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城市的夜晚,既有灯火璀璨的街,也有黑暗寂静的角落。
京城,一处开发中的建筑工地。
已经建好的楼房林立,却只有水泥的涂抹,空旷中犹如一个个积木堆成的框架。
这片黑夜与远处城市里闪烁的霓虹产生着对立的反差,却并不突兀。
因为当这片竣工之后,不用多久便又是热闹喧嚣的城区地方。
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在一栋楼前停下,灯光熄灭。
一道人影下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拎下昏迷不醒的男人。
男人在他手里好像没有什么重量,人影只是单手拎着,抬脚走进了大楼里面。
“啪。”
人影随手一丢,昏迷的男子便整个摔到了地上。
空旷的一楼地面上有些不知名的水洼,男子脸趴到水里,然后便是一声急促的咳嗽。
“你!”男子醒后,双眼爆瞪,迅速起身后却是向一旁跑去。
先前的那道身影对此完全没有在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然后老神在在地点上。
微弱的火光亮起,鸭舌帽,挂到下巴的口罩,以及那张平淡至极的脸。
季廉吸了口烟,然后轻轻咳了声。
他擦了擦嘴角,一缕黑色的血丝,浓稠,像是无尽的夜色。
“阴司出来的家伙,点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硬啊。”
季廉感叹一声,甩了甩手。
先前男子跑开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然后便涌进一股狂风。
风吹的季廉身上的宽大外套猎猎作响,他眯了眯眼,看着男子再次被丢到地上,落在水洼之中,迸溅出一片水花。
“说说吧。”季廉向后一坐,仿佛空气中有一把无人可见的椅子,他搭着二郎腿,穿着锃亮皮鞋的脚晃来晃去。
男子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粘在前额,脸上却苍白一片,但眼中却没有绝望,却满是凶狠。
“看到你这张脸,还真是不爽啊。”季廉吐了口烟,“玛德。”
烟雾在半空飘散,随即凝实,如手掌般猛地给了地上男子一个响亮的耳光。
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建筑里传递着。
“咳咳。”男子咳嗽几声,裂开的嘴角里却没有血液淌出,反而开始向外飘散一种黑色的雾气,在黑暗之中并不引人注意。
但显然,季廉对此并不意外。
“你既然从阴司逃出来了,肯定不想回去,这样,咱们做个交易,你撂了,我放你一马。以后只要你不犯到我这儿,我就当看不见,如何?”
季廉把抽完的烟头在一旁的空气里捻了捻,而半空中也仿佛真有一个烟灰缸,烟头变得扭曲,火星也逐渐熄灭。
“行不行给句痛快话。”季廉见他不说话,直接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把你弄这来的目的,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比我要清楚。”
靠在墙边的男子不由一颤,眼中左右看过后闪过一抹惧意。
普通人可能会觉得这里是开发中的建筑楼盘,却不知道它还是通往阴司的一处门户,类似小洞天的入口那样,折叠了空间。
当然,这扇门户普通人是进不去也发现不了的,等楼盘建造完成,有普通人住进来后,活人的生气在这边充斥,通往阴司的门户就自然消散了。
但现在,这里还可以通往阴司。而他也听明白了眼前男人的意思,如果不配合,就把自己再送回阴司。
季廉看着眼前男子脸上闪过的惧意,不由撇了撇嘴,“虽然弄了副跟那个大眼珠子一样的脸,但比他差远了。”
男子抿了抿嘴,没有作声。
他正是冒充程远利用宁朵来引出季廉的人,也是想在走廊的拐角偷袭季廉,可没想到,对方只是一个眼神便制住了自己。
想到这,他眼神闪动,看着季廉,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呦,目标是我,还不知道我是谁呢?”季廉笑了,然后脸色有些阴沉,“认清状况,从你的名字开始,说清楚些。”
“阴七。”男子靠在墙上,有些颓然,“你也看到了,我的能力是可以完全复制一个人的长相。”
说着,他整个人有些扭曲,不光是脸,还有身体。少顷,除了衣服没变,像是换了一个人的男子出现。
一张有些久不见阳光的苍白脸庞,明显是中年人样子的阴七又低咳几声,说道:“老板交代的任务只是让我变成那个叫程远的人的样子,就像你想的那样,通过宁朵引你出来,然后把你擒下。”
“宁朵,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季廉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混乱了一下记忆,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到时候也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
阴七看他一眼,苦笑着说道:“放心好了,怎么说她也是宁家的人,我没对她做什么。”
季廉点点头,知道对方只是一个因为能力碰巧被选出来的小卒子,大人物可以不在意的,他以后要想在人间过活,那需要考量的必然很多。
比如任何一个世家或者隐脉。
“你说的老板是谁?”季廉脸色稍显凝重,一个想对自己下手的家伙,他自然是需要知道对方的身份。
“老板只是对雇主的称谓。”阴七说道:“漆黑的一道人影,我看不出来。”
季廉稍松口气,身子向后靠着,视线落在头顶上的黑暗之中。
“只是,试探么?”
……
季诩顺着大桥的一侧走着,双手抄在兜里,旁边吹来的风带着江水的潮湿,空气中混杂着远处传来的饭菜香味。
横跨江面的大桥上此刻竟不见什么车辆,放眼望去,不只是来路,连同前方都未有灯光,只是一片黑暗。
犹如噬人的猛兽,张开了狰狞的巨口,而这条大桥,就是通往死亡的怪物的舌头。
季诩微低着头,运动鞋踩过路边,发出轻微的声响,渐渐地,风声消失了。
他顿足,四周的黑暗仿佛隐藏者的幕布,阴影在此刻无处不在。
“跟了这么久,终于要动手了么?”
季诩轻声低喃,空气变得燥热,他的身上也有赤红的光芒开始浮现,由弱到强,像是初升的朝阳。
光芒所过之处,黑暗退避,隐藏的仿佛触须般的阴影发出刺耳的尖叫,就像是蜗牛的触角,开始迅速向黑暗中消散。
渐渐地,季诩身上散发的光芒笼罩在了方圆十米的地方,照亮了此间的黑暗。
而在光芒外的前方,一只穿着白色运动鞋的脚,轻轻踏了进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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