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九部》第八十六 以杀止杀

    ***     那大汉惨叫一声,便即往后仰倒,重重的身子砸在地上,使得地面都几乎震了一震,腾出一片灰雾。五个使剑的汉子心痛之极,齐齐扑了过去,抱着那大汉发疯似的尖叫道:“大师兄,大师兄!”原来这位敬爱的长官却是他们亲爱的大师兄。
    那大师兄角象冲盖的井,只是满满的溢血,连气都没有了。
    围攻萧瑶的几个汉子闻声神动,人人悲愤,便有五个弃了萧瑶,一齐杀向武琼花。这样一来,围攻武琼花的又有十人。武琼花起始心头愤恨,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一待杀了那什么大师兄,顿时惊过神来似的,难免心生忧虑,想着他们都是官府之人,要是杀了非得惹上大祸。但如今已杀了一人,这只怕不惹也算惹了,那该怎么办,难不成一并杀了灭?
    他一犹疑,那十名官兵的十把刀便已迎胸、拦腰、斫背分别砍到。但临一刹,武琼花反而叹了气,才刚暴起的杀机便已妥了一妥。他步如飞天,在这十人中间一个飘忽,手掌在其中一人肩上轻轻一拍,随意之下,便用上了“佛缘神掌”。一股暗劲在他掌心流出,如电般便从那人肩头“云门xue”窜至他的腰际的“京门xue”,力道一顿,那人顿时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武琼花心中一喜,这佛缘神掌向来以深强内力为根基,又须运用得当,方才一气呵成。是以他自练习佛缘神掌起,便因这门功夫费时费力,所以少有运用。在桃花谷面对睡墓人夫妇时,他试着以用,却只能成功发挥一半。毕竟是个死人,用得好用得不好也只有鬼才知道。刚才在这个大师兄身上,他又试着一用,比起往时,似乎颇为轻易,就是那种耗力气滞的现象也没有了。此时他再在这个官兵身上随意一用,竟然是出奇的顺意,而且还是连用,这如何教他不喜?他振奋之下,掌随身势,又连连在四人或肩背或手腕上轻轻一按,内力窜去,那四人又定住身子木立不动。
    围攻他的其余五人本因他突然使出怪异的身法,又已暗暗惊奇,这时又见他举手投足之间在四个同伴身上一摸一拍,这四人便立时定住不动,就好像中了定身法一般。这就和大师兄起先的情形一模一样,难道这反贼又要用我们的刀去刺死我们讨厌的师兄弟?这五个人这会都是一般的想法,立时吓得呆了一呆。他们平时最是看重风水吉凶,对“讳”也特别顾忌,这时潜意识里还以为自己对大师兄的“敬爱”冲犯了“杀忌”,否则怎么会这么惨的死在自己们的刀下。所以对这四个师兄弟,这“亲爱的”三个字也就一下子变成了“讨厌的”。他们想,我们换了头,这惨剧总不至于再重演了吧?
    武琼花似乎也没有了杀意,一连又在余下六人身上使出佛缘神掌,无不应运而生,这六人便即定住。这会他们想,我们都定了,看谁会来杀我呢?等他们望着武琼花时,他们才脸色惶变,无疑意识到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十个人部都被点了穴道,连动都不能动,那岂不是像猪一样瞪着眼等着被宰?
    武琼花这时对自己的“佛缘神掌”大为惊讶,无疑也意识到“佛缘神掌”的大功告成,显然是因为突破了飞天的缘故。而同时自己的武功也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而这个质所代表的意义,他似乎已无法形容。他甚至想,如果以十二大师所的,自己体内存在有八部天龙的武功,那么自己一旦得以能驾驭,那又会是一个如何的境界呢?他心下不由对十二大师暗暗充满了感激之情。是啊,如果不是十二大师,他又岂能得成功就的突破神奇的飞天呢?
    武琼花拍了拍手,转过身去只见萧瑶和凤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不觉一怔,道:“怎么…”再望向地面,只见和萧瑶撕杀的几个官兵都倒在地上兀自挣扎不已。本来以萧瑶的个性,这几个人她都要杀了的,只是她瞧出武琼花不兴杀人,便拂了本意,只将这几个人杀伤了。
    萧瑶望了望那十个呆立木鸡的汉子,诧异道:“大哥,你刚才那是什么功夫,怎么在他们身上一拍,他们都定住了。”凤道:“我看都没看清楚,武大爷,你这是定身法吧!”武琼花道:“这是我师父所创的一门点穴法,叫佛缘神掌,我先时还没学会,不能控制掌力,现在可能是突破了飞天,竟然达到一气呵成了。”萧瑶赞道:“有这种点穴法倒是神奇,你师父可真是奇才。”武琼花叹了气,道:“我师父当时还没完练成就走火入魔而死,没想到我却能有幸得成,也总算能让师父含笑九泉了。”萧瑶道:“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否则又怎么叫佛缘神掌呢?”武琼花道:“是啊,我师父当初创了这门功夫,取这个名字也是这个意思。”
    三人喟叹之下,又在庄中细细搜索一遍,但见除了满地死尸便再无一个活着的人。阳光映得草木一片惨白,就是那盛灿的花儿也是黯然失色。武琼花顾景伤情,也不明白官府为何下得这等残恶的手段屠庄,但想着每时自己来到明月山庄时,庄中无论是家丁仆妇,无不对自己亲和客气得就如同自家人一样,如今眼见他们都突遭惨死,不觉更是难过。
    萧瑶见他每走一步,都是微身颤栗,也不知该如何劝慰,道:“大哥,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了…”武琼花黯然摇头,咬着牙关,又点点头道:“四妹,我没事,只是心里有些难过。本来我该当杀了这些人的,也好为死去的人报仇,可是……可是……我终究没能下手……”萧瑶叹道:“大哥,那是因为你心有善念。”
    三人又转回前院,望着那十几个千机门的弟子,武琼花指了地上几个幼的孩子尸体,恨恨的道:“两百多人,你们竟然都杀了,就连这么的孩子都不放过?难道你们都没有亲人儿女吗?”其中一个官兵道:“我们只是当差的,一切行动无非是奉上命而已。”他话时,目光不觉从地上的尸体上扫去,也不知他内心里是否意识到不久之前的杀戮是否太过于残忍,他的神色已有些变了。但另一个形貌狠恶的官兵却道:“他们都是反贼,又岂能放过?斩草若不除根,又岂能天下太平?”武琼花甚是气恼,以他的语气反问道:“他们老弱妇孺,又岂为反贼呢?要天下太平,又岂可滥杀无辜?”那狠恶的官兵毫不示弱,道:“左明月是前朝余孽,当年他派人刺杀了赵显玉赵王爷,后来又妄图纠众谋反,你他不是反贼又是什么?他的贼众,若不杀光,难道还要留着春风复生么?我告诉你,你要么杀了我们,要么放了我们,否则我们楚大人来了,照样以反贼拿了你。”
    武琼花脑“嗡”的一响,望着他盯了半晌,才道:“左明月真是前朝余孽?当年那赵王爷是……是他派人杀的?”那狠厉官兵道:“不错。”武琼花道:“你们楚大人又是谁?就是楚江南?”那狠厉官兵道:“不错,识相的快放了我们,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凤秀眉一扬,斜展手中长剑,怒道:“那你姑奶奶先杀了你再。把你们杀光了,看你们楚大人能把我们怎样?”
    武琼花伸手拦住她,道:“凤……”凤气呼呼道:“武大爷,他实在太该杀了!”武琼花道:“杀他灭?咱们还用不上这个手段。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他又走到那狠厉官兵身前,扯了扯他的盔甲冷笑道:“你是不是穿着这身皮一向嚣张跋扈惯了?本来我是要将你们都杀了的,但在这里杀了你,怕是要污了我明月山庄的地面!”着忽地将这人提了起起来。
    这狠厉官兵吓得脸色都变了,恐惧的叫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胆敢也要造反吗?”武琼花毫不客气,道:“明月山庄,岂由得你在此撒野!”随手一掷,便将他从院墙上抛出山庄外去了。那狠厉官兵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同伴都吓得面无人色,只恨不能动弹,否则拼了命也要逃离这里,他们实在不愿意再看到武琼花这个人了。
    武琼花毫不客气,依样将余下的官兵都甩出院去,直到掷完最后一个人,他才难以置信的回身来望着萧瑶,颤声道:“四妹,你……你你三哥,真……真的是反贼吗?”萧瑶声道:“大哥,我不知道。”
    武琼花又往四周望去,只是不停的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也不知他指的是眼前所见的惨况还是指的其他什么。萧瑶见武琼花一忽间情绪变得有些怪异,不觉有些害怕了,道:“大哥,你……你怎么啦?”武琼花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心中却不住的想:“原来当年是三弟派七派高手杀了赵王爷,那……那这样的话,三弟岂不是成了杀柔儿爷爷的凶手?”一想到温柔,他心里一惊,便又着急起来,道:“也不知柔儿她怎样了?”
    萧瑶叹道:“大哥,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吴伯不是了吗,嫂子去了镇子里,不如我们先去寻找看看吧!”武琼花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展眼四顾,慨叹道:“这些人都是你三哥的家人,我们又如何忍心让他们暴尸天日呢?”凤道:“可是这么多人,我们又怎么埋得了?”萧瑶想了想,道:“我身还有些银票,我们不如去邻村请些人来帮忙埋了他们吧?我们再去寻找嫂子。”武琼花感激的望着她,道:“四妹,谢谢你了!”萧瑶微微颔首,也不话,但眼神之中,满是柔情。
    离明月山庄,往西去最近的一座镇叫做“丁家集”。
    武琼花赶到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镇子并不是很大,也只七八来家经营日常用品的店铺和酒楼。不过因为镇子东面有一坐“莲峰山”,山色锦绣,山上建有一座寺庙,因为寺中菩萨灵验,所以四邻八里的乡人都喜来寺庙烧香拜佛,故此丁家集是必经之地,镇子虽,却也不见清冷。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镇,要寻找一个人却也非易事。何况温柔有没有来这镇里那也不定。
    吴伯只温柔来了集市,至于她来做什么也没。武琼花只得沿着一家一家店铺询问,却终是没有找到,不免心中忧急,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萧瑶见武琼花焦忧形于色,便柔声道:“大哥,嫂子既是来镇上有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此时已过正午,我们不如先去吃些东西,然后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吧!”武琼花此时心情烦躁,不觉没来由的使得性子来,没好气的道:“我可是吃不下,要吃你们去吃吧!”萧瑶一怔,瞬即满眼泪珠打转,转过身去强忍着没有滴落。
    凤瞧在眼里老大不平,气道:“姐,他这人好不识好歹,他既不领情,咱们干脆回辽国去,也省得跟了他心烦。”
    武琼花本来话一出便已懊悔,这时听凤一更是自责,连忙拉过萧瑶的手,赔声道:“四妹,我……我……”心急之下“我”了半天,也没能出来。萧瑶见他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刚才心中所受的委屈顿时散去,垂声道:“大哥,我理解你的心情,自也不会怪你…”武琼花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很是烦躁,哪知不择言,却让四妹受委屈了,都怪大哥不好!”
    萧瑶被他握着双手,不觉怦然心跳。她自长大成人以来,又受着师傅的影响,从不曾对异性正眼瞧过一回,至于肌肤相触更是没有的事,这会被武琼花握住双手,虽然是自己的结义大哥,但还是羞得满面通红,又不好缩回,只得任他握住,柔声道:“大哥,你别多心,我们还是再去寻找看看,一定可以找到嫂子的。”
    武琼花这时觉察她面色羞红,双手发热,知道是自己握着她的手已然失态,连忙松开手,转向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叹道:“唉,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四妹的也是,她既在镇上,自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转了这么半天,大家也都累了,我们还是先去吃些东西再找不迟。”又对凤歉意道:“凤丫头,刚才让你生气,千万别见怪哦?”凤假装“哼”的一声,道:“我才不与你生气呢?与你生气,吃亏的还不是我?”武琼花嘿嘿一笑,也不与,指了左首一座叫“庆丰楼”的酒楼,道:“就去那庆丰楼吧!”
    凤走得几步,似想起什么,歪头望着武琼花,道:“你嘿嘿笑什么?心里是不是很不服气。”武琼花道:“哪里哪里,我要是再多,被你狠狠编排一顿,那吃亏的岂不是我?”着三人都不约笑了起来,刚才所有的不快尽皆云消雾散。
    凤吃吃笑着,又道:“我看你这临时学用的功夫可真高,竟然学我?姐,你我这又会是什么功夫呢?”萧瑶故作认真的想了想,有其介事的道:“有一句话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嗯,这倒有点象是这门功夫了。”凤故意调侃道:“哇,还有这种武功吗?看不出武大爷竟这么有悟性呢?看来啥时候师父我心情好了,便将这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武功传你这乖徒弟如何啊?!”
    武琼花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再接她的话,只得大步向“庆丰楼”走去。走得七八步,却听身后有人道:“在下姑苏慕容锦,敢问姑娘,天下间真的有这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武功吗?”武琼花一诧,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正向萧瑶施礼尊询。
    萧瑶望着这人,也是极其诧异,虽觉他的行为未免有些唐突,却也不乏温文有礼,只得敛容道:“我…我也不知,只…只是胡乱的而已!”连忙拉了凤的手快步向武琼花走去。
    那叫慕容锦的人也不追赶,只是垂头一副思索的模样,喃喃自语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瞬即又似心有顿悟,赫然开朗,面有喜色的叫道:“果然妙极。诶,姑娘…”抬头张望,却不见了萧瑶的身影,不觉甚是失望,轻声道:“我慕容家家传武学渊博,但无异彩之独步,若是我将百家武功一一钻研,创成这绝世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武功,何愁不风闻天下,到时人人敬仰,就是爹爹成天唠唠叨叨光复我大燕帝国的梦想那也是指日可待了。唉,其实这原也非我心中所愿,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一切如风梦幻,还有什么大燕国呢?倒是那什么天山慕容家的什么大国师,不日要来我姑苏挑战我爹爹,可是为难了,爹爹那大国师武功极是高强,唯恐不是他的对手,这才要我前来请舅舅助拳。唉,真搞不懂,大家都和平共处多好,何必都要打来打去的呢?”
    进入“庆丰楼”,凤问道:“姐,你这叫什么慕容锦的那人,神经兮兮的是不是有毛病啊,你随便一句,他还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绝世神功呢!”萧瑶道:“这叫世间之大,无人不有吧!”
    这时店二见三人入店,顿时满脸堆欢的迎上,又见萧瑶脱俗的美貌,不觉眼睛一亮,瞳孔也睁大了,热情洋溢的道:“三位客官,楼上请!”又对武琼花羡慕的献好道:“所谓才子配佳人,楼上清雅包间,定然让你们一百个满意!”凤见他神色勃发,满嘴喷花,忍不住好笑道:“要是九十九个满意怎么办?”二一愣,摸了摸后脑壳,憨憨的道:“那…那…我得问问老板去。”
    三人上了二楼,客人挺多,杂七杂八的各色人都乱哄哄一片,有几个酒色之徒陡见萧瑶貌美,立时流着哈喇子傻望着,一副天生没见过女人的色相。凤见了,气不打一处来,便想要教训他们一顿,萧瑶拉她手,轻轻摇摇头,示意她不必生事。
    凤气恼的道:“这还一百个满意嘞,我看一个满意都没有。”二只是陪笑,道:“姑娘莫气,这些浑哥儿平素就这一副讨打的模样。不过这位姑娘的美貌确是我们这方圆百五十里只怕也找不出一两个,也难怪他们不知天高地厚要惹姑娘生气。”着望了一眼萧瑶,又道:“难得姑娘大人不记人过,倒让店少添了些麻烦,待会你们若是有什吩咐,人自当力效劳,也算报得姑娘这等仁慈厚爱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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