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九部》第六十七 主子的桃花运

    ***     那些“云抬师”抬着滑竿,行走于弯曲的山道之间,脚力雄健,行走甚速,这时听得他们起“华蓥山滑竿抬幺女”的故事,便缓了步子,对唐琳笑道:“这位姑娘也知道这个传吗?”唐琳受了箭伤之后,早已换了衣服,他们并不认识唐琳,更不知道她是唐门的人,只以为她是外地客人。
    唐琳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心:“我是唐门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故事,要你们来罗嗦个啥?”也不搭理,对萧延宗莺声燕语的道:“起这个故事,那可是唐朝至德年间的事呢。当时华蓥山的高登山、宝鼎一带建有寺庙,香火十分旺盛,去登山朝拜者更是络络不绝。只是当地有个习俗,未出嫁的女子,也俗称幺妹,那是绝不能出门的,更别上山去朝拜了。”萧瑶道:“那岂不是如笼中鸟儿般一点自由也没有?”唐琳点点头,幽幽的道:“可不是嘛,当时华蓥山西麓有一个姓张的大户人家,生有一对如花似玉的女儿,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呵护备至,那真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到这里,微微一叹,大约是感触起自己的身世,自幼母亲过世,心生感慨,又道:“那对张家姐妹眼见人们都可以自由地上山朝拜,别有多羡慕了,一对心儿也早就梦回萦绕的飞到山上去了。可惜由于习俗所制,她们却只能在自己的闺房里空自惆怅。结果半年下来,这美若天仙的两姐妹竟然变得已是面色蜡黄,病病哀哀的了。这一来她们的父母可是吓坏了,连忙去找大夫医治,可也真是奇怪,这一连找了好多个高医来医治竟然都没有医得好。”
    有几个契丹武士不由叹道:“可惜!可惜!只是不知她们这得的什么病啊!若保上我们瑶姑娘,那可肯定是治得好的!”
    萧瑶暗想道:“这病却是郁郁寡欢而起,心有心病,终须心药治,就是使尽琼浆玉露也是无法医得。唉,他们做父母的怎么就不能了解女儿的心呢?”想着微微向武琼花望了一眼,却见他仰头望着天空,若有所思的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中不由涌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又想道:“他一定是又想起了他的心上人温姑娘吧?师父总是男人都是毫无情义的,可是真是这样吗?一个病病沓沓的女人,武琼花却对她始终不离不弃,毫无怨言,难道这就不算是有情有义吗?”
    唐琳这时又道:“后来这两姐妹才对父母了,她们生病其实就是想去山上拜佛观光,只要能上山,她们这病也就好了。她父母一听,立时就有些着急了,要让女儿上山,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可是不让女儿上山,她们这样病病焉焉,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他们想来想去,却根本没有办法?”
    萧贵突然插道:“嘿嘿,要是我,我偏偏要偷偷溜了去。”一个眉目清丽的丫环也是坐着滑竿,道:“你以为人家大家闺秀的姐象得你这么粗鲁吗?”另一个丫环抢声道:“要是象他这么一溜了出去,那还有这滑竿抬…抬幺妹妹么?”随着滑竿轻颠慢晃,不禁吃吃笑了起来。
    众人无不相顾莞尔。
    萧贵嘿嘿笑道:“你们这两个丫头就会寻我的噱头。”转过头去,对唐琳道:“唐姑娘,那后来又如何了?”
    唐琳满眼情意的望了一眼萧延宗,接着道:“后来这事给一个姓李的秀才知道了,于是李秀才就帮他们出了个主意,在阴历二月十九观音菩萨生日前后举行一个活动,将乡里想要上山拜佛观光的幺妹都抬上山去朝拜,这样一来,自然是谁也没有异议了…”
    萧贵忍不住哈哈笑道:“这也叫好办法?大伙儿一窝蜂涌上山,那不简直是耍赖了?谁也奈何不了谁,也亏他一个秀才想得出来。嗯…不过…那又…什么叫秀才啊!”
    唐琳微微一笑,正要解释他听,那个清丽的丫环道:“唐姐姐,休要理他,你继续吧!”萧贵道:“诶,我好像没得罪你吧,你怎么老是针对我啊!”他的汉话是跟萧延宗所学,这句话却的是契丹语。
    那丫环也用契丹语道:“怎么?我就喜欢针对你,看你怎么着?”话一出,立时脸上一红。
    萧贵初时还没会过意来,倒是急了,道:“那…那还得了…”其他契丹武士顿时嘻嘻闹笑起来,萧贵这才明白那丫环的话里“暗藏喜欢自己”的玄机,不由望了她一眼,然后嘿嘿傻笑。
    左明月和武琼花虽不懂契丹话,这时自也懂得如何回事,不由相视一笑,心这两人倒是般配得很。
    萧瑶道:“这滑竿抬幺妹'如此才得以流传下来,倒是好得很,否则那些幺…幺妹子岂不要世世代代都被禁锢在屋里,一点自由都没有,那岂不是太可怜了?”
    唐琳道:“是啊,这可以是对我们当地年轻女子的一种解放,不过这滑竿抬幺妹'却还有另外一个意思的…”眼角悄悄的向萧延宗触去,随即又羞怯的垂下头来。
    萧瑶瞧在眼中,心想:“她喜欢上了我哥哥,这故事自然也是我哥哥听的,嘻嘻,这唐姑娘倒是对我哥哥痴情得很。”便故意问萧延宗道:“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萧延宗一怔,道:“我怎么知道。”萧瑶轻蹙眉头,道:“是啊,你刚才的那首歌谣是怎么着,我倒忘了,哥哥你再我听听!”萧延宗不识妹妹话有玄机,道:华蓥幺妹天下靓,俊男壮汉争睹芳。滑竿抬她上山来,伴君共度好时光。”萧瑶嘻嘻道:“哦!滑竿抬她上山来,伴君共度好时光。唐姐姐,我哥哥了,就是这个意思吗?”
    唐琳俏脸一红,倒有些不好回答了,连忙垂下头来,一颗心兀自怦怦乱跳。
    萧延宗一听,心中“哎呀”一声:“这个妹妹,怎地这么话?”一时面红耳热,无所适从。
    左明月哈哈一笑,道:“萧兄,这滑竿抬幺妹,那抬幺妹的两人,据也是一对孪生兄弟,后来这两对男女也因为滑竿而巧结良缘,才得以牵手百头偕老,却是一段千古佳话嘞!”着又对那些“云抬师”了几句四川话。
    那些“云抬师”心领神会,忽地一个唱喏,除了抬着萧延宗和唐琳的那四人之外,其余的都拔腿飞奔,眨眼便已是数丈之外。
    萧贵等契丹武士一愣,还未回过神来,那和萧贵拌嘴的丫环远远的叫道:“萧贵,还愣什么,带着他们快过来。”萧贵含含糊糊的应了声,带着同伴快步赶了过去,道:“你叫我过来干什么啊?”那丫环眼一瞪,道:“我你木头脑你不信,人家俩好好的你不觉得你在旁边挺碍手碍脚么?”
    萧贵木纳的道:“哦!”回过头去,望着萧延宗正和唐琳着什么话,虽看不清神情却也见融洽恬适,不由猛的一拍脑门,叫道:“哎呀,我呢,你们怎么突然跑得远远的,却原来是这样啊,嘿嘿!”
    丫环扮了个鬼脸,道:“嘿嘿…嘿嘿什么,你们没事就去前面草林间猎些野味来吧,咱们主子今日心情一高兴,不得晚上是要不醉不休的!”
    萧贵哈哈大笑,大声道:“的是,的是,还是你这丫头心细,好极,好极!”心中道:“我看这唐姑娘也挺不错的,原来是主子走了那个……那个桃花运啦!”
    那丫环嗔道:“你别一句丫头丫头的好不好,我没有名字么?”萧贵道:“我偏要叫你丫头,看你能把我怎么着。”这一声语气学的却是刚才丫环跟他拌嘴的语气,不过他的却是汉话。那丫环忍不住扑嗤一笑,手中执剑作势便要扔他,萧贵却哈哈一笑,带着几个契丹武士抢入草林中去了。
    如此悠悠行了一日,因走的不是来时路线,山路崎岖,极是难走,到得晚间,竟错过了宿头,众人只得寻了一处偏僻破败的道冠歇宿。
    其时山间到了晚上,凉意颇重,而又是荒僻野岭,时不时听得野兽飞禽的怪叫之声,在月明晃晃的夜间听来,极是惊怖。
    萧延宗命十个手下武士在外巡逻警戒,以防敌人来袭,又在缺了屋顶的道冠大殿之中燃起一堆柴火,众人围坐火旁,倒也觉得热浪绵绵,很是温暖。
    正如那丫环所,萧延宗心情似乎大好,满脸洋溢着青春无限的笑容。
    萧贵日里和同伴倒也猎得不少猎物,有七八只山鸡野兔,还有两只野山羊,他也是满心欢喜,将山鸡野兔一一洗拔干净,然后入火烧烤,手脚麻利,一丝不苟。不消片刻,一股诱人的香味四散飘逸。
    有个同伴瞧着萧贵喜滋滋的神色,忽然打趣道:“萧贵哥,往日好像从来不见你这么勤快过,今日是发哪门子神经,竟是象变了个人似的。”萧贵嘿嘿一笑,望了一眼那丫环,道:“不管是东南西北风,反正是我有我的风呗。”那契丹武士故意道:“你怎么着话,眼睛老往凤脸上瞧啊?”原来那丫环叫凤。
    萧贵一边摆弄手中的烧鸡,扬着眉头道:“我就喜欢瞧,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众人“哄”的一笑,那丫环凤立时羞得满脸通红,幸好火光映照,却也看不出来她的羞红窘态。
    唐琳抿嘴含笑,心道:“别人契丹人如何如何的凶狠,我看这些契丹人不都是很善良的吗?”这时也转头向萧延宗望去,只见萧延宗在不远处一株大树下和萧瑶在着什么,由于是夜晚,也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她心中想道:“只要能多看他几眼,我也就欢喜。”心头一片甜蜜蜜的,蓦然想到大哥唐德,不由心中一叹,道:“我喜欢上一个契丹人,不知道大哥会怎么样,大哥一向最为疼爱我,他一定不会反对的,只是他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也不来找我?”
    笑笑之间,忽闻火堆之中“啵”的一响,无数点红红的火星四散爆开,灵动飘忽,煞是好看。
    萧贵拍拍手,大声道:“好,满天星!”场立时一阵波动。
    这时萧延宗走了过来,道:“真有你的,萧贵,这满天星看来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一人能会啊,凤丫头,备酒!”凤道:“好的。”拉了身边的两个丫环去行曩中取酒去了。
    他们从辽国来时,行曩中自然都备有不少水酒,虽然来时路上喝了些,但还剩余不少。
    萧延宗又对侧卧一旁的武琼花道:“武兄,上来坐了,咱们待会当一醉方休。”
    萧贵心想:“凤丫头果然的没错,主子心情真的好得很,看来还是女孩子心细。”他却没有发现,萧延宗眼睛深处却暗藏忧色。
    武琼花吃了萧瑶的灵药,气色已然大好,他本身内力深厚,只因易竹苍的迷yao奇特,又与他体内数种储存的药性生克,竟无意中激发而变成了另一种奇异毒性,这一点萧瑶所料丝毫不差。只是他的内力虽然在不断恢复,但其毒日久,俨然已成固疾,无法运用内力去毒,所以他身体总是处于一种疲弱的质感之态,要待完愈好,用萧瑶的话,就是这种毒性既刚且柔,你若用强力(包括烈xing药质)bi毒,它便以柔克刚,若是你用柔力(包括凉性药质)去毒,它则生刚御柔,所以唯一之解,只能慢慢用特制的药物,辅助真气加以调理休养,假以时日自然也就好了。
    左明月也道:“武兄,看你面色不错,应该没事了吧”武琼花微微一笑,过去挨他坐了,道:“好多了。”左明月拉过他的手,道:“等我把个脉看看,免得你又糊弄,要是有啥差错,嫂子到时只怕要找我拼命了。”两指搭在他手腕脉搏上,觉着并无异常,才微微点头,道:“嗯,我虽不懂医治之术,但看你脉搏平稳,不急不燥,应该是**不离十了。”
    凤这时和两个丫环提了几个装满酒的牛皮酒过来,道:“酒来了,不过姐了,病人不宜多喝。”着特意望了一眼武琼花,似乎在我们姐对男人从来不大在意的,今日对你可有些特别了。
    萧延宗道:“知道啦,瑶姑娘不过来吗?”凤道:“姐有些累,就不来了。”
    道观左侧有一间厢房,倒也不曾倒塌,收拾干净,就马马虎虎作了萧瑶和四个丫环歇睡的房间。
    萧延宗撕了一块兔肉递与风,道:“拿去给瑶姑娘吃吧!”凤道:“我们来的时候,带了些干饼,姐吃了一点。”萧延宗接过酒,递给武琼花和左明月一人一,道:“来,咱们喝!”
    凤叫道:“武大爷,你可不能喝那酒,不过可以喝我这一!”走过来将武琼花手中的酒拿下,又递上自己手中的酒,道:“这是姐用丹药调配的药酒,姐你喝了可是大有补益!”
    武琼花受宠若惊道:“如此多谢你和你家姐了。”凤嘻嘻笑道:“我又没做什么,倒是我家姐可是…可是从没有对哪个…对谁这般周到过的,你应当谢她才是!”武琼花微感尴尬,道:“凤姑娘…的是,不过谢你也是要谢的。”
    萧贵就好像武琼花要谢的是他一样,连连摆手,道:“不谢不谢,这是应该的嘛。”凤眼一瞪,却尽是笑意,道:“就你嘴多,不哑了啊?”众人又尽皆失笑,左明月笑道:“有道不是冤家不聚头,聚头便是成一家,这句话果然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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