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九部》第五十四 瑶姑娘

    ***     唐德还未答话,蓦闻一个女子声音惊叫道:“心暗箭…啊…”顿时人群骚动,有数人亢奋的叫道:“这辽狗中箭了!这辽狗中箭了!”又有人呼道:“谁放的箭,射得好。ta的,这女子是谁,竟为辽狗挡箭?”
    唐德听得这女子声音正是唐琳,不觉吃了一惊,回头望时,果然不见了唐琳,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也不理会何苦战,连忙挨着人群,冲入激战的场中一看,入眼触目惊心,不觉张“啊”的一叫,却发不出声音。
    只见人群包围之中,一个蒙面女子倒在萧延宗身前,后右肩背处插着一支羽箭,箭杆穿背而过,又刺入萧延宗左胸,而这女子正是唐琳。
    唐德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可,脸色刷的一下白,骇愕的道:“怎…怎会这样?”
    原来萧延宗赤手空拳与“寒山四霸”激战之下,初时用武颇有收敛,被四霸霸道的攻势逼于下风,但见四件兵器点拔横扫,无不如雷声轰轰,配合无间。待战得数个回合,萧延宗竟瞧出端倪,知道这四人武功并不怎样,只是气势慑人,有如雷声大雨点的空有声势却无实质。这样一来,窥了门路,萧延宗用以点应点以拔还拔,牵引环转的身法立时将这四霸的气焰压了下去。
    四霸眼见在众目睽睽之下凭以四人之力,竟然敌不过一个契丹胡人萧延宗,那岂非不是大失颜面?他们恼羞成怒,更是心急火燎,好似屁股着火的野兽般乱蹦乱窜,恨不得将萧延宗撕咬几。
    萧延宗当下卖个破绽,立时引得四人受制。旁边又有四五人与“寒山四霸”素来交好,眼见四霸要渐渐不敌,连忙赶上前去帮忙,结果反而越帮越忙。
    因为萧延宗使用的正是青牛大师唯一真正传授给他的一套“青牛搏引拳”。此拳法是青牛大师年轻之时数次从置身狼群的激战中领悟而来,面对群攻最为适用。
    岂知就在“寒山四霸”等人手忙脚乱之时,忽从黑乎乎的人群中飞来一支冷箭,直射萧延宗。
    这一箭来势神速,快如闪电,萧延宗避之不及,眼见一箭穿胸之际,蓦地里一声娇叱,一条人影扑了过来,正挡在萧延宗身前,顿听“嗤”的一响,这一箭立时将这人穿透,又刺入萧延宗胸。
    萧延宗身上吃痛,身形顿时一挫,他怕牵动伤势,忍痛止住身势,低头一看,却是那蒙面女子唐琳,不由震惊不已的道:“姑娘…你…你…”瞥见唐琳后背上的剑翎兀自颤动,知道这女子伤得不轻,可是这支箭又连在自己身上,也不敢动得半分。
    旁人眼见萧延宗受了箭伤,无不大喜,知道他武功就算再厉害,重伤之下杀伤力势必受挫,自然也就不足为虑,立时便有六柄刀五把剑一把斧头一齐砍到。
    武琼花和萧延宗距离较近,听到唐琳那一声惨叫,瞥见萧延宗和一个蒙面女子被暗箭所伤,这时又见十几人不约而同的杀向萧延宗,顿时大急,猛地一声大喝,奋力迫开秃头老者和常不归,挺刀直斫,但见碧光盖顶,刀风呼啸,势急凌厉,劲气相激,总算及时的挡住了六刀五剑一斧头。但只顾相救萧延宗,身后立时露出了一个空档。
    常不归瞧得空档,眼见机不可失,甩手便是一块金砖重重的打在武琼花背上。这一砖却是用了十成内力,可是满载着常不归心中所有难消的仇恨。
    武琼花被这金砖打中,收势不住,身子立时向前一折,竟险些扑倒,只是他右腿一屈,以刀拄地,总算没有摔倒,却也是面色苍白,xiong闭塞,一丝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显是他刚才相救萧延宗,因力一击,内力大耗,又受了常不归一金砖之击,顿时受了内伤。
    武琼花这一顿挫,旁边几个黑道高手见有机可乘,便疾风劲草般扑了过去,六般兵器一齐砍落。武琼花只得回身格挡,手中“碧玉七星刀”斜斜一带,但听“当当当”三响,前面三刀顿时断为两截。余下几人闪避得快,换势转招,又从左侧面攻来。
    那断了刀的三人怒喝一声,复又攻上,用的是断刀兵刃,只是他们武功高强,这断刀使起来也是极为犀利。
    常不归一心要致武琼花死地,夹着空挡便又是一金砖打出。这一来,武琼花迎战着七八位高手,这七八位高手在黑道上都是手段残忍毒辣的家伙,又都是为夺宝刀而来,一出手自是倾力施为。任是武琼花武功如何高强,这会又受了不的内伤,如此连战下去,情势相当险恶。常不归这时又是打出一块金砖,在刀光剑影中穿过,直往武琼花后脑打去。他这一手断夺势,甚为阴毒。
    突然,夜空中一道白光暴闪,只见一柄飞刀破空射来,立时将常不归的金砖破为两半。那飞刀势道却不见衰,化成一个弧线,竟往围攻武琼花的一个高大的汉子射去。
    那汉子虽眼见飞刀破金砖,但却没想到飞刀还能激射,而且偏偏射向自己,不由大吃一惊,想避已然不及,那飞刀立时将他穿胸而过。
    在旁人意识之中,只以为这飞刀受此两个顿挫,该当力尽跌落。岂知飞刀余势不衰,从那人胸穿出,又往另几人飞去。
    这几人一见,情知不妙,知道飞刀怪异,都急忙跳跃闪避。那飞刀又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便往不远的一人手中落入。
    旁边观战之人无不赫然色变,眼见这飞刀神出鬼没,精绝奇妙,自然循刀望去,只见接住飞刀的却是左明月,不由暗暗大赞:“素闻左少庄主飞刀名震天下,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萧延宗手下那契丹十骑已只剩六人,人人竟似血人一般,眼见主人受伤,便拚力冲杀,渐渐靠拢过来,将萧延宗和武琼花护了起来。萧延宗得有余暇,连忙封了唐琳身上几处穴道,止住血势,减轻她身上痛楚,只是眼见她气息极微,忧心不已。
    他心异异的将胸往后挪移,忍住剧痛,将身子慢慢从箭身上退出,又怕唐琳昏晕死去,轻轻唤了一声,道:“姑娘…”唐琳微微睁开眼睛,已无力话,嘴角展出一丝微笑,却被黑纱蒙住,萧延宗自也看不见。
    萧延宗又望着武琼花,歉声道:“武兄,可是累及你了!”武琼花苦笑,道:“别忘了咱们可是喝过酒的!”
    左明月由范思责夫妇相护,却也无恙,已拢了过来,道:“是楚江南那厮放的暗箭,实是可恶!”
    萧延宗瞧着武琼花和左明月,又看着身边手下十人仅剩六人,而且个个受伤不浅,心下悲叹,眼中泪光闪烁,又望着眼前如狼似虎的敌人,叹道:“我萧延宗虽是契丹人,但生平最忌shalu,几经往返中原,谨受恩师教诲,却也从不曾枉杀一个汉人,如今却因此而枉送了几位兄弟的性命,真是无颜面对众位兄弟啊!”那六个契丹汉子满眼热泪盈盈,悲戕道:“主人不必自责,属下等生为主人而生,死为主人而死,决无怨悔,在所不惜!”萧延宗道:“只怕今日凶多吉少,几位兄弟,待会免不得一场大战,若能突围就去吧,也不必在此枉丢了性命!”低头望着怀中的女子,心中歉责不已,想道:“姑娘相救大恩,萧延宗今生只怕难以为报了!”契丹六骑齐声道:“哪有下人弃主人于生死不顾的,那绝非我大辽好汉!”这六人得慷慨激昂,豪气冲天,显是抱了与主人同生同死的决心。
    中原群雄中有不少抱有同情心的人,心中对这些契丹人视死如归的气慨不由极是佩服。
    萧延宗又望着左明月和武琼花,对手下道:“我契丹男儿,当不负英雄情义。萧贵,待会你与众兄弟不惜一切也要护得这二位好兄弟的周!”那名叫萧贵的方脸契丹汉子鼎声应道:“是!!”
    黄河帮的白自在白自由大叫道:“ta的辽狗,交待后事可交待清楚没有,待会老子们大开杀戒,那是一个也逃不了!”有人立时跟声附和道:“要是不想死,你们这些辽狗就跪下向老子磕一百零八个响头,哈哈,老子一高兴,不定就不杀你了!”人群之中顿时爆出一阵大笑。
    萧延宗面上毫无惧色,望了一眼左明月,又望了一眼武琼花,心情异常沉重,默然半晌,道:“二位兄弟,你们与我契丹人无关,就此去吧,何必为了我这等不相干的人累了性命!”左明月哈哈一笑,道:“萧兄哪里话,你我意气相投,岂能是不相干?”扫了群雄一眼,又朗声道:“咱们酒都喝了,那可不是酒肉朋友,而是性命相交的朋友!”心下又想:“如今走到这一步,想来也是顾不得其他了。这场中伏有我不少兄弟,又有许多好汉曾受过我的恩惠,待会大战,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定当一同杀出,出其不意之下,到时群雄混战,虽无胜算,却也不会输。只是武兄,他本是山外之人,我却把他拉了进来,当真是不该啊!”心中歉疚,握着武琼花的手,道:“武兄,事以至此,我……”
    武琼花见他满脸愧责,已知其意,也不待他完,微微一笑,道:“左兄弟,这没什么大不了!”拉过萧延宗的手,握在一起,又道:“正如左兄弟所,既为意气相投,那便是xing命相交,若客气话,那反而是见外了”
    萧延宗和左明月手上同时一紧,热血填胸的道:“好!”萧延宗又望了一眼怀中的蒙面女子,道:“这女子因救我而伤,我若轻言生死,那也太对她不住!”
    场中众人眼见这几人泰然自若的话,竟似无视群雄的存在,无不气得怒火冲天,有几人破大骂道:“□□奶奶个熊,要杀就杀,叽叽歪歪的些什么,大伙儿跟他们客气个屁,杀光了这些狗贼,咱们领大赏去!”顿时众人跟着起哄起来,大喊道“杀啊!杀啊!”
    张纪眼见群雄情绪高涨,知道胜算在握,不由大喜,挥手道:“众位英雄好汉,这些辽贼俱已身受重伤,就是他们武功再高,也已不足为惧,大伙儿上吧,绝不手软,扬我国威,誓杀辽贼,哈哈!”
    狞笑声中,众人又是握紧兵刃,满眼闪烁银光的一步一步迫了上来。要前一场血战有多少胜算,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力相搏,去为别人铺平富贵之路,此时敌方俱已受伤,要杀了他们自然也容易多了,先得手者先得富贵,众人这么一想,无不气血上涌,江湖草莽的自私丑陋,贪婪狡狯,顿时跃然可见。
    武琼花忽然一声冷笑,手中“碧玉七星刀”斜斜一展,手指紧握刀柄,一个意念,后背上的花顿时像是应生出一股奇异的力量,跟着刀身上七颗异色宝石所散发的盈光蓦地一亮,一bobo刺眼的光芒四面汹涌碧射,愈射愈远,光波所及之处,尽皆惊寒,就是那烈焰燃烧的火光顿时被寒气凛灭。
    众人只觉这宝刀所发出的奇异光芒耀眼之极,光芒射天,只见天上北斗七星也是一亮,竟似遥呼相映,颇为诡异,又惊奇又疑惑之际,却又见得那冰寒的碧色刀光忽地尽失,瞬即场一片如置深渊的漆黑,空气仿佛为之一窒,惊得群雄“啊”的一声,不少人竟失声叫了起来。刀光一灭,天上七星一闪即逝,顿时风起云涌,天地混沌一片,仿如世界蛮荒来临一般。这一时奇象迭变,群雄又是惊呼,就是久经无数恶变的张纪眼见这“碧玉七星刀”上七星竟是与天上七星呼应,不由暗暗称奇,对宝刀贪婪之念大炽,心想:“如此奇妙宝刀,献于皇上必为奇功!”
    武琼花两年前用过这宝刀,知道这刀极具灵性,威力浩大,面临生死攸关之际,他只得用内力催动宝刀能量,作力一搏,至于这宝刀如何能被他所灵用,后背上的花又怎么会与宝刀响应,却是然不知。正如方天,有缘人方能得宝刀,其言何意谁也不知。
    武琼花宝刀一展,顿时将近围攻击的十数人尽数逼开,功力高者只是被震得后退数步,功力差者顿时被震得直摔出去,又撞翻了别人。
    群雄无不骇然,也不知是这宝刀厉害,还是武琼花内力惊人,俱不敢猛冲上前。
    白自在尖声叫道:“他奶奶的,这宝刀厉害得紧,大伙儿用暗器射他!”白自由道:“不错,不错,咱们暗器齐发,管教这些辽狗铁打的也要射他几个窟窿。”
    不少人纷纷掏出暗器,毫不犹豫的就甩射过来。左明月哈哈一笑,道:“暗器这东西好玩,待我来试试!”也不见他如何移动身子,双手舞动,迎面射到的二三十枚暗器忽然尽数反射回去,吓得白自在白自由等人左蹦右跳的四下躲闪。
    余下群雄无不赫然,虽然谁都知道左明月成名绝技除了一套“七宿枪法”外,其实更惊人的是他的一手飞刀,不但发射起来来无影去无踪,而且他独有的“满天星”收放手法也大气运成浩瀚开阔,江湖上更是无人可比。所以左明月刚才使用的就是“满天星”手法,其快捷无伦自是可见而知。
    白自在恼羞成怒,顿了顿脚,大喝道:“左明月,你接得了十枚二十枚五十枚暗器,未必你还能接得住场中成百成千的暗器吗?”白自由道:“不错,刚才只是一部分的部分人出手而已。现在你执意要勾结契丹人与汉人为敌,大家不必顾忌情面,一齐出手射他,看他是满天星还是满身窟窿?”
    不少人纷纷掏出暗器,在手头拽得紧紧的,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发射。
    就在这时,忽听夜空之中,传来一缕悠悠的琴声,声音虽然甚是婉转动听,但在如此夜深之下听来,难免还是倍添森冷之感。琴声听来似乎不甚响亮,奇怪的是人人听着却有如耳在侧,竟然是格外的分明。
    群雄怵然微色,惊讶疑异。这惶夜深深,谁还有如此雅兴在这竞夜弹琴呢?琴声突然出现,显然大有古怪。
    萧延宗听了面色微动,嘴角灿出一丝怡然的笑意。那六个契丹汉子,俱是一喜,悲壮沉沦的眼光也不由明亮起来,似乎充满了希望,齐声道:“是瑶姑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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