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季诩和沈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表面上看着是在说笑,心底却没有丝毫轻松感。
任谁知道也许下一刻就有一极其恐怖之人来取自己的性命,恐怕都放松不起来吧。
粗略看了看天色,现在许是六七点钟的时候了。路面上的积水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城市的排水系统作用下逐渐减少,但现在细风不减,网络等通讯信号也都没有恢复。
最主要的,是天上阴雷滚滚,暗沉之中带了些噬人的可怖,让人心里惶惶。
部分殉道者皆知混沌已来,哪怕是街上无人,天色晦暗,但现在大雨停歇,他们到处走动时就要考虑自身的行藏遮掩了。
天地之间陡然变得一片宁静,风声都变得听不真切,就像是少女在轻抚着发丝一样温柔。
“你怕吗?”
沈瑶看着工地上平静下来的积水,水面上被轻风吹皱,泛起些许涟漪。
“怕什么?”季诩随口问道。
听出他话里的不在意,沈瑶只是摇了摇头,知道他心里是明白的。
“你呢?”季诩问了句。
“当然怕啊。”沈瑶抱着胳膊,看着不知从哪飘来的叶子,打着旋落到了水上,然后沉了下去。
她顿了顿,接着道:“死容易,可谁又真的能不怕死呢。”
话语有些凄然无奈,不过这也是应有之意,本是入圣的大妖,在境界上早已高出混沌,如果不是两者之间的妖族天赋压制上,她哪能成为对方的猎物。
即便是只剩下了一缕残魂,如果一身实力还在,起码从混沌手上逃走是没问题的。
可现在,妖族血统的命与魂上,先天而来的压制让她动弹不得,只能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与其说心里怕,倒不如说是恨。
季诩皱了皱眉,看着虽然脸色平静,眼中却好像藏着火山的沈瑶,抬手轻轻推了她一下。
“呀。”
冷不丁被他一推,自然是吓了沈瑶一跳,尤其是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三四米高的下面就是半米多的积水,顿时让她嘴里发出一声惊叫。
然后,她回神之后冷冷地看了季诩一眼,在等一个解释。
“就是,看你有些太紧张了好像。”
季诩耸了耸肩,笑了笑,“别愁眉苦脸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你能挡还是我能挡?”沈瑶翻了个白眼,一张俏脸上终于不复原先强装出的平静,一阵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脸上明显失了血色。
“混沌的目标是我,一会儿他来了,你能跑就跑吧。”沈瑶说道:“你现在在境界上跟他差不多,他的本命妖术不善攻伐追捕,只要你拼了命地跑,就能活命了。”
“本命妖术?”季诩问道。
“跟你们人类的‘神通’一样,妖族中一些血脉高贵的在成为大妖之后,除了可以觉醒妖瞳,还能觉醒血脉中的本命妖术。”
沈瑶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混沌的本命妖术你也看到了,能改变一域的天气,行云布雨只是等闲。”
季诩咂摸了一下嘴,说道:“虽然是引动天地,范围也不小,但也并不是很强的样子。”
沈瑶看他,抿嘴一笑,摇头道:“你破境时混沌的妖力已经散去了,不然的话你就会知道,在他影响的一域之中,天地之力不可调用。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紊乱了磁场。”
季诩心中一惊,这才凛然。
“其中作用还有很多,能是混沌一脉传承下来的血脉妖术,自然有其强横之处。”沈瑶说道。
季诩点点头,单单是这手禁断一域的天地之力就够厉害的了。试想一尊大妖和一方烘炉彼此对战,若天地之力不可用,那能拼的只有一身气血了。
妖族可用妖术,人族使用三门六术,可人类的气血如何能比得上妖怪的一身血气强横呢?就光从肉身的强度上来说,两者就不是同一等级的存在,完全没有可比性。
除非能在交手之时破掉对方的妖术。
“那他有着妖术在,你觉得我能跑的掉么?”季诩苦笑摇头。
自己本身也没什么跑路的本事,无非就是靠浑厚的血气加持。而到时候自己这刚突破的天地之力不可用的话,依靠气血的爆发如何能逃得过混沌的手掌心。
“所以才让你拼了命地跑啊。”沈瑶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当然,要是你现在再能领悟出你们人类的神通来的话,那说不定还能跟混沌过两招,前提是你的神通争气。”
这次轮到季诩翻白眼了,他搓了搓脸,没好气地说道:“你当我是神啊,这神通是说悟出来就能悟出来的么。”
沈瑶笑了笑,刚待出声,冷不防脚下一震,同时一声闷响传到耳边,让她胸口一阵发闷,脸色一白的同时恶心感便涌了上来。
季诩只是身形一晃便到她身边,伸手拍在沈瑶肩膀上,一缕温暖的血气踱了过去,在她身上形成一道温暖的火光,形如彩衣。
当温暖但不燥人的血气包裹住自身的时候,那种烦闷的恶心感才消失不见,沈瑶抬头勉强冲季诩露出个安心的微笑,便顺着他的眼光看向远处。
即便是在昏暗阴沉的天色下,仍能隐约看到不知多远的地方燃起了一道火光,想来刚才的震动和声响就是那边传来的,应该是什么地方发生了爆炸。
她见季诩神情有些凝重,知道他现在境界突破,看到的自然更多了。
“怎么了?”沈瑶开口问道。
“或许,这对你我来说是幸运的。”季诩张了张嘴,声音有些低沉,在沈瑶有些不解的眼神中,接着说道:“混沌出手了,就在那里。”
“那里?”沈瑶一愣,看着极远处正是因为暗淡的天色才能模糊看清的一缕火光,这才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混沌放过了我,反而去袭击了别处?”
季诩点了点头,凝视着爆炸发生的远处,说道:“应该是了,我看那边还有些模糊,说明至少在两千米外。但也能感知到那里爆发出的强横妖气,而且,那里还有天地之力激荡,周围的气场改变,应该是有烘炉境界的强者跟混沌交手了。”
沈瑶听他说完,顿时一脸雀跃,“本命妖术自然有施术空档,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人类好汉,不过,咱们还是趁这个机会跑吧。”
季诩嘴角一抽,说道:“是不是好汉我不知道,但混沌不找咱们去找他,摆明了是倒霉蛋一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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