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脖子……”
女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落寞。
小云川立刻噤了声,他好像一不小心戳到她的痛处了,他嘴角微抿,想方设法地转移着话题。
“你要去哪?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忧郁,“我没有家了。”
她话刚出口,觉得似乎有些不妥,慌忙解释道。
“那个…我是说,现在太晚了,我回不去学校了,所以…没有地方去。”
小云川没有揭人伤疤的习惯,何况她脖子上那明晃晃的五指印,仿佛已经昭示着她遭遇了什么……
他沉思了片刻,好像做了某个重要的决定一般,沉声说道:“跟我回家吧。”
“啊?”
“呃…我的意思是!”
小云川挠了挠头,语速飞快地解释道。
“我们都是未成年,所以没有办法送你去酒店住,我家在这附近刚好有一个房子,平时都有人去打扫卫生,家里也有医药箱,我们可以在那先休息一晚上,等明天白天我再送你去医院。”
这是小云川长这么大,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他解释完,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地保证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噗!”
小时玥见他焦急的模样,抿着唇笑了起来,他好可爱呀,像小太阳似的,又温暖,又炙热。
小时玥发自内心的笑容暖暖的、甜甜的,小云川被她笑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尖悄悄的爬上一点可疑的红色。
待她笑够了,才想起来还不知道面前的男孩叫什么,于是伸出右手……
“谢谢你,我叫时玥。”
“不客气,我叫云川。”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下一秒两人却都表现出疑惑:
“十月?”
“晕船?”
俩人相视而笑,还真是默契呢。
“时光的时,玥神珠的玥。”小时玥跟他解释道。
“玥神珠?”
“嗯…就是王字旁,加一个月亮的月。”
小云川默念着她的名字,时玥,时玥,嘿嘿,很好听。
“你呢?是云朵的云吗?”
男生不知为何突然笑得有些蠢,小时玥嘴角微抽。
“对,云起风涌的云,海纳百川的川。”
小时玥闻言微微蹙起眉头,“不应该是风起云涌吗?”
小云川松开了握在一起的手,抬起来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你不觉得云起风涌更好听吗?”
小时玥皱了皱鼻子,“没觉得……”
“好了,我们快走吧,我家离这不算远,但也需要走十来分钟,你的额头还需要处理呢。”
……
不算明亮的路灯下,两道小身影手牵着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挪动着。
“时玥,要不我背你吧?”
小云川实在不忍她如此辛苦,在见到她额头上滴落的冷汗时,他开口说道。
“谢谢你,云川。”
小时玥顺从的趴到他的背上,她确实是有点撑不住了。
已经是第三次拼命咽下涌上来的腥味了,此时口腔里布满了铁锈的味道,更要命的是,她的脑袋好晕啊……
小时玥无意识地晃了晃脑袋,突然一头栽在小云川的脖子处,小云川瞬间慌了神,喊了她好几声竟都没有回应。
他稳稳地背着她跑了起来,目标是——距离最近的医院。
-
晚上10点的急诊大厅,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生气喘吁吁地在人群中穿梭。
所到之处,人们皆是捂住口鼻离他老远……他实在是太臭了。
他背上还背了个比他还脏的小女孩,穿着一身倾城私立校服,外面藏蓝色的马甲倒还看不出来什么,但里头的白衬衫,那露在外边的袖子上红一块黄一块的,简直是惨不忍睹。
小云川一路上背着她挂了号缴了费,又背着她排队看诊,又是检查又是包扎的,来回折腾了好几趟她都没醒,一直安静的趴在他的后背上。
幸亏……小云川的意志惊人,体能不够,意志来凑。
-
等小时玥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入眼便是嵌在天花板里的圆形壁灯,小时玥环顾四周,淡黄色基调的房间透着暖意,对面墙壁上挂着的电视里播放着球赛,在她床边上趴着的人是……
“云川?醒醒,这是哪啊?”
小时玥轻轻捏了下他的脸蛋,哇,滑滑的嫩嫩的,手感竟然意外的不错!
小云川早在她喊他名字的时候,就醒来了,只是大脑还未完全清醒,就被人“揩了油”。
为了防止某人再度向他伸出魔爪,小云川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为了防止女孩感到尴尬,他假装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关切的说。
“咦?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这前半句是装的,后半句却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她。
“唔…头还有点晕乎乎的,这是哪啊?”
自己的小动作没被发现,小时玥内心窃喜,面上却不露痕迹地问道。
“这里是医院啊,昨晚你突然晕倒,我送你来的,你不记得了?”
“医院啊……”小时玥暗自嘀咕,“这病房可真高级……”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她说的太小声了,小云川没听清。
“没!”小时玥摇摇头,“那个…你昨天帮我垫了多少钱,我给你转账吧。”
表面上很是淡定,可她的心却是在滴血,这么高级的病房,住一晚上得不少银子吧……
“不用了,是我把你打伤的,理应我包你医药费的。”
“那怎么行?!这个是原则问题,我必须要还你的!”小时玥十分严肃认真的说道。
这丫头好犟。
看着她不肯退步的眼神,小云川不由得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那你给我57块3的药钱吧,这是除了你额头的伤之外,其他几处擦的药膏的钱。”
57块3?
小时玥一撅嘴巴,就要说什么。
“你别跟我争啊,你脑袋是被我用板砖砸坏的,所以看医生的钱我是一定要出的!”
“这也是我的原则。”
小云川淡定的说完,瞅着她气鼓鼓的小脸,不免有些得意。
小样~跟哥斗?
拿你的话堵你的嘴!
“那这病房的钱呢?”
还真是不依不饶的小鬼。
小云川摆出一副“哥不差钱”的样子,无比随意的说:“我有洁癖,所以开了个病房洗澡,有什么问题吗?”
小时玥噎了一下,然而下一秒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的促狭。
“你有洁癖还跳进垃圾桶?”
小云川摸了摸鼻子,云淡风轻的说道:“人命关天啊,哪里还顾得上洁癖。”
靠!
算你厉害!
小时玥气鼓鼓的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哼!
见她终于消停了,小云川悄悄呼出一口气。
其实他刚才一直隐忍着,没开口问她身上的伤。
额头是被他伤的,那别的地方呢?
医生说她轻微脑震荡,并非是砖头砸的,而是后脑遭受重击导致的。
半边脸都是肿着的,还有那脖子,五道指印留下的淤痕清晰可见。
除此之外,医生说她身上还有好几处淤青,最严重的是腹部遭受重击,皮下组织大片淤血,但幸好内脏没出血。
罢了,她不说,他便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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