多!这部分应该都是寻常些的料子吧?一二两一匹的,也就差不多了。算起来东府前后只需要花七八百两就能买到往日至少需要一千两才能买到的料子,他们反而赚到了呢。咱们也能落得几个零花钱,比便宜了那些采买上的人强!”
    路有贵快速吃了几口饭,觉得腹中的饥饿感少些了,方才放慢了速度,一边吃一边笑道“徐总管也与我是厚道人,其实原本采买上也克扣得不多,毕竟二太太还是管得很严的,只是我从货主手上直接拿到料子,再转手给东府,比他们从店铺里买要便宜多了。
    人家绸缎铺子转一转手,至少得占两分利去!我原本还觉得价钱太低,怕拦了别人发财的路,只是后来想到,横竖咱们也不在那府里了,只要让二老爷二太太觉得我是老实可靠的,将来的好处更多,便把价钱往下压了些。”
    春瑛忙道,“今儿在东府,徐大娘才跟我提过,二太太可能要盘下一家绸缎铺子,若爹把差事办好了,说不定会被反聘回去当掌柜呢!爹的意思如何?”
    路有贵放慢了手中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先把这趟差事办好了再说吧。除了那一百五十匹料子,还有些帐幔帘子、被面、床裙、桌围、桌套、椅垫、椅搭……以及丫头们要戴的绢花等等,我都揽下来了。这一忙活,可不得花上两三个月?等忙完这趟差事,赚的银子也差不多够咱们舒舒服服过两三年了。到年底前再觅几桩买卖,只怕开店的本钱都够了。”
    事情似乎进行得挺顺利。不到三天,金贵舅舅便找上门来了。他接到了上头的调令,正急得上火,听说姐夫路有贵跟河间府庄子的庄头木管事交好,便立刻跑过来求救。
    春瑛接连几天不停地说河间府庄子的好处,诸如地方大屋子多,集市热闹居民纯朴,工作轻松月钱丰厚,又一再提醒母亲,舅舅的坏名声已经传得满后街尽知,不可能在两府里找到好差事了,到远一些的地方去正好重新开始。
    路妈妈被她洗了脑,也觉得弟弟领了这个差事更有利,在庄子上生活,或许没有京城方便,但是没有主子压着,反而更轻松,只要有本事,在外头买房买地当财主都是有可能的。她自动在脑中补充了李家庄时期的自己家,发了财的曹管事家,以及混得风生水起的卢家,便觉得兄弟也能过上好日子。因此一听见说不想去,便有些不高兴。
    她道“我们家春儿好说歹说,给你谋到了这个好差事。你有什么可嫌的?!难不成你还真想到东府当管事么?!春儿在二老太太跟前那般体面,我们当家的也没混上个管事,你就别做白日梦了!”
    金贵听说是春瑛给他谋的差事,有些不自在,听到后面,不由得有些讪讪的,赔笑道“我哪敢这么想啊?!原本是有些糊涂,以为还能凭外甥女儿的面子讨个轻活活做做,没想到东府的管家们一点屋面都不顾,直接就把我打回来了。我也想过了,凭我这样的本事,老老实实在茶房当差就够了,偏偏三少奶奶发了话,没人敢用我。那河间府的差事委实太远了,我情愿象如今这样,每日到外头找零活干,赚几个钱养家,也强似离乡背井的,连亲人的面都见不到的强。大姐,难道你就舍得弟弟么?”
    路妈妈听了,也有几分心软,只是脑子里已经被女儿消除了“河间府庄子的差事很好。”的观念,没那么容易扭转过来。“我虽舍不得,也不能看着你闲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一个钱也拿不回来,你总说家五口人都靠老婆养活,你说话没底气,男子汉大夫却老是被老婆欺负。如今有了差事,月钱也不少,你怎的就不去了呢?别说出门找零活的话,你在家几个月了,可找过一回?!一出门就往赌坊里跑了,别说赚钱,能少输几个钱,便是家的造化了!”
    金贵被她说得脸黑,争辩道“我也有赢钱的时候!”
    “可惜赢得少输得多!”路妈妈苦口婆心,“哥儿,你年纪不小了,儿子都快到当头的年纪了,这样下去怎么能行?!这个差事,我让春儿亲自去打听了,是真的不错,虽说离京城远了些,可没有主人压着,就轻松多了。庄头木管事,跟随我们当家的有些交情,我们家大女婿更是跟他交好。我已经让陆女婿去说过了,木管事看在咱们家的面上,会多多照应你的。你带着家一起过去。有个院子给你住,活儿也轻松,你老婆还能领个差事,带着庄上的女人给府里的丫头小厮们做针线,也算是个头儿了。你们两份月钱,吃穿用度又有公中的份例。逢年过节还有赏,加上那里百庄子,又离得远,庄头监工,都各自另有进项。你跟人混熟了,也能分一杯羹,比京里可强多了!况且那里有学堂,让侄儿去读一两年书,认几个字,将来回到侯府,不管是做书僮还是当伙计,都比别人容易升迁。侄女儿索性就养在庄上,等到了年纪,求个恩典,嫁给外头的财主做个当家奶奶,岂不是比在府里做丫头强?我都替你打算好了,你却嫌地方远不想去,真叫我伤心!”
    她低下头抹泪,金贵却听得心花怒放,“姐姐说得可都是真的?别是哄我的吧?”
    “哪个哄你?我也是在庄上混过的人,我还不知道里头的猫腻?离主人家越远,就越自
    在,只要每年租子不差什么,谁还管你私底下干了啥?多少庄头都发了财,监工虽差了些,
    也能挣下一份家底,你若不是我亲兄弟,这些话我断不会跟你说的,你可别泄露出去,记住
    了!要好好巴结人家木管事,做事勤快些,自有你的好处!”
    金贵心下大动,喝了两口茶,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要回家跟老婆商量,临走前还一再嘱咐姐姐,“千万要跟陆女婿说好了,一定不能少了我的好处啊!”
    路妈妈自然是满口答应,还问“你可欠了别人的钱?别叫人追到庄上去,把名声搞坏了,人家有好处也不找你。”
    金贵心急着想走,也没耐性说得太多,“也不过是三五两银子,大姐你随手替我还上就是了,那对你来说不过就是拨根汗毛。”说罢匆匆走了。留下路妈妈在门口直跺脚,“谁的汗毛这样粗?你当我真是财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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