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百年》第二百一十九章：人心似草

    ;天边的火烧云如同倒映在天空的湖泊，在晚风的吹拂下激起阵阵涟漪。
    整片天空都被渲染成一片金红。
    浓厚的云朵在贪嘴的孩子眼里就像是巨大的棉花糖一样可爱，让人垂涎欲滴。
    而在经验丰富的老农眼力，这是天气转暖，雨季降临的征兆，预示着万物生长，又是一年忙碌的时节。
    伊迪斯站在窗前，看着这迷人的晚霞不由露出了沉醉的神色感叹道：“真美啊，在温尔斯顿的时候，每当有晚霞的时候我都喜欢跑到海港边去看行驶在海上的船只，远远看去就像是天地连接成一片，红彤彤的美极了。远去的航船就像是行驶到天空中一样，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有朝一日我也要到天空上游览一下，对了，凯尔最近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也来提埃尔求学来了，他来了吗？”
    坐在一旁绘画的绿衣少女的手不由轻轻颤抖了一下，将原本勾勒出的线条弄乱，她看似不经意的又勾勒了几笔之后，原本除了云朵就是云朵的天空上就多了一只乱人思绪的讨厌渡鸦。
    女孩漫不经心的道：“来了，只是这个黑头发的家伙来到提埃尔就本性暴露，我听我的一些朋友说这家伙仅仅在学院里老实了一个月就和一群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出入各种风月场所了，呸，他就是个下流胚子！”
    翠丝琪越是想越是生气，忍不住啐了一口。
    反倒是伊迪斯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朋友道：“不可能吧，凯尔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吧，你也知道这个家伙从小就是一肚子鬼点子，依我看啊，没准他又在策划着什么鬼主意呢，凯尔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贪婪鬼！”
    似是想到儿时什么有趣的事情般，女孩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煞是可爱。
    看得就连身为女子的翠丝琪都是不由一愣，女孩不由晃动了一下脑袋道：“哼，谁知道呢，从小那个黑头发的混蛋就和我不对付，我也懒得看见这个让人生厌的家伙，要是你想见他我就勉为其难的在接风宴上叫上他吧。”
    说这话的时候，女孩还是一副嫌弃的神情，只是那翠绿犹如宝石的眸子里却是另一种神情。
    伊迪斯看破却也不说破，而是笑嘻嘻的走到翠丝琪的身边道：“你呀，平时一幅鬼精鬼精的商人模样，怎么一提到凯尔就像是个炸毛的小刺猬似的，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凯尔的脾气是什么样吗，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哄几句比什么都强。”
    “他！？”翠丝琪听完就不乐意了，不由哼道，“区区一个平民，要不是得到了阿诺市长大人的赏识，他连做咱们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我要顺着他，而且我可是女士哎，凭什么我要让着他！？”
    伊迪斯听完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对好朋友从小就是冤家，只要见面就掐，可能真就像凯尔?文森斯顿说的那样，有的人天生就是心性不合吧。
    只是一想到那道身影，她的心里就涌出一丝暖意，昔日的种种仿佛昨日般依旧历历在目。
    只是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昔日的朋友也早已各奔东西，皮埃尔踏上了自己的骑士之路，上一次回信时对方说已经获得了骑士导师的认可，正式成为了一名骑士扈从并要到军队里进行历练，而凯尔也在追逐着自己的人生不断的向前前进着，而自己……
    阴差阳错下却是走上了一条不可向朋友吐露心扉的道路上。
    想到这里，女孩就不由看向窗外。
    余晖落幕，暗淡的天空如同苦咖啡般让人心中苦涩。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和自己的朋友们越行越远，直到有一天形同陌路，再不往来。
    只是，不知此时的他们又在干些什么呢？
    …………
    看着自己脚下痛哭流涕的辛西娅，他没有丝毫的怜悯。
    “不，你没有任何的错误，”凯尔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坐在了变形怪的对面说道：“错的是我，是我过于自信，认为你真的会听话，会按照我的旨意行事。所以错的人是我，起来吧。”
    辛西娅犹犹豫豫的抬头看了一眼年轻的龙脉术士，只是戴在脸上宛如白玉的嘲讽面具遮挡住了他所有的面部表情和情绪。
    变形怪犹犹豫豫的站起身来，随后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选一个。”
    辛西娅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不明所以。
    龙脉术士抬起两根手指，冷酷而残忍的说道：“选一个作为对你不听从命令的惩罚。是重新回到那黯淡无光的地牢里苟且偷生，还是选一个自己的亲族的命来低消你的错误，选一个。”
    变形怪如遭雷击般的全身颤栗着，不可置信的看着凯尔，心神的恐惧让它这一次连保持变形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哀声乞求道：“大人。”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第三条路，那就是……”凯尔站起身来，走到对方的面前轻声道，“杀了我！”
    变形怪被凯尔的话语惊得连退了三步跌坐地上，即使是那没有瞳孔的纯黑色眼睛也能看出深深的恐惧。
    只是这一刻，它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凯尔盯着眼前的变形怪，心理却是暗暗一喜。
    知道对于变形怪的“熬鹰之法”这是成了。
    在凯尔的眼里，每一个羁押的变形怪都是当之无愧的稀有资源。
    只是被关押在莫德海姆地牢里的变形怪们在那个所谓的“大佬爹”的带领下，一直对自己有抵触情绪。
    而最坚固的堡垒往往崩塌于内部，所以对于这名已经享受过奢侈生活的变形怪来说，凯尔不认为对方还能再去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所以，凯尔需要一块砖，一块来源于内部松动的砖。
    而眼前这名变形怪就是最好的一块。
    因亲情而有所羁绊，因贪逸而有所把柄。
    而这个时候，只要他稍稍的释以一丝仁慈，就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种人类典型的趋利避害的另类心理现象。
    攀附强者，畏惧强权。
    这是人的天性，所以那些迎难而上的人才会被称之为勇士。
    就是不知道用于这个世界的怪物身上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效果，正好拿此来做实验。
    凯尔轻笑着揉了揉跌坐在地上的变形怪的脑袋，低沉的声音宛若魔鬼的呓语：“不要害怕，不用犹豫，选一个吧，与其在选择中煎熬，不如承受抉择后的痛苦。”
    变形怪匍匐在术士的脚下痛苦的哀求道：“不，大人，求求你了，不要这样残忍的对待我。”
    凯尔蹲下身子也不说话，就是与变形怪的那双黑色眼睛平视着，直至那双漆黑无瞳的眼睛里出现了某种决断。
    人心如草，其谋如剪。
    只要有心，懂得修葺，你就可以修剪出你想要的模样。
    苍白面具之下，咧开的嘴巴之后是白森森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