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皇子:盛宠嚣张嫡女》第一百七十八章

    说罢就要带小虎去洗澡,却被父亲才拦住:“叫你娘去,我有话跟你说。”
    春瑛不解,将弟弟交给母亲带去了,便问父亲有什么话。
    路有贵喝了一大口茶,道:“今儿在席上,听别人说起,王家孙女儿出嫁,陪了许多田地和几家铺面,十分丰厚!这亲事原本办得迟了,若是在新郎得了官前办了,别人只会说王家孙女儿走运,可新郎得了官后再娶亲,就有人说王家高攀,若不是嫁妆丰厚,还不知会怎样呢。听说王总管置办这些陪嫁,是以孙女儿的名义办的,并不是王家的东西,将来不管如何,都不会被府里收走……”
    春瑛心里明白,这是王家在留后路了。
    路有贵又道:“我瞧他家这样,就想起你先前跟我说的,私下置产,叫你姐姐姐夫帮着看顾的事。细细想来,你的话果然有些道理。只是田产什么的,要照顾起来麻烦得很,我又不能露面,你姐夫自家有产业,就够忙的了,因此我不打算买田地。”
    春瑛转道:“那么就买铺面出租?不然就入股到别家的铺子里咱们坐收息钱?”
    路有贵摇摇头:“入股有风险,而铺面又贵,我见你姐夫租房子与人住,似乎不用费什么心,我看……就在他家附近寻两个中等大小的院子,也不过一二百两,买下来拾掇了,租给往来客商或赶考的学子,叫你姐夫帮着收租,一年匀出几两给他家吃茶,如何?”
    春瑛大喜:“这法子好!就这么定了!如果爹的动作快,还能赶上两个月后的恩科呢!那可不愁租不出去!”
    路有贵点头:“那我明儿就跟你姐夫说去!”
    春瑛心中喜忧,只觉得前途一片大好。父亲私下置了产,又有胡飞那边的银子,以后要再劝父亲脱籍,就容易多了,出府后的生活更是不用发愁。真真是万事供备,只欠东风——
    她穿回来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自由就在咫尺之遥。
    春瑛的好心情一直延续了很久,即便遇上杏红把了老毛病,?斗嘴将十儿气得半死,她也没觉得郁闷,甚至因为心情好,居然平添了几分耐性,对着牛皮灯笼般的杏红,也能慢慢说上半日道理,直把人磨得泄了气,乖乖听话。十儿见状,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路老爹近两年历练出来了,办事很是能干利落.才跟女儿商量定了,不过四五天功夫,就在大女儿家附近的金帽儿胡同买下了两座小院,大一点儿的有八间房,小的也有五间,找人拾掇了,又置办了简单的桌椅床柜,便让女婿路仁义放出风去,言道此处有吉屋出租。
    此时正值各省考生入京高峰期,金帽儿胡同离崇文门近,方便出入内城,离东便门也不远,加上新粉刷的屋子看起来挺于净,因此不十来天功夫,路有贵便陆陆续续把所有房间都租了出去,统一收了三个月的租金,几十两银子稳稳入袋,把买房子花出去的钱补了四分之一回来。
    他仔细掂量了一遍,觉得女儿的话果然不错,虽然置产几乎掏光了他的家底,但时间一长,就都赚回来了,还能有不错的入息。将来若是有什么变故,至少还能留下两处房产,一处小的自住,大的租出去,即便一时找不到营生,也不愁设饭吃。况且这两处院子并不显眼,又是女婿出面,外人只以为是女儿女婿又置了房产,哪里会想到自己身上?
    再掂了掂钱袋,路有贵决定把银子大部分存进银号,剩下二两给女婿做茶钱,虽是半个儿子,也不能叫人白白跑腿,总是自己人不是?说起来他又有几分庆幸,若不是女婿劝他,他说不定就把院子整个租给进京的富商或官员了,那样只能收一份银子,算起来还不如将房子分拆着租出去赚的多呢。这个女婿真不错!回头他得好好打听打听,看哪里有对腿脚有好处的药酒,再叫老婆给女儿女婿和外孙子各做一身新衣裳!
    一个月后,春瑛从偶尔回府给老太太请安的姐姐秋玉处,知道了父亲钱途看好的消息,心里更是欢喜,回想到自己,也有意识地开始节约日常支出,将余前都存起来,衣服首饰等值钱的赏赐也都仔细收起,好等出府时带回家去。
    就在春瑛细细为将来的自由生活积攒资金时,侯府内又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
    首先是表小姐范小妞,她在靖王妃的引见下,认识了几位宗室女和千金小姐,还交上了朋友。她的性子很是让贵女们的喜欢,其中有一位县主回家后说起,不到两天她母亲郡王妃便派了几个侍从来,接了范熙如去郡王府玩耍。那家郡王府正好有几个儿子,年纪在二十到十四岁不等,当中有三个都尚未娶妻,平日只跟京中各公候世家府第的子弟来往,或是附庸风雅、吟诗作赋,或是走马章台、骑马玩乐,却极少掺和皇家之事。别人说起,都称他们是纨绔,所幸做事都还算有章法,从没闹出过乱子。
    范熙如只是去那郡王府上做了两回客,没多久,侯府里便有风声说,范家表小姐也要飞上枝头了,象大小姐那样做王妃,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宜君拿这话去打趣范熙如,后者只是脸红红地要捂她的嘴,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老太太因此上了心,特地交待范熙如,要是再收到邀请,便把宜君、惜君两姐妹带上为伴,说是叫她们见见世面,但私底下跟侯爷、太太说起,却是想着跟几位王子交好的公侯子弟们,都是走门当户对的,有几个算得上文武双全,他们的母亲又都跟郡王妃交好,若能叫孙女儿在王妃们面前露露脸,一旦成就了好姻缘,也是孩子们的造化。
    其次,便是侯府的正主儿之一——二少爷李敞——终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捱到了科举开考,在顺安十五年的夏天顺利地踏入了贡院大门。据他本人以及几位教导过他的先生们说,他今科是很有希望高中的。侯府上下为此是既欢欣又忧心,他在贡院里考了三日,老太太、侯爷和太太,以及大少爷两口子和三少爷就在府里担忧了三日。
    最后,就是“久病不愈”的王总管,在二少爷进贡院的当天,正式向侯爷提出请求,要退位养老。
    他一副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模样,走几步路就颤悠悠地晃荡着小腿,侯爷见了也不忍,想起他虽然做过不少叫人生气的事,但总算是几十年的老仆了,而且这几年安份了不少,到底还有老母亲的面子在,他既识趣,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便答应了他的请求,还另外赏了五十两银子。
    与此同时,王嬷嬷在老太太面前也提起了这件事,简直就是声泪俱下了,说老爷子辛苦了一辈子,本想一直侍奉主子到老的,但无奈身体实在是不争气,只好厚着脸皮告退,为了不叫侯府费钱养活他一个无用之人,情愿拿银子?赎身,只求临死前,儿子媳妇都能在身边陪伴。老太太啼嘘不已,不但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还连身价钱都赏了,特地恩准王嬷嬷与儿子自富一并回家服侍老父。
    安氏在一旁看得眼睛都快冒火了。她好不容易收拢了府中大权,正打算等老太太不中用了,就一举解决王家这帮刁奴呢,居然叫他们脱了身!若不是芍药好几次悄悄儿拉她的袖子,她几乎就要当场捏碎手中的茶杯,勉强将这口气吞了下去,却又看到王家的奉了婆母的命令来拾自己磕头谢恩,当即一口气上不来,咳了好一阵才罢。老太太看着不象样子,便皱着眉道:“若是生了病,就去请个大夫来瞧,别只顾着过来陪我,孩子们年纪小,身子弱,若是过了病气可怎么好?”
    在场的小姐们一脸尴尬,只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垂首盯着自个儿的初裙子。安氏涨红了脸,吱晤着拿话混过去了,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找了个借口告退。范熙如见众人沉默,只得先开口说起笑话来,让气氛重新变得欢快。
    安氏之后的心情显然一直大受影响。王家手脚很快,没等天黑便送了文书过来,请安氏用印,好在第二日一早送到衙门去。安氏尽管气得牙痒痒,但有老太太发话,侯爷又在跟前,她不好发作,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递给侯爷用过印,便飞快地并文书丢给了芍药。
    王家动作非常快,才递了文书去衙门,家里便开始搬东西了。他们要把自家的财物、行李都搬到才私宅去。虽然赎身只是针对自家的成员,那些挂着侯府名号的产业是拿不回来了,但侯府的主人没少赏赐东西,他们并没有吃大亏。
    春瑛听十儿说起王总管家搬行李时,光是金银首饰就有一二十箱,暗暗咋舌之余,也安慰了十儿几句。但十儿还是收不住嘴边的冷笑:“二姐姐还有脸说,她是为了咱们王家一族的人才嫁的这般委屈!如今他家倒是脱身了,却把我们丢在府里,叫我们替他家受气呢!”
    春瑛快道:“你早就知道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有什么好生气的?太太再恨他们,也不会把所有留下来的王家人赶尽杀绝吧?老太太、侯爷身边就有几个本身姓王或是夫家姓王的,大少爷那里有小伍哥,你从前是三少爷身边的,如今是表小姐的人,在东府或是公中当差的就数不清了。太太不会为了几个王家人,就闹得全家不安的。
    十儿撇撇嘴:”我只知道,二少爷一定要发火!叔爷爷这回可是把我们都害惨了!“
    春瑛心道也是,她很怀疑,王家趁科考期间求自赎,其实是为了避免二少爷耍手段阻拦吧?
    三日科考结束后,二少爷李敞从贡院回来,已是累得去了半条命,浑浑噩噩地洗了澡,吃了饭,便躺倒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等他清醒过来,有空叫潘老六进来禀报近日家中发生的大小事务时,己是第四天的午后。他一听说王家嫡系出府去了,也领不上给祖母请安,立刻便冲到王总管往日住的宅子里,哪里还能见到人影?不过是剩些破烂家具而已,气得当即便大发雷霆,将那些家俱都打了个稀巴烂。
    随后有几个姓王的小厮都先后挨了二少爷的鞭子,还好贡院开榜的日子到了,二少爷才将他们丢开,径自去看成绩。几个小厮们彼此搀扶着回家,眼中都带着深深的怨恨。
    李敞果然考中了,中了三早第一百一十三名,成绩平平,却也是同进士出身,侯府多年未有过这样的荣耀,侯爷为此很是高兴,大大夸了次子一通。李敞嘴上谦虚之余,斜了两个兄弟一眼,心中得意不已。李敬不动声色,李攸则是心中冷笑,叹这位二哥糊涂了,考个三甲,不是闲赋便是外放,他以为自己还有还会在侯府作威作福么?
    且不说候府上下为二少爷高中而欢欣不已,在霍漪所住的小院内,也同样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春瑛与十儿站在门外,有些惊愕地看着屋中的青姨娘和菊儿围着霍漪又哭又笑的,霍漪却是含泪跪倒在父母的牌位前,默默祝祷。
    青姨娘走上前去,哽咽着对她道:”好小姐,我再不拦你了。只盼着你早日把事儿订下来,若是你开不了口,不如让我去说?“
    霍漪只是拉着她的手流泪,却不说话。
    十儿拉了春瑛一把,两人进门去,趁菊儿不备,前者将春瑛往桌边一推,春瑛正好看到桌上有一封信,上头只写了四个字:”二甲传胪“,心中惊疑不定。
    是谁得了二甲传胪?
    菊儿正欢喜不已,冷不防瞥见春瑛与十儿站在桌边,前者?是看到了信的内容,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你们……你们几时进来的?“
    十儿笑着答道:”方才听到姐姐在这里笑得欢,俱一时好奇过来瞧瞧,到底是什么好事?姐姐说来听听,也叫我们高兴一回?“手下暗暗掐了春瑛一把。
    春瑛微微呲了呲牙,也笑着问:”这二甲传胪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今科的二甲第一?那可真了不起,可是老爷、太太生前的熟人?“
    菊儿咬着吞不说话,青姨娘抹去眼泪,走过来道:”是从前老爷交好的一个官儿,他的长公子中了二甲传胪。原是从小儿就认得的,因此先前一听说他本科要进京赶考,二老爷便早早叫人去打听了,如今他高中,咱们也替他高兴。这原不是什么大事,先前针线房不是送了几匹料子过来,说是要给小姐裁新衣裳的?你们可看过了?料子花色质地如何?“
    春瑛与十儿对望一眼,非常配合地回答道:”已经看过了,料子倒还好,就是花色太艳了些。我琢磨着小姐未必会喜欢,就让他们重新挑选了再送新料子来,针线房那边还没松口呢。“十儿补充道:”他们说是老太太和太太交待的,小姐平日打扮略嫌素净了,先前在守孝,穿得素些是守礼,如今出了孝,年轻女孩儿家正该穿些鲜艳的服饰才好。可小姐一向不喜欢衣服料子上太多花儿,咱们正跟那些人扯皮呢。“
    青姨娘点点头:”客气些吧,原是在这府里寄住的,虽是亲戚,也不好太过违了主人家的意。若针线房再送料子来,你们只管收下便是,跟她们说,衣裳咱们自己做了,不必劳动他们。你们自己斟酌着,若嫌料子不好,只管支了银子叫咱们家的人到外头买。
    春瑛应了,给十儿使了个眼色,便顺势退了出来。两人也不多话,急步便往房间的方向走。自打南棋出嫁,十儿便搬过来与春瑛同住,说起悄悄话也方便。
    转了角正要进门,春瑛眼角扫到一个草绿色的身影,正站在对面廊下,紧靠在廊柱后头往上房方向看,她仔细一瞧,发现那是东儿,眼神幽幽的,似乎带了一丝不甘。她心下疑惑,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正要看得请楚些,东儿忽然有所察觉,双眼瞥过来,瞪了她一眼,便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春瑛皱了皱眉,听见十儿在催自己,便进屋关上了门。
    十儿拉她坐下,飞快地道:“我瞧这送信来的人八成就是那为顾公子了,看上去,似乎是个挺有才的?这二甲传胪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比二少爷强得多?!”
    春瑛笑道:“考中的人分三甲,一甲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二甲传胪是二甲第一,其实就是第四名,二少爷是三甲一百多名呢,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我记得从有姑太太提过,这位顾公子年纪只比表小姐大一些,家里也是书香门第,称得上是家学渊缘,他这样年纪,就能高中二甲第一,称得上是很优秀的青年俊彦了。”
    十儿面上一喜:“这么说,他不是个穷光蛋了?来向表小姐提亲也够份量了吧?”
    春瑛想了想:“够是够的,我记得他父亲好像是在外省做官的,至少是个知府啥的,顾公子既是官宦人家出身,自己又有功名,配表小姐是足够了。而且姑老爷生前似乎还跟顾家老爷约好了要结亲。”不过没有正式订约,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十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全身往后面的床上一倒:“这样我就放心了。那样的官宦人家,不管有钱没钱,论门第不比咱们侯府差多少,这顾公子本人又比三少爷强些,只盼着老太太快些点头把在小姐许给他,我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胆,生怕表小姐跟老太太、太太闹翻了,连累了咱们。
    春瑛点点头:”我先前还在疑惑,表小姐怎么一直不吭声?都出了孝了,又是在这府里长住的,她就不怕再拖下去,老太太会给她和三少爷办喜事?原来她是在等顾公子科考的结果。也对,如果不是本年开了恩科,至少还要再等两年,顾少爷才能中进士呢,到时候说不定就晚了。“
    十儿用手撑起上半身,朝她眨了眨眼:”春儿,我发觉你知道的比我多呀?这顾公子的事儿……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春瑛一怔,随即干笑几声:”这个么……以前听人说的……隔得太久.我都快忘了……“
    十儿朝她做了个鬼脸:”你这小蹄子,不声不响瞒了我多少事!“但她也不多问,跳下床来,重新打开房门,”青姨娘叫咱们去领料子呢,快点儿吧!“又回过头来挤挤眼睛,小声道:”料子颜色鲜艳些也好,索性再领几匹大红的吧?再把各色丝线也多领些回来?咱们也该搜罗些喜庆的绣花样子了。“春瑛偷笑,一把将她推出门。
    科考结束后,京城里掀起了一股婚礼的热潮,大部分新郎都是榜上有名的学子,他们有些是考前匆忙定下婚约,还没来得及拜堂的,有些是考中后被富贵人家看中,招了做女婿的,也有些是自认身价提升,嫌弃了家乡没见过世面的未婚妻,送了一封退婚书,便在京中求了千金小姐的。有人看不惯,有人心生妒意,也有人不忿地跑去告状。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
    在这股热闹中,二少爷李敞的婚事也摆上了台面。
    虽然梁太师对这个未来女婿的名次不太满意,但总算是有了做官的资格,只要想办法叫他父亲李章谋个肥缺,再由自己安排一两个信得过的幕僚,外放出去几年,也能成为不大不小的助力。就算帮不上大忙,咯应咯应李章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梁太师很快就叫儿子去门去催婚了。
    李敞虽然也高兴能早日娶个美人回家,但这样被人逼着,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侯爷倒是没说什么,到大女婿靖王府上转了一圈,回来便宣布准备办喜事。
    因为李敞是庶子,侯爷并没打算大肆操办,只看在他刚刚高中的份上,命令家人摆上二十桌酒席。梁家来人磨了半日,好不容易增加到三十桌,但请的宾客的份量,却打了几分折扣,原本说好要请的一众亲王郡王、公侯贵族和六部高官,只剩下靖王夫妇,与几家近亲,再添上京中与侯府交好却有封爵而无实权的人家,而梁家的一应亲朋好友,则由梁家自行招待,横竖他家嫁女儿也是要请客的。
    梁家人为了结成这门亲,忍着气回去了。花姨娘好不容易靠着儿子得了风光,正打算显摇显摆呢,就被浇了盆冷水,到侯爷面前哭了半。,却被他叫人撵出去了,羞得没脸见人,终日躲在屋里不肯出来。安氏听说后,心下大悦,特地带了亲信丫头过去慰问了一番。
    春瑛院里仍旧平静地做着针钱,偶尔下厨做做点心,或是管教一下几个小丫头,闲时跟十儿聊聊天,只当府里发生的事是与自己无关的八卦,倒也轻松。只是在独处时担忧一下久无消息的胡飞,再想起周念,发一回怔,日子便平平淡淡地过去了。但不久后,她家里就捎了信来,说路二叔成亲的日子终于定了,就在十天后。
    早在二少爷李敞参加殿试前,侯爷就发觉长子的处境有些不妙,他一向疼爱这个孩子,舍不得让李敬受苦,便想办法托了人,给李敬在旗手卫捐了个百户。庆国侯府上原是武将,只是几代传承下来,已经不再掌军权,但在军中还有香火情,因此侯爷的行动还算顺利。大少爷李敬平空得了个官职,反倒加快了分家的步伐,亲信的家人大半派到新宅去了,其中就包括大少奶奶身边的青柠。
    春瑛一直没见到青柠,又少跟二叔联系,因处直到这时候才得知婚礼的消息,也有些忙乱,幸好贺礼是一早就备下了的,到了婚礼当天,她特地向霍漪求了假,便出府去参加叔叔的喜宴。
    路二叔的婚礼自然比不得二少爷的,也比不得王”前“总管嫁女儿的风光。不过是借路家的院子摆了四桌酒,招待亲戚与平日交好的侯府家人,又在屋里招了两桌,专门请女客。路有贵跟府中管事打了招呼,借西厢房几日,收拾干净了招待新娘子,等酒席结束了再让小两口回自家小院去。
    外头席面上极是热闹,路二叔被劝了一杯又一杯,却还高兴地喝个不停。
    屋里的气氛也很热烈,劝酒声络绎不绝,连春瑛也被灌了两盅,秋玉嗔着替妹妹挡了,反叫女客们打趣,羞恼得拿起酒壶就要灌人。平安夫妻今日也到了,嫁作人妇的梅香出落得越发标致,穿戴貌似低调不显眼,春瑛却眼尖地认出那都是新上市的好料子,做工极好,首饰也是时新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心中知道她过得很好,也替她高兴。
    梅香眼珠子一转,瞧了过来,微微一笑,便招手示意她坐过来,问起她如今的差事如何,表小姐脾性好坏,不过是闲谈几句,没多久,便说喝醉了,要借春瑛的房间歇一会儿。
    春瑛也不疑有他,忙将她迎进房间,拧了块湿手帕拾她擦脸。梅香随手接过,便将她拉到跟前,正色问她:”春儿,我问你,你在表小姐处当差,可有发现……她才什么不妥?“
    春瑛很是诧异:”不妥?这是什么意思?“梅香略一踌躇,才谨慎地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人在太太跟前提起,说是……表小姐在跟府外的人私下通信,怕是于她和三少爷的婚事有些阻碍。太太怕是丑事,就叫人悄悄儿去二门上打听。若是没事,自然最好,万一真有不妥,你跟十儿都得警醒着些!“
    春瑛吃了一惊,忙问:”姐姐可知道是什么人在太太面前嚼舌头?“梅香闭口不语,春瑛眼珠子一转,放缓了语气道:”这是怎么说的?是谁在背后中伤呢?表小姐平日跟府外通信是有的,霍家小少爷隔几天就有一封信来,二太太那边也常常派人来问候,再者家有事要禀狂,不好当面回禀,都是写成信件捎进来的。这些事老太太和侯爷也清楚,太太好好的怎会认为是丑事?“
    梅香闻言略松了口气:”要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本来表小姐的事,都与我不相干,我只是担心你和十儿两人会受连累。差不多的人家,小姐们做了错事,顶多就是挨几句骂,关在家里不许见人罢了,底下侍候的丫头却是没有好下场的。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不管怎么着,你回去说一声,万事小心些,如今二门上都是太太的眼线,不比先前王总管还在时便利。我们夫妻也是不愿出什么事儿的,外院多一半是平安在管呢,里头又牵涉到三少爷,闹出来,大家都没脸。偏偏太太却是最端正不过的人,从来容不得不合规矩的事。你们自己多留心吧。”
    春瑛心中哪有不明白的,忙郑重谢过梅香,咬咬牙,翻出一对镯子,说是“特地挑了送给姐姐作生日礼物”的,梅香笑着叩了她脑门一指头,收下了,又重新回到外头席上吃酒。
    春瑛暗地里咬牙,本来只要等到顾公子上门提亲,表小姐的婚事一定,就什么风浪都掀不起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哪里跑出来个程咬金?!
    春瑛心里着急,也顾不上在家里过夜了,喜宴一结束,跟父母和新人打了声招呼,便急急回了府。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霍漪穿着一身稍嫌正式的常服,歪在美人榻上看书。帷幕后隐隐传来水声,银环和小莲花满头大汗地提着水桶出入,在菊儿的指挥下将一桶桶冷热水运进里间,显然是要预备伺候霍漪入浴。青姨娘在房中敲经念佛,院中其他丫头婆子除了两个候在房门外等候差遣外,大多数人都回了房间。
    春瑛在上房门外站了一站,便喊菊儿的名字,菊儿匆匆走出来,不等她开口便道:“你回来了?先去歇着吧,小姐那里我会替你说。里头正有事呢,用不着你。”说罢也不等春瑛应声便又回房里去了。
    春瑛心下一阵恼怒,跺跺脚回了房,关上门窗推了床上的十儿一把:“快起来,我有事跟你商量!”十儿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怎么了?你怎的把门窗都关了?这天儿都快热死人了!”
    春瑛丢给她一把团扇,便挨过去小声将梅香的话都说了出来,十儿猛地坐起身:“你说什么?!”正正撞着春瑛的脑门,痛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十儿忙道了歉,便拉着她将事情细细问了一遍,脸都白了:“我的乖乖,是哪个杀千刀的去告了这个状?!闹出来,咱们这些服侍的人,都是个死!”
    春瑛一边揉着脑门一边道:“我虽然没听说哪家高门大户出过这样的事,但想来也知道后果会很严重。不是有人说,按照礼教,男女不得私相授受吗?咱们当丫头的没这个说法,也知道要避着外头的男子,可千金小姐们被人发现做了这种事,名节是要受损的吧?梅香姐姐叫我们警醒些,别受了连累,是不是在说,即使咱们不知情,也会受重罚?!”
    “自然是要受罚的!”十儿急道,“事情闹出去,不但表小姐,连二小姐三小姐,还有客居的范家小姐,名声都要受损,咱们侯府可就丢大脸了!老太太、太太不能对表小姐下狠手,就只能拿咱们出气了,若是心狠些,直接将咱们杀了也不是不可能性!这可怎么办呢?!真真冤枉!表小姐瞒着咱们做了这种事,如今却叫咱们背黑锅!”
    春瑛按住她的肩膀:“冷静些!梅香姐姐既来提醒咱们,就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咱们快去跟表小姐说清楚,叫她快想办法把事情掩饰过去!”
    “你没发疯吧?”十儿瞪大了眼,“表小姐一直瞒着咱们,可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跟她说这话,不就等于承认咱们知情么?这会儿她知道轻重,想办法过了这个坎儿,日后无事了再找咱们算账,咱们该怎么办?没有一个千金小姐愿意叫人拿住这等把柄的!”
    “如今性命要紧,我也顾不得了!”春瑛咬咬牙,“如果不告诉她,咱们哪有本事把事情遮掩过去?太太素来讨厌表小姐,早就恨不得拿她的短处呢!事情闹开了,吃亏的是我们!先让表小姐过了这一关,日后她若想对我们动手,也要等时机,大不了咱们装病告假出府,一直在家躲到她出嫁,她一个客居的亲戚,难道还能追到咱们家里下手?!更何况,她未必有这样的胆子!”
    在亲戚家里下手害人?这不像是霍漪会做出来的事,到时候她为了避免后续麻烦,只怕还会着急搬回自个儿家去呢!
    十儿犹豫了半日,终究还是点了头:“我跟你一起去说!咱们相互离得远些,若有事,这院里多的是咱们府的人!”
    春瑛有些感动地按了按她的手,便马上拿过梳子替她梳头,两人匆匆收拾了一下,便往上房去。
    候在廊下的婆子已经走了,菊儿正在屋里说话,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听到她在嘱咐银环翻找霍漪明天要穿的衣裳,小莲花向霍漪回禀,水已经备妥了,可以开始沐浴,后者便站起身,往里间走。
    春瑛和十儿进了门,菊儿立刻便看到了,皱眉望过来:“小姐要沐浴,你们先回避吧,有事明儿再说!”
    十儿撇撇嘴,春瑛不理她,直接开口道:“小莲花和银环出去。”银环有些迟疑,小莲花怯怯地望向菊儿,菊儿面上带着恼意,柳眉一竖:“你们这是做什么?”
    春瑛只是重复说了一遍“出去”。银环和小莲花自打进晕个院子,就是在她手上调教出来的,积威犹在,见状便立时入下手中的活,走出去了,十儿跟在后面飞快地关上门,守在门边,两眼直盯着屋中众人。
    霍漪轻轻蹙着眉头,走到帷幕边,也不说话,只扫了菊儿一眼。菊儿便怒斥春瑛:“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小姐的面做这种事情,分明是没把小姐放在眼里!”
    春瑛淡淡地道:“我要说的话不能叫人听见,等我说完了,你再叫人进来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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