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皇子:盛宠嚣张嫡女》第一百九十五章

    >    李攸忙恭身应了,目光往桌面上一转,小心地问:“父亲,可是二叔家有信来?是来问明年的任命么?”
    侯爷拉长了脸:“问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去?!”
    李攸忙再施一礼,退出房门,犹自疑惑不已。猛一见天色不早了,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忙往母亲的院子赶。芍药老远地看见了。忙笑着迎上来:“太太才念叨呢,可巧就来了。”又压低了声音:“早上二少奶奶过来请安,曼如拼命哭叫,差点儿叫二少奶奶知道了。她如今还在后头哭呢,说非要见三少爷一面不可。”
    李攸挑挑眉:“哦?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攸往母亲跟前请过安。又陪着吃了饭,说笑几句,趁着她要睡午觉的时节,借口要出去走走,便对芍药使了个眼色,抬脚出了门。
    芍药会意,不一会儿,便小声交待小丫头们注意侍候着,轻手轻脚出了屋子,到得廊下时,李攸已经等在那里了。芍药朝他点点头,便领着他往后院走来。
    原来这正屋后面,还有一进院落,是丫头婆子们住的地方,也有两间库房。曼如就住在角落位置的一间屋里,两边房间都住了人,屋后便是围墙,又没开窗,除了通向院子的门与一个花窗,便没有其他出口了。门上挂着大锁,旁边还有个婆子坐了个小杌子,正在纳鞋底。
    那婆子抬头见芍药过来了,忙起身行礼,又有些好奇地看了李攸一眼。芍药低声道:“你且去走走,三少爷有话要问曼如。”那婆子一句也没多问,向李攸屈膝一礼,便拿着针线活与小杌子走了。
    曼如在里间正有气无力地抽泣,忽然听到外头有人说“三少爷”,眼里忽然迸发出光彩,扑到门边高喊:“三少爷!三少爷!是你来看我了么?!是你来救我了么?!”
    李攸从她一开口便皱紧了眉头,芍药忙斥道:“还不快住嘴!真想闹得人尽皆知么?!”
    曼如连忙停止了叫喊,改成低声哭泣:“我的好少爷……你总算来了……”
    芍药暗暗呸了一句,朝李攸点点头,便退到了五米外望风。李攸忍住心头的不耐烦,淡淡地道:“你想见我?有话就快说吧,我忙着呢!”
    曼如心头一阵委屈,但也知道机会难得,忙哽咽着将自己侍候他的这五六年里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她立的几样功劳与最擅长的几项服侍项目,都简单扼要地说了一便,再三说明自己对三少爷是一片忠心,芳心暗许,早已到了烈女不事二夫的境地,却忽闻太太有意要将自己许给二少爷,真真是晴天霹雳……
    只可惜,这样长的话,凭她再简单扼要,也简单扼要不到哪里去的,李攸听了一半,已忍不住了:“母亲是要抬举你,才把你许给二哥,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别人听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当年你到我那里十,我才几岁?你钟的是哪门子情?!你一个丫头,叫你服侍哪个就服侍哪个,你还有脸挑主子了?!”
    曼如被他一番话噎回来,哭得越发厉害了:“三少爷,我的好少爷,求求您发发慈悲吧!若我真的……给了二少爷,就没了活路了!”
    “越发胡说了。”李攸轻蔑地道,“母亲抬举你,你怎会没了活路?织画不是活得好好的?即便是当年的小多,若不是她自个儿找死,也不至於落到那样的下场。你是母亲所赐,二哥再荒唐,也不会对你动刀子,你就安心去吧。”他眼角瞥了周围一眼,挨近了门缝:“母亲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母子二人自然会保你一命。”
    曼如心里一阵慌张:“三……三少爷,您不能这样啊……我……我是你的人啊!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人……”
    李攸怔了怔,觉得有些好笑:“你如今不是我母亲的丫头么?怎的就成了我的人?”说罢收了笑容,冷冷地道:“快收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吧!你不就是想当姨娘么?如今逐了你的愿,你还要怎的?!难不成还要肖想正房奶奶的位子?!”
    曼如心中一寒,身上微微地发起了抖:“不……我不是的……我……我……我心里只有三少爷您,求您明查,奴婢对您是忠心耿耿啊……”
    李攸挑挑眉:“你很忠心?”
    “是!”
    “不论……我对你做什么?”
    “……是!”曼如脸一红。
    “那……我吩咐你做的事,你是不是都会照做不误?”
    曼如迟疑:“这……”
    “那就是不忠心了?!要你何用?!”
    “不不不……”曼如猛地扑到门上,“奴婢对三少爷忠心耿耿!无论三少爷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不会说个不字的!”
    “那不就结了?”李攸弹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我要你听从母亲的命令,嫁给我二个为妾,好生福是二哥二嫂,若是他门有何异动,便即刻来回母亲和我。你若立了功,我自然会劝母亲,多多赏赐,也不会亏待你娘。但是……你若敢叛主——”他故意拉长了最后一个字的读音,却没继续说下去。
    曼如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她这时后才醒悟到,自己所巴结的这两个主人,并非只是一时兴起,他门是真心要把自己嫁给二少爷的,为的就是他们的私利!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叛变,甚至还拿自己的母亲来威胁。她心里的无尽委屈顿时化成了怨气:“三少爷……奴婢侍候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么无情么?!你别忘了,奴婢在太太和你身边侍候了这么久,大小事都是知道的,要是一个不小心,雾了口风给二少爷……比如上回那场火!二少奶奶一定很想知道吧?!”
    李攸笑了,还笑得很欢,只是怕惊动了正屋里的母亲,才低头捂住嘴。曼如在门内听见,便觉得莫名其妙,怕他不信自己的话,还追加了两句:“我是认真的!我……我真会去说!”
    “爱说不说!”李攸用手指揩了揩眼角的泪水,“不过在说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一件事:火……可是因你疏忽才烧起来的!也是你回报说是梁家少爷的小厮动的手!”
    曼如如遭雷击,脸色白得一丝血色也无。
    李攸又冷笑:“再顺便提醒你一声,当年看到二哥杀人,并向我母亲告发的,也是你。二哥在山上关了几年,可是恨了那告状的人很久了……”
    曼如开始抱着自己发抖,她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是那样愚蠢,万一惹恼了三少爷,他只需要一声令下,自己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出人头地?!她忙扑到门上哀求道:“三少爷,我的好少爷,是我错了,不,是奴婢错了,奴婢该死,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奴婢吧……”
    “那你是愿意嫁了?”
    曼如心头一阵悲从中来:“……是!”
    “母亲和我的吩咐,你也会照做?”
    “是……”
    “很好。”李攸展开大大的笑容,“你既听话,自然有你的好处。你也别灰心,我二哥虽不是嫡出,没法继承这庆国侯府,但他身上有进士功名,将来也是要做官的,你跟了他,多哄哄——你一向很会哄人——二嫂那性子不讨人喜欢,我二哥自然会更宠你,若能生个一男半女的……我母亲自会为你做主!一样是当姨娘,将来说不定还能挣个诰命呢!岂不是比在我身边的丫头强?”
    “……是……”
    “那就乖乖备嫁吧,别老哭哭啼啼的,也别到处瞎嚷嚷!叫人心烦!”李攸丢下一句话,便抬脚走人。
    芍药见状,轻蔑地对着小屋笑了笑,跟了上去。李攸还回头小声对她说:“前几日遇见珍宝轩的老杜,我已经跟他说了,让他收姐姐的兄弟当徒弟,过几年就历练出来了,到时候我还要他替我办事呢!”
    芍药顿时惊喜不已:“多谢三少爷了!”
    “姐姐不用客气,你在母亲身边事后多年,劳苦功高,母亲事情多了,总有些地方想不到的,还要请你多多提醒呢。”
    “三少爷尽管放心,一切有我呢。”
    曼如听着外头隐约传来的对话,心头满是悲伤。为什么,她就没有这样的幸运?!曾几何时,她也是三少爷跟前的一等大丫头,得太太看重,合家上下,谁不高看她一眼?!然而如今,她就要被二少爷糟蹋了……
    可她不敢不从,而且还要尽心尽力地帮太太和三少爷监视二少爷夫妻,三少爷提的那两件事,就是她的死穴,若是真的叫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知道了,她就真的活不成了……
    为什么会这样?!
    是了……这都是因为春瑛!没有春瑛,她就不会看到二少爷杀人,自然也不会去告发;没有春瑛,她擅离茶房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没有春瑛,她就不会挨打,被关,被赐给二少爷!她好恨!真真希望老天爷保佑,叫春瑛在乡下吃尽苦头!
    可惜,天不从人愿,春瑛在庄上过得十分愉快。虽然生活条件比城里差了许多,但是这里的氛围非常轻松,跟人相处也不需要处处小心提防,除了在曹娘子面前还要注意规矩外,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是,胡飞几乎隔天就来,每次来,都会至少陪她半天!有时候,他会给她捎来一两样有趣的小玩意儿,比如小巧精致的竹根粉盒儿、十二生肖的吹糖人儿、琉璃珠串成的小把镜,还有那时下最新鲜的绣花式样册子、新出的各式宫花、江南出产的胭脂水粉……
    自打那天张家媳妇早产时帮了忙以后,路王两家便成了庄里人家愿意结交的人家,路有贵夫妇俩偶尔出门,一路都有人跟他们打招呼,有时候春瑛去别人家里买点针头线脑或米面肉菜什么的,别人都乐意便宜卖她。又因着对门张家新得了一对龙凤胎,庄子里的妇人、孩子都爱往那裏走,自然免不了上小院来玩,一见了胡飞捎来的东西,便爱得不行,千方百计、好说歹说地向胡飞讨要,手里有余钱的,便要托他进城里买,连胡飞这样见过风浪的人物,都有些措手不及了。
    春瑛每每见了这样的场面,便不厚道地掩着嘴闷笑,施施然走到边上去看好戏。胡飞好不容易把人打发了,回头看她,便恨得牙痒痒,“你怎的也不帮我一把?!”
    春瑛挥挥手:“这都是咱们老本行了,我倒有心帮帮你做成几桩生意,又觉得这点小钱胡二爷看不上眼,再说了,那些是你送我的东西,真要卖出去,我可舍不得!”
    十儿从窗子里飘来一句:“我也舍不得!”瞪了春瑛一眼,十分心疼地抚平被村妇们扯得有些狼狈的宫花。她好不容易才从胡飞那里讹来的……
    春瑛偷笑,回到胡飞身边坐下,好生安抚了一顿,才问:“方才你来时,说有大事要跟我爹商议,到底是什么大事?说来给我听听如何?”
    胡飞笑而不语,春瑛知道他是在吊自己胃口,便故意拉下脸:“卖什么关子呀?!到最后你还是得告诉我!快说!”伸手扯了扯他的袖角。
    胡飞不由得心软了,便从袖里掏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递给春瑛:“你认得字不是?瞧瞧这是什么?”
    春瑛疑惑地接过纸,展开一看,只见那上头写着“房契”二字,便吃了一惊,往下细看,契书上写的却是顺安十五年九月十八,京师胡望山,在大兴李家庄买到一处房产,占地四亩,建有平房三间,连房带地,花去纹银六十两整。
    她猛地抬头望向胡飞:“你在这里买了屋子?!”
    胡飞微微一笑:“不是我,是你。回头我再补一分契约来,这处房产便是你家的了。”
    春瑛听了胡飞的话,几乎没立刻跳起来。
    她的房子?!胡飞没开玩笑吧?!
    她迅速朝十儿那边望了一眼,便拉起胡飞走到墙边,小声问:“你犯糊涂了?房契上写的既是你的名字,怎的会成了我的房子?再说了,我们家是家生子,这些东西到了手,若叫上头知道,是保不住的,花这个银子做什么?!”
    胡飞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我还没糊涂。我知道你们家如今的处境,不好置产,但这房子是我用你寄放在我那里的银子买的,就算是你们家的智产了。路叔路婶和你一家三口,跟王家人一起挤在这座小院子里,你们也觉得很不方便吧?王家儿子寄住在别人家中,虽说是亲戚,但时间长了,也会惹来怨言的,倒不如你们家搬出来,另住一处,你们能舒服些,王家人也得了自在。若是想小虎了,你也可以捎信给陆大哥,把小虎接过来住几天,起不是两相便宜?”
    春瑛细想之下,觉得也有道理,虽然她与十儿要好,跟王家人也相处融洽,但两家人长期同住在一个小院里,口角矛盾都是难免的,若是一不小心,两家交情受损不说,她和十儿甲在中间,也很难做。
    从她个人角度来看,与十儿住一间屋子,那没什么,她早就习惯了,但同睡一张床,却实在算不上舒服,想必十儿也有同感吧?
    她忍不住瞥向十儿那边,却看到对方拎着个小布包走出来,看了他们一眼,撇撇嘴,便往外走。你忙问:“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十儿停步回头,扬扬布包:“对门张嫂子今早托我给她两个孩子做身新衣裳,我答应了,这会子上她家做去,不打搅了!”
    春瑛闻言脸一红,讪讪地道:“哪个说你打搅我们了……”
    十儿忍住笑意:“我可没提”你们“,是你自个儿这么想的!”瞥见胡飞朝自己作了揖,才转过头去偷笑了一会儿,再回头道:“罢了,且饶了你!是我想过去看看两个孩子,我最喜欢给孩子做大红大绿的衣裳了!而且随便扯些细布,一做一大批,爱做什么式样就做什么式样,人家还不挑剔!”说罢轻哼一声,昂起头走了。
    春瑛一听她的画,便知道她这是在暗讽前两天三少爷派王家人捎来的几句话,也觉得好笑,回头望向胡飞,继续先前的话题:“搬出去住也好,只是有一点,房子既然是用我的银子买的,倒也大了,只是这房子的所有权很有问题。我们是家生子,财产名义上是归主人所有,若是叫人知道我们买了房产,告到太太那里,还是会被没收的。”
    胡飞想了想:“这个么……你跟路叔路婶商量商量吧,可以把房契写成你姐姐和姐夫的名字,那就没这个顾虑了,是不是?”
    春瑛想到父亲买的那两个院子,点点头,但又有些扭捏:“我爹那里……你可得好好说,不然,叫他以为是你出钱买了……他一定会生气,不肯搬过去的……”自家老爹已经跟她提过这个问题,布要拿胡飞给的银钱财物,免得叫人误会她与他之间不清白。她也跟胡飞暗示过了,因此他才会专门买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来讨她欢喜。房产算是很值钱的东西了,一定会把事时说清楚才行!
    但接着,春英又很快想到,她还没把那笔钱的事告诉父亲呢!不由得抹了把心虚的冷汗——她似乎总是忘了这笔钱的存在……
    胡飞细看她的神色,轻声问了句:“想不想看看房子?”
    春瑛有些犹豫,她想去,可又怕看过后喜欢,父亲却不答应的话,失望会加倍,便道:“等爹娘一起去看吧……是什么样的房子?”
    “其实很普通。”胡飞淡淡笑道,“就跟这庄上一般人家的房屋没什么不同,两明一暗共三间房子,已有些年头了,墙上白粉剥落,屋顶也有些破,但只要稍稍收拾一下,就能住得很舒服。院子挺大的,屋后有一大片空地,一半儿的地方种了桑树,院角还有两块菜地,但早就抛慌了。路婶若是有闲心,拾缀拾缀,也可种瓜菜玩玩。
    春瑛听得有几分向往:”这样听来,似乎很不错呀?你是问谁家买的?那人怎的肯卖给你?“这庄上的人家,大多是世居於此,一般不会有人把房子卖掉吧?”
    胡飞笑道:“你忘了?昨儿彭婆子来看她女儿外孙时,不是曾提过,住她对门那户人家,姓欧的,儿子在镇上的小酒馆里做跑堂,近日不知打哪里发了财,在镇里买了一处小院,要把父母接过去享福呢。他家的房子用不上了,我便买了过来。”
    真有这么巧的事?春瑛瞥了他一眼,见胡飞一直保持着微笑,半点异状都没有,便嗔了他一眼:“我不管了,反正……只要你是正正经经买下人家的屋子就好!”六十两银子买一做农家小院,在京城周边的乡村地区,也算是公道的价格。
    胡飞只是笑,将房契收入袖了:“放心,有你看着,难不成我还敢使手段不成?就算我敢,也没理由当着你的面使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春瑛一眼。
    春瑛咬咬唇,举手轻拍他一下,也忍不住笑了,笑完才道:“说起来,虽然我们一家三口搬出去住,会过得舒服些,但老实说……我们也不知到几时能回城,这房子若是住不到一年半载,岂不是浪费了?”可要是住上一年半载,那也太悲摧了。
    胡飞笑了笑:“在这庄上未必没好日子过,你来了近十天,也认得庄上的人了,可发现他们除了种桑树与粮食,还有什么入息没有?”
    一说起这个,春瑛便来了精神:“怎会没有?!我听彭婆子说,好像邻近的一个大庄子,庄里没有水源,正巧咱们这边语它挨着的地界儿,就有一条河水穿过,因此那庄上的人按月付钱,好从那河里取水泷溉。这笔钱是曹管事收的,又与监工的赵、曾两家分了去,府里没人知道!”
    胡飞笑笑:“这不过是小钱,你难道就没听说过庄子东边的林子有什么东西?”
    “东边的林子?”春瑛有些疑惑,“我只知道那边的大道是咱们来往京城的必经之路,瞧过几眼,没什么特别的呀?就是树很多,看不清林子那边是什么地方。”
    胡飞眨眨眼,压低了声音:“其实呀……那边是皇家的地界
    ”咦?!“春瑛吃了一惊,只听得胡飞道:”那边隔着林子,再往前些,便是皇家南苑的边界,皇帝和王公大臣要打猎耍乐,都是在那边进行的。不过因为接连两位先帝都不爱这口。因此有些荒废了,这边界地方,更是无人留意。今上自即位以来,就没空闲过,只临幸过一回,但京中不少王公大臣的子弟,闲了没事做,便骑着马到处玩闹扰民,因而圣上下只,不许他们在外头胡闹,要玩就到南苑里来,这几年倒是有不少人光顾那边的院子呢。“
    春瑛万万想不到,那远远看过去的一片青绿林地,居然如此有来头,忙问:”怎的我从没听这庄上的人提起?说起来,咱们离得这样近,至少也应该看到几个大户人家的随从才是呀?“
    胡飞笑道:”南苑固然来头大,可它离这里最近的门也隔了十几里远呢,咱们仅是挨着墙角,况且它也抛慌了许多年了,不少地方都不复从前的光景。不过那里现任的提督倒是个擅长经营的人,因有许多王宫子弟去玩,他便特地命辖下海户在附近开了饭庄,只要是去南苑打猎的人,不管收获如何,附上一百几十两银子,便能置办下一桌上等席面,一色儿的野味佳肴,不管是自己享用,还是招待朋友,都极体面的。一年下来,光是这笔银钱,就有几十两,据说圣上也有耳闻,只要他不耽误正经差事,便当作不知道。“
    春瑛眨眨眼:”这跟庄子有什么关系?!难道这里的人还能从南苑赚钱?“
    胡飞挑挑眉:”怎么不能?那里虽说水草丰美,养了许多珍禽异兽,种了许多瓜果蔬菜,但那都是供皇家享用的,况且多年下来,也没剩多少了,还要预备圣驾来临呢!总不能叫皇上来了,光对着空园子吃西北风吧?可是,那些王公子弟来了,若没有猎物,也是扫兴,因此院内的鸡鸭呀、兔子呀、羊呀、鹿呀……大都是从外头收来的,连那席上的瓜果蔬菜,也有四成是从外头采买,不然,多少东西也不够他们糟蹋的!
    春瑛忙倒:“你是说这庄子里还有给南苑供货的本事?!可是我来了几天,除了农田、桑树林和鱼塘小河外,也没见到别的地方可以种养这些呀?!”
    “这就是那边林子的事了。”胡飞向东边瞥了一眼,“那边的林子里有一大块空地,有水源经过,草也茂盛,周围的树还能遮挡一二,因此庄上的人便养了许多鹿在那裏,也有些锦鸡兔子。待养大了,南苑自有人来收。这是瞒着上头做的,入息一向不算入公中,除了在庄头与两个监工,庄上的人到了年底,也能分一笔钱,因此他们不会轻易向外透露。庄上出产的桑葚,也有大半是卖到那裏去了。”
    春瑛张大了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吁了口气:“若是我们家能加入进去,在庄上也能过得不错吧?”
    “可不是么?其实曹、赵、曾三家,除了庄里的住处,每家人在镇上都有宅子,只是瞒着上头罢了。”
    春瑛有些古怪地望着胡飞:“我是侯府的家生子,在庄上住了几天,都不知道这些,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胡飞却移开了视线,转而盯着墙头上的一簇干草:“啊……就是打听来的……”
    春瑛怀疑地望着他,凑过去小声问:“你是把人灌醉了问出来的,还是塞了银子?不然……就是给了别的好处?”
    胡飞脸一红,清了清嗓子:“总之,我没有使坏。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其实这门生意不错,若能买下个小庄子,也养些飞禽走兽,种些瓜果,卖给南苑的人,也有不错的入息,揖便做不成这笔生意,附近也住了许多海户,他们也要吃喝的。侯府的人不知道这些,只当这里是个穷地方呢,咱们……”
    他话还没说完,路有贵便从门外走进来了,一见他们凑在一处说话,便拉下脸来,又看见屋里没人,脸色更难看。
    春瑛小心地对他道:“爹……小哥带了姐夫的一个消息来……是好消息呢!”
    “哦?”路有贵瞥了胡飞一眼,“是你姐夫的消息,还是别人借了你姐夫的名儿捎来的消息?方才我从外头来,可听彭老爹提起了一个了不得的新闻呢!”
    春瑛头皮一麻,转头去看胡飞,两人对视,眼中都露出“不妙”的神色。
    路有贵听完女儿的介绍。以及她那一千两的典故,半天说不出话来。
    春瑛一脸乖巧恭敬地站在边上,只偷偷抬眼去看父亲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的,再往左手边瞄一眼,胡飞倒是一脸淡定。
    过了半晌,路有贵才吐了口气,瞥了胡飞一眼:“你还真是个有心人……且不说别的,那一千两银子,居然是春儿借的一百两生出来的,哪里有这样划算的买卖?!再说,春儿几时积了这么一大笔银子,也不告诉家里,随手便给了人?!”
    春瑛忙道:“那是我在外头住的时候,做针线卖得的银子,还有跟小飞哥一起做生意赚的。起初只是一点点,慢慢地越积越多,后来又卖了三少爷赏的一块玉牌,才凑成的。”说到这里,就有几分埋怨地瞥了父亲一眼:“我原是想拿这笔银子给家里人卖身的……可爹和娘总是不应承,娘还说我不该有这些念头……我一时灰心,想着既然没用了,不如给需要的人,横竖银子再赚就有了……”
    路有贵瞪了她一眼:“即便如此,也该跟家里说一声!哪家的女儿手里攅着这么一大笔钱不叫家里知道的?!你说你是送给胡小哥使的,那就是盘缠了?”
    不等春瑛回答,胡飞便先开了口:“并不是宋的盘缠,也不是借的银子,春瑛原是看好我下南洋做买卖,又见我本钱不够,才入的股。当时我手里也就三四百两银子,加了这一百两,又向朋友借了些,才凑够了五百两,够得上随船商人的条件。若不是春瑛妹子,我就只能给人打砸了,哪里有今日的风光?几年下来,赚的利钱翻了几倍,这一千两,是照着份例算出来的,并不曾多给,也没少给。”
    春瑛看他一眼,明白他说这话是想把自家老爹可能拿来质疑的理由都堵住,却觉得他有些多虑了,自家老爹虽然爱较真,但好歹也是在商场上历练过的,怎么可能把该得的银子推进去?老爹专程问这话,大概是为了把账算清楚,以确保今后部会产生纠纷吧?
    锅然,路有贵听了胡飞的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便道:“既如此,你便将这钱取出来,我一并交给大女儿收着,春瑛不懂事,把你当成银耗了,也不想想你要忙正事,哪有那个空闲?”
    胡飞眨眨眼,忍住苦笑,恭顺地低头应了声:“是,等我回了京城,便把银票和补上的房契一起送到陆家去。”
    路有贵盯了他几眼:“还请小哥记得,把房钱给扣了才好。”
    “……是,路叔放心,我自理会得”
    春瑛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有些别扭了:“爹!瞧你说话什么语气呀?小飞哥是在帮我们!”
    路有贵又郁卒了,瞟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罢了,女大不中留!胡小哥,你就给我个准话吧!你这样用心,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胡飞迅速答道:“就像上回说的那样,晚辈的心意从不曾变过,如今只要想个法子,让路叔一家脱了籍,便一切好办。路叔也不是没有身家的人,想必不会再提那齐大非偶、门当户对的话了吧?”
    春瑛被他们这对话吓住了,他们这是在议论她跟胡飞的婚事?她才开始谈恋爱吧?
    只听得路有贵迅速接上:“那也要先脱了籍才行!我曾跟王家老哥们商量过日后的打算,他家的人也在府里打听过了,太太如今压根儿就没消气!况且那个将我拉下马的新掌柜,还有他家里人,段不肯让我重新回去的,我一加子要脱离侯府,只怕难上加难!我和春瑛她娘倒罢了,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好急的,她兄弟也还小,要过几年才能当差呢,最怕的是春瑛马上就要满十七了,过了明年春天,便是虚岁十八,府里的丫头,多是十八九岁配人的。到时候,哪怕是我们做父母的,都做不了主呢!”
    春瑛听得一头冷汗:“不至於吧?总要问一声的。府里的家生子,也有不少是各自看好了对象,才求主人恩典的,若是我真不肯,难道还有人硬逼?我又不是什么大美人儿。”
    路有贵白她一眼:“若是从前还罢了,如今你觉得咱家还有这体面?只怕到时候,管家们一想起,便将你跟粗使丫头们算在一处,胡乱配人了事!”又转向胡飞,“不是我不愿意成全,实在是做不得主!”才说完,便迅速横了春瑛一眼,止住了她要说的话。
    胡飞没看见,只是紧紧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道:“路叔放心,我绝不会叫春瑛受这委屈!也不会让路叔路婶,还有小虎被人欺负的。”
    路有贵挑挑眉:“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法子可解?”
    胡飞细想了想,道:“想来侯爷夫人每日都有许多家务要照管,您一家又不曾把她得罪狠了,她未必会记恨太久,等个一年半载的,她也就尽忘了。我听说庆国侯府从前还是太夫人当家时,每年都会放人出府,一半是老家人,也有一半是年轻子弟,这是为行善积德计。自打如今这位夫人接管了家务,虽然也年年放人,人数却少了许多,还多半是从前掌事多年的老家人,倒是年轻人少了。照我看,侯府中仆役日增,支出自然要增添的,长期以往必有亏空,裁人必成定局。这种事,侯爷夫人总不能事事亲历,少不得要##底下的管事或管事娘子。这些人里,总有与咱们不曾结仇的,给他们些好处,请他们将春瑛……以及路叔路婶和小虎的名字放进册子里不打眼的地方,让侯爷夫人囫囵望一眼,便点头准了。这岂不是万事大吉?”
    春瑛眨眨眼,细细一想,果然个好办法,忙笑道:“这个法子好!就算太太那时候还记得我们的名字,只要册子上的名儿一多,她哪里能一个个看得过来?这种事,还不是靠管事或管事娘子们裁度?往年他们靠这个事可得了不少好处呢!”忽又想起:“就是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放那么多人出去的机会。我想想……府里的家生子一年一年地增多了,这两年又因为太太不信任王家,隔了他家人的差事,却从外头买了些人回来,咱们家住的街尾一带,却没放多少进去,卖出去的人也不多……哼,不是我小看人,太太的性子,是不肯叫人占便宜的,家生子们即使用不上,她也不肯平白放了,可是这样下去,光是每月发放的银米,就是一大笔钱!太太绝对坐不住的,迟早会下决心放人,只是不知道要等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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