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嫁到:侯爷,请自重》【32】见义勇为

    祖先显灵什么的当然不可能,关云锦和白芷是仗着对地形熟悉外加腿长跑得快,所以才明目张胆的“教训”起那位族叔。
    关云韶将银子往关云锦怀里一丢,“你也不怕被他们发现?”
    “我当然是先看好了逃走路线,再说,要是被发现了我就让白芷把弹弓收起来不就成了,没有证据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关云锦理直气壮。
    关云韶被她气乐了,“你还有理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关云锦依然腰背挺直,顿了顿,又说:“话说回来,他们今天过来是个什么意思?”
    关云韶也没揪着她那小恶作剧继续,而是冷笑道:“关秦丰病倒,隐有中风之兆,如今王府世子未立,想着来分一杯羹。”
    “还真是这意思啊?”关云锦还以为是她理解错误呢,“不过今天把他们打走了,恐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吧?”
    当然不会。
    可,关云韶等的就是他们的不善罢甘休。
    关云锦这段时间对关云韶的了解多了,对他的每一个表情不说都了解相当透彻,起码也是看得出一二心思,此时见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心知他肯定是在琢磨什么阴谋诡计,不对,是良策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她直接问了出来。
    关云韶看她一眼,唇角挑起一抹笑意,反问:“小妹还记不记得我之前问过你一个问题:‘若有一日你不再是北静王府的五郡主,身上再无荣耀,没有成群的仆婢伺候,亦没有价值连城的首饰头面……你会难过吗’?”
    这个问题关云锦自然是记得的,她还记得后面有一句类似没有北静王府做靠山没有王府郡主这一层身份的荣耀,她当时也回答很豁达来着。
    得到了关云锦肯定的答复后,关云韶才说:“关氏一族自二十年前因关秦丰一人得道,氏族也逐渐强势,人一旦拥有了地位和财富,野心亦会随之膨胀。如今的关氏一族,欺男霸女,侵占良田,坐拥财富美婢无数,早已是一方之霸,如此宗族,有不如无。”
    “……所以?”关云锦倒是不怎么意外关氏一族的种种。
    “北静王府不多时怕是保不住,一旦关秦丰获罪,落井下石者必不少,到时宗族内一切将会清查……”关云韶的语气平静,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危险。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在这之前明哲保身吗?”关云锦懂了他的意思。
    关云韶没回答,却是默认了这一说法。
    可是,要从一宗族中脱离出来也不容易,这年头被宗族除族者大多是行为不检点将家族名声弄臭者,为了家族脸面会将人除名。
    但也不排除族内有人恶意针对,比如夹带私仇,在族中有话语权者,能随意给族中人按一个罪名,然后联合几个地位高的族人,将其除族。
    “你今日是故意给族长难堪?”关云锦难得机灵了一回。
    关云韶笑笑,意味深长道:“今日只是开始。”
    “怎么说?你还有其他安排?”关云锦好奇心起。
    这回关云韶有打起哑谜来了,任是她再怎么问也没就这方面说下去。
    关云韶道:“你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宗族和北静王府日后都会让你背负污名,哥哥会让你清清白白的嫁一个好人家。”
    关云锦:“……”
    不是,少年为什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她还想着小侯爷那儿呢,她当着小侯爷的面把名义上的老爹给吓得差点中风,还不知道在小侯爷心中印象分是不是大减,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去试探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把好感度刷回来的机会呢。
    关云韶犹豫了下,又拍拍她的肩膀,有些为难道:“定远侯那边……算了,你开心就好。”他本来是想说人家侯府门槛太高,咱还是别想了,但转念一想,他小妹离了北静王府,不再是郡主,不还有他这个哥哥吗?即使一朝一夕无法与定远侯并肩,但他还年轻,有机会拼搏和建功立业不是?
    然而这话在关云锦听来却像是一个一直反对闺女对象的老父亲看开了,不再拿有色眼镜看未来女婿,接受未来女婿了!
    “哥,你不反对我跟小侯爷来往啦?”关云锦还挺感动的。
    关云韶:“……”我是这个意思吗?!
    没等他说话,关云锦又有些扭捏的问:“那你介意我找小侯爷当老,不,相公吗?”
    关云韶额头青筋凸起,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眼看着关云韶即将进入暴走模式,关云锦赶紧道:“我的意思是我把他绑来做倒插门女婿,你觉得怎么样?”
    关云韶一脸震惊:“倒插门……女婿?!”
    关云锦笑的没心没肺,挥着手道:“大户人家规矩太多,我肯定适应不了,还是在我的地盘上最自由,哥,你不反对我招婿吧?”
    “不反对。”下意识回答完后的关云韶又僵住了,招婿不招婿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小妹口中想要招为婿的人,是定!远!侯!
    简直不敢想象!
    关云韶僵了好一会儿才委婉的提醒:“妹啊,哥就希望你这一辈子能过的开开心心,自由自在,招婿也好,不嫁人也罢,哥都支持你……就是吧,这招的夫婿,人选咱可以慢慢挑,不必太过心急……”
    “要是不快点小侯爷娶妻了咋整?”关云锦反问。
    关云韶无语凝咽。
    “我觉得我得加快速度才是,之前我把关秦丰怼那一通还不知道小侯爷有没有什么想法,要是因为那次意外让他对我印象不好我都没地方哭去,所以哥你说我是不是要速战速决,生米煮成熟饭,让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关云锦越说越起劲,更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付诸于行动。
    关云韶那颗聪慧的大脑此时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无数外星文涌入,两只眼睛也都快成了蚊香圈。
    他无意识嗯嗯两声。
    “既然哥你也支持我,那我就去了,等我的好消息!”关云锦飞快的撂下一句话,转瞬人就给跑没影了。
    屋外的冷风吹进,带着一股冬日既来的寒意,关云韶一个机灵,整个人清醒过来。
    神特玛的生米煮成熟饭!
    关云韶好容易回过神,但待他消化完她的话后,再一看,哪还有关云锦的身影。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卷起一地萧瑟和悲凉。
    =v=
    关云锦这回点中白鹭出门,三个丫鬟,一人一次,公平。
    但还未出紫薇院,关云锦就眼尖的看了墙院花窗处有人头晃动,还那么不巧的跟她双目对上,惊异之后转头就跑。
    “站住!”关云锦高喝一声,人也拔腿就跑。
    白鹭没来得及出声,但跟着在无忧山庄那段时间强制性的练习后,她条件反射的跟着一阵风似的关云锦起跑。
    跑着跑着,关云锦直接翻过院墙跑了。
    白鹭:“……”
    她家郡主翻墙老牛逼了!
    翻不过墙的白鹭只能转道往院门方向去,听到动静的白芷白芨以及两个婆子也都跟着往外去。
    再说关云锦翻了墙,也就堪堪十来步的功夫,她就轻而易举追上了那个在外偷窥之人,是个关云锦看着眼生的丫鬟。关云锦连喊几声那丫鬟都只顾心虚埋头跑,她也就来了点火气,抓住她的肩膀就往后一带,那丫鬟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蹲儿。
    “五、五郡主,奴婢该死……”丫鬟也顾不得屁股痛,立马就跪在地上求饶。
    关云锦微微眯了眯眼:“你是谁院里的人?”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求郡主饶命——”丫鬟也不答,只一个劲的磕头,没一会儿额头就给磕出了血。
    关云锦直皱眉,这时白鹭也跑了过来,也没请示关云锦,直接半俯下身阻止继续磕头之人,捏着她的下巴将脸转向自己。
    对于不在意的人关云锦向来不会认真记下,很多即使有过一两眼她也不会去记,但白鹭在认人方面仿佛开了挂,过目不忘。
    “郡主,是素芳院的。”白鹭一语道破这丫鬟的出处。
    丫鬟身体一僵,脸上也褪去了血色,瞬间变得苍白。
    “去素芳院。”关云锦也不顾那丫鬟的反应,更不打算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来个人赃俱获,她只要证实偷窥的是素芳院的人,就有权利去找茬。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一次两次三次,还真当她好脾气吗?
    素芳院,关云夏正跟周姨娘闹脾气,周姨娘让她陪她去正院,同她父王说话,给他读读书,解解闷,但关云夏死活不肯去,关秦丰现在脾气暴戾的很,逮着谁都发一通脾气,昨日关云夏过去的时候还被他臭骂一通,还将她跟关云锦摆到一块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不仅是关云夏,早前还算得势的周姨娘也都吃了落挂,神采飞扬的进去伺候,灰头土脸的出来,可周姨娘还惦记着让关云夏在关秦丰面前多露脸,一直催着她去,关云夏哪还肯?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关云锦和关云禧那两个贱蹄子都不去,为什么要我去?!”关云夏好似抓狂般扯着嗓子吼道。
    “我的小祖宗诶,你可给我小点声儿,要是让人听了去……”周姨娘脸色难看的去捂关云夏的嘴,“贱蹄子”这种话要是让冷氏给听了去,她们娘俩保准得吃不了兜着走。
    再怎么说冷氏终归是北静王府当家主母,她再得意忘形也不敢真拿关云禧作势,冷氏现在怀孕放了权给她,但不见得冷氏她就是个好惹之人。
    关云夏不耐的哼哼了一声:“听了去又如何?我还说错了不成,关云锦那贱蹄子日日换男装往府外跑,府中颜面都让她给丢光了!”
    “她有个给她撑腰的哥哥,王爷和老太妃都拿她没辙,她自然逍遥得很。”周姨娘想到她被罚在正院门口跪了两个时辰,面皮都在抽。
    关云夏看了周姨娘肚皮一眼,阴阳怪气道:“江氏能生儿子,你怎么就不能给父王生个儿子,你若生出儿子,我们在府中地位就不会如此。”
    周姨娘脸一绿:“你当生儿子想生就能生吗?冷氏生了三个女儿,这一胎八成还是两个女儿……”说是这么说,但她同样担心冷氏会生儿子出来,如今关秦丰还未给关云韶请封世子,冷氏若一举得男,恐怕她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可能是这个话题让关云夏心中越发烦闷,她也不欲再多留,“正院那边我是不过去了,要去你自己去,我走……”说着,已经打帘子出门,然而,跨出的脚步却悬在了门槛上方,话都没说得完。
    关云夏惊恐的看着站在门口之人,一主三丫鬟,后边还有两个婆子以及额头满是血花的她们院里的丫鬟……
    “嗬……嗬……”关云夏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周姨娘口中咕哝着什么,本没看关云夏这边,冷不丁一抬眸,恰对上帘子外面人的脸,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至天灵盖,一时也失了声。
    关云锦笑的虚假,“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门外本是有守着的小丫鬟,有人来时都会给打帘子或者提前告知屋内人,但现在这个守门的小丫鬟已经被打晕扔到了一旁,简单粗暴的让人想挠墙。
    关云锦一句话,十个字,犹如来自地府最残酷的宣判。
    周姨娘和关云夏被拖出了屋,真的是拖,关云锦没动手,她就站一旁看着。
    “关云锦你想干什么,我是你庶姐……”“啪”的一声,截住了关云夏气急败坏又惊惶失措的话语。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动手的白芷,整个人沉浸在“我居然被一个贱婢给打了”震惊中,震惊之后是愤怒,充斥着被羞辱后十足的愤怒。
    她张牙舞爪朝着白芷扑过去,养尊处优细嫩白皙的手指恨不得将白芷的脸抓花、撕碎,可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姐哪能和白芷相比?
    白芷非但没让她得逞,反而轻轻松松将她给推摔在地。
    旁边白芨和白鹭看的颤颤,心道白芷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四郡主再如何也是个主子,她们做奴婢的如此欺主,可是会被乱棍打死呐!
    然而白芷并没有因为关云夏是主子就有所保留,她深知关云锦很不耐烦周姨娘和关云夏这种小偷小摸行经,先前母女俩都吃了教训,非但没悔改之色,反而还让人在紫薇院盯梢,更是盯着关云锦的一举一动,即使她们目的不明,也够让人不爽。
    这次,关云锦打算给她们来个狠点的,省的这两老跟苍蝇似的在耳边嗡嗡嗡不停,而且关云夏一个郡主,张口闭口贱蹄子,真以为自己高尚到哪去不成?
    “关云夏,我先前给过你警告。”关云锦冷眼看着愤懑不平的关云夏,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有什么事光明正大的来,我这人最烦的,就是背后搞小动作。今日你们的人既然被我抓个现行,捡日不如撞日,咱们把以前的帐一笔一笔算清。”
    关云夏一张脸顿时如调色盘,但她想到之前关云锦单手将她提起毫不费力的模样,内心剧颤,她忍不住放缓了声音,带着些许畏惧:“五妹妹,你行行好,四姐平日里是嘴上不饶人,我嘴贱,同你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是我的错,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姐妹,我也只是好奇你平日里做些什么,并无甚恶意,你大人有大量,就莫跟我计较……成吗?”
    这就改怀柔政策了?白芨几人都被关云夏这迅速变脸弄得好笑不已。
    “有句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关云锦慢悠悠道。
    关云夏立时点头附和,“五妹妹,我知错了,四姐真的知错,以后再不敢多嘴,你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
    “虽然有句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我还是很不爽。”关云锦笑了起来,这使得本就的长得好看的她看起来更有种别样的风情。
    然而,关云夏全无心思欣赏这番风情。
    关云夏是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原主身体的事,但很多时候精神上的抨击和伤害才真叫人无法承受。
    原主的心理承受能力可能不算高,但若没有关云夏、冷氏、关秦丰、下人们言语的刺激,她难道真会选择走上一条绝路。
    原主的死,关云夏必须负一部分责任。
    关云锦不能将所有人都杀了替原主报仇,她这个人还是喜欢直来直往光明正大的手段(祁瑞薃:套我的麻袋呢!)。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关云夏惊恐的看着关云锦,那天被死亡支配的恐惧蔓延,脸上血色消失殆尽,她惊愕的朝周姨娘求救:“娘,娘,救我……”
    周姨娘早就被关云锦吓得魂不附体,嘴唇哆哆嗦嗦,根本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关云锦还在笑:“放心,我不会动手打你。”把一个女孩打得骨折什么的还是太凶残了点,为了保持良好的心态和体力去绑小侯爷,她这时候也不会费事费力。
    虽然在她看来其实暴打一顿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咱来点文明的手段。”关云锦笑的十分“慈祥”。
    所谓文明的手段,即不用棍棒,改用冷水。
    北邙国的冬天冷的很快,快到让人几乎体会不到秋天它就翩然而至。冬至之后便是正式入了冬,温度一天比一天低,一日比一日冷,早晨时院子里的水缸上都能结一层薄冰,晌午时肯定会化,但水温,自不会高。
    牛婆子和马婆子抖着手壮着胆将一桶一桶水往关云夏身上浇,关云夏凄厉的叫声让她们两人心脏狂跳,再浇水时已不再利索。
    周姨娘也终于回过神,一屁股做地上撒起泼来:“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庶姐,你狠,你怎么不把我弄死啊……”
    “别急,还没轮到你。”关云锦幽幽说。
    周姨娘噎了一下,心头萦绕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既然周姨娘这么迫不及待,本郡主就满足你吧。”关云锦还一副“看我竟是如此体贴,你们不用太感动”的模样,手一挥。
    白芷和白鹭立马一左一右把人给抬起,因为意识到了不好,周姨娘装死不及,只蜷着身子压低重心,假装自己是个三百斤的胖子。
    可她还是被抬着给扔到了院中央,跟关云夏作伴。
    真·恶魔·五郡主扬声道:“素芳院的丫鬟婆子们给我听好了,今日谁往周姨娘和四郡主身上浇一桶水,本郡主赏她一两银,事后本郡主保证不会让她们借机报复,本郡主会另安排你们去除。”
    周姨娘还没被淋上水,心中已犹如被人浇上了一桶冰水,从头到脚,凉了个透心彻。
    关云锦来素芳院踢门找事,素芳院下人们不可能无动于衷,但即使她们知道也在旁围观,却无一人敢上前,她们在这时候“护主”,五郡主将她们也视作同伙,一同推了泼冷水怎么办?
    而她们今日见主子如此还无动于衷,等五郡主离开,周姨娘和四郡主恢复过来,她们可还有好日子过?
    关云锦给了她们另一个选择,跟原主彻底撕破脸的选择。
    但即使关云锦也给了保证,却并非每个人都敢踏出这一步,她们无法肯定五郡主的保证一定会兑现,若五郡主只是为了离间素芳院主仆随口一说呢?到时候她们欺了主五郡主又不认,那她们肯定会被打个半死再发卖出府,到时得不偿失。
    有怀疑满满的,但也有勇于尝试的,第一个勇于尝试的还不是别人,恰是平日里在关云夏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关云锦对她的名字还隐隐有些印象,有个香字。
    关云夏的大丫鬟梨香站了出来,让院中人都错愕不已,甚至连瑟瑟发抖,脸已经发青狼狈不堪的关云夏都瞪大了眼睛。
    梨香提了一桶水来,没有立刻泼上去,而是先在关云夏面前跪下,磕了个头。
    她才抬起头,说:“三年前,奴婢的妹妹苹香尸首从府中唯一一口井中捞上来,是奴婢替妹妹换了衣裳,郡主可知,苹香的手里紧紧握着一物。”
    关云夏瞳孔紧缩,嘴唇打着颤。
    “是郡主最喜的一串玛瑙手串。”梨香轻声说。
    大户人家里死个丫头并不稀奇,有时候犯了错挨了板子,若不吃药,又没好生照料,去也就去了,顶多给丫鬟家里送几两银子就打发了。要说对打板子的主子怀恨在心,恨到去把人杀了也不可能。梨香的妹妹又是例外,她并非因挨了板子受伤而去,而是一桩意外,一桩……人为的意外。
    关云锦已经从关云夏的反应中得出了真相,三年前,关云夏才多大?就一个刚上初中年纪的孩子,手上竟然已经沾上了人命?
    梨香是唯一一个往关云夏和周姨娘身上泼了水的,足足一个时辰,关云夏都已经发起烧来,关云锦才叫停。
    纵是如此,关云锦也没立刻就走。
    还不够。
    关云锦让人把关云夏给抬去了家祠,边让白鹭去一趟万寿院知会老太妃一声,动用祠堂关禁闭这事,她也是顺势刷一下存在感,顺便提醒下老太妃她老人家,原主以前在祠堂可是被折腾出了心理阴影。
    五郡主大闹素芳院,命人提冷水招呼四郡主和周姨娘一事如长了翅膀,飞快的传遍了整个北静王府,也亏得老太妃速度够快,立刻着人把消息压住,若传到府外……关云锦苛待庶姐的罪名就洗不清了!
    虽然本来也是事实。
    然而,老太妃速度快,却也没法管住所有人的嘴,关云锦用冷水教育庶姐并将庶姐关在祠堂一事还是传了出去。
    一同传出去的,还有四郡主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害死府里下人一事。
    两件事一联起来,就成了五郡主正义凛然,为纠正庶姐有偏差的价值观选择了直接动粗,是为让庶姐认识到她的错误,关去祠堂是为让庶姐反省过错。而这一切,其实都是老太妃的默许,五郡主只是负责实施。
    当晚,老太妃听着杜鹃的陈述,差点给气厥过去。关云锦大闹素芳院这件事中,她根本没有掺和丝毫,为什么到头来却是她扛下了这口大锅?!
    因主子对五郡主上心,所以格外关注北静王府,流言一出就立刻引导风向的好下属无相: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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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云锦还不知道一天没出府,京城大街上已经满是关于她的流言。
    不管什么时代,茶余饭后总归是要找些谈资的。
    关云锦到第二天才出门,先是照例去坊市那边晃一圈,然后才打算去往定远侯府窜门。说窜门也不尽然,上次去正巧是因为赫连岳真他祖母进了宫,今天再去说不得就遇上了,忽然就见长辈什么的,还是有点没做好准备,尤其她还男装打扮呢。
    所以她打算先看着买点能送人的礼,赫连岳真在家就把礼物留下把人喊出来,不在家的话也把东西留下,反正礼多人不怪油多不坏菜。
    没一会儿白鹭手里就多了好几个油纸包,都是吃的。
    关云锦:吃的才实在。
    两人正逛着,忽觉一处人人头攒动,都聚在一块,似是看热闹的模样。
    关云锦眉毛一扬:难不成今日还有人在坊市闹事?巡城军会不会很快就过来?
    本着看热闹的心,关云锦也开始往人群里挤,眼看着她一下就没了影,白鹭急了:“公子,公子你在哪,等等我啊!”
    关云锦又钻了出来,伸出一只手就给将白鹭怀里的油纸包接了打扮过去,另一只手拉着白鹭:“我带你去看热闹,这下应该不会走散。”
    白鹭:“……”不,我并不想看热闹!
    还未挤进里面,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女音怒喝道:“她是我的女儿,我是打是卖与你这老婆子有何干?”
    女人的声音,还牵涉了个老婆子,看来不是打架斗殴。
    继女音之后,一个上了年纪但仍带有威势的声音说:“你既生了她就当好好教养,她年纪还如此之小,你为人母亲,怎舍得将她打至此?”
    “关你屁事!”尖锐的女音满是不耐,“老娘怎么教养是老娘的事,老娘今日就是打死她也是她的命。”
    关云锦好容易扯着白鹭挤出来,就看到一个手里拿着柴刀的中年妇人跟一个穿着朴素但俨然已经有些年纪的老妇人缠斗在一起。呃不对,也不是缠斗,单纯是中年妇人提着柴刀就要往老妇人身旁的小女孩身上砍,老妇人双手挡住了她。
    小女孩在一旁急的哭,边喊着对中年妇人道:“娘您快放手,我跟您回家去,您不要伤了这位婆婆!”
    “死老太婆我看你有几分能耐,给老娘撒手!”中年妇人蛮横不讲理。
    偏偏围观这么多人居然就眼睁睁看着中年妇人拿着柴刀跟一个老人家过不去,这要一个不慎伤到人家老人家怎么办?
    关·见义勇为·云锦可不就箭步上前,一把扣住中年妇人手腕,以蛮力把她的柴刀给抢上手。
    “你、你又是何人?”中年妇人被抢了柴刀,还因为一股推力踉跄了一下,错愕的看着杀出来的年轻人。
    关云锦不善的看她,冷冷道:“看你不顺眼的人。”
    “哥哥!”中年妇人还没说话,小女孩忽然喊了一声。
    关云锦垂眸一看,对上了一张青紫交加还有些发肿的小脸,单薄的衣衫,脚上一双草鞋,这熟悉的装扮……
    可不就是前两天关云锦在街上跟人干架还弄到京畿府去一游的半个原因吗?她记得那天这小孩是被她养父马酒鬼追着打来的。
    小女孩一眼认出了她,但因为她这一声喊,反而给中年妇人制造了个机会,她瞅准机会就朝关云锦拿柴刀的手扑了去。
    “把刀还我!”中年妇人嚷嚷着,发现关云锦手中的力道比她想象中的要大,竟直接张开了口。
    “当心!”“娘住口!”被关云锦护在身后的老妇人和小女孩齐齐出声。
    关云锦一看她张嘴就想来咬,头皮都炸了,想也没想直接给她来了一脚。
    要不然怎么说她是个惹事体呢,刚把人给踹出去,巡城军就来了,还恰好看到她动脚的那一幕。
    关云锦:“……”
    还是上次那一拨的巡城军:“……”
    中年妇人看到巡城军好似看到了救星,急急喊道:“军爷,他抢我柴刀,还打人,快把他抓起来打他板子关大牢!”
    “你好意思说我抢你柴刀打你,你也不看你自己,打孩子,欺负老人家,你要点脸行不行?”关云锦被她这两罪名扣下来就怒了,“我就打你了怎么着,天冷了你晓得穿厚衣裳,你闺女不是人,你看看她穿的什么?”
    小女孩的模样在场围观群众自是看在眼里,大冷的天她就穿了一件满是补丁和破洞的衣服,两条细细的腿还有一节露出在头,脚上一双不合的草鞋,有些妇人看来直接就指责起中年妇人这个当娘的不是来。
    中年妇人被众人指指点点的的心虚了一秒,一秒后又趾高气昂起来:“她是我生的,我是她亲娘,我如何待她是我的事,你们这些人咸吃萝卜淡操心!”话落,又对巡城军道:“军爷,他……”
    “住口!”为首那巡城军忍不住喝了一声打断她的话,“马王氏,马酒鬼还在京畿府大牢里待着,你是想去跟他作伴吗?”
    一听这话,中年妇人,也就是马酒鬼的妻子马王氏一僵,有些气短,但还是梗着脖子反驳:“我又没犯事。”
    巡城军首领冷笑:“你管闺女怎么管我们都管不了,但你夫妻二人三番两次把人打得遍体鳞伤不说,还闹得这街上邻里都不得安宁,你若不服,本官便以你扰乱治安为由拿你下狱!”
    马王氏顿时不敢再说话,她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纵是如此,她还是小声喋喋:“我管我生出来的赔钱货还要看别人脸色不成?要是没老娘,哪来这个赔钱货。”
    关云锦提着柴刀就想给她来上一刀,见过重男轻女,不疼子女的,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还凶残的,真是……叫人手痒得很!
    马王氏的话很多人都听到了,在场有妇人忍不住插了一句:“你生了还不养,还生了作甚?”
    “我原以为她是个男娃,哪想生下来是个没把的,她现在还能活着,就该庆幸我没那么狠心生出来就把她给扔恭桶溺了。”马王氏说起来半点不觉羞惭,反而理直气壮,“我带着她嫁给老马,老马肯给她赏一口饭吃她就该谢天谢地,成日里折腾个幺蛾子,不打她打谁?”
    众人都震惊了,没听过这种逻辑,脸皮得是多厚才说得出这种话来?
    别说关云锦这种向来心中自有正义,看不惯如马王氏这般生而不养、养而不教之人,这回就连白鹭都难得听怒了。
    “可去你的吧,有你这样的娘还不如没有!”一个大婶义愤填膺,抓起菜篮里的一颗鸡蛋就砸了过去。
    “哎哟……”马王氏一时不察被砸个征兆,蛋黄液从脑仁处往下滑。
    大婶的鸡蛋就像是一个征兆,她一出手,四周纷纷飞来无数菜叶萝卜,关云锦一看这情形,忙护着小女孩还有身后那位老妇人往后退。
    “哎哎,都注意这点,鸡蛋菜叶萝卜都挑坏蛋剩菜,新鲜的鸡蛋菜叶可别便宜了她去……”
    “悠着点悠着点,石头要人命的,不能砸,不要为了这个凑表脸的把自己折腾进京畿府大牢,不值当诶!”
    “哎哎哎,大兄弟你抢我柴刀作甚,还想当街行凶不成?边儿去!”
    关云锦宛如街边叫卖的小贩,声音清亮的很,听着还像一个总指挥。
    马王氏都要气死了,要不是四面八方飞来的“凶器”让她只能捂住头脸躲避,她还真想冲到关云锦跟前撕烂她的嘴。
    众巡城军也是头次在坊市见此场景,无不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连此“聚众斗殴”都忘了去组织,还傻愣愣的站一旁干看。
    直到马王氏撕心裂肺的喊救命,巡城军们这才回过神,赶紧把聚众扔菜叶人群给阻止,并疾言厉色把人给疏散开。
    这么一会儿功夫下来,马王氏已狼狈的没法入眼。
    一看站得远远的巡城军,而那些行凶者都已经跑开,马王氏顿时哭天抢地。
    魔音灌耳。
    关云锦也不在意马王氏,她现在比较担心的还是马王氏的女儿,马王氏跟王府里被她用冷水“教育”的周姨娘不同,周姨娘眼下还算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昨日来了那么一出,周姨娘段时间怕是不敢再作妖。但马王氏和马酒鬼这两人对这小女孩的态度她都看在了眼中,今天马王氏被人扔菜叶,吃了个教训,接下来怕是非但不会反省,反而会将更多的火气撒在小女孩身上,到时候这小女孩轻则伤上加伤,重则可能小命都要不保,这都拿上柴刀了,谁知道会不会一个不慎招呼到小女孩身上?
    关云锦正想问问白鹭有没有什么方式能帮人一把,先前人群里唯一一个挺身而出的老妇人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就将一物朝马王氏砸了去。
    老妇人操着她那中气十足的嗓音道:“我买了她!”
    马王氏被砸中了鼻子,巨痛,刚想破口大骂,眼角瞥见刚刚砸中她之物,顿时眼睛一亮,那是一锭银子,十两!
    关云锦被老妇人的气势给震慑了一把,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够简单粗暴了,结果遇上个老人家更简单粗暴,还相当的霸气!
    不愧是敢用这上了年纪的身板跟人叫嚣的老人家,老当益壮啊!
    不对,难道重点不是该放在老人家张口要买个人这上面吗?问过人小女孩意见了吗?
    “你可愿随我回府?”好似是读懂了关云锦脸上的表情,老妇人又移开视线,垂头询问小女孩。
    小女孩愣了愣,旋即毫不犹豫的跪下,磕头:“小女愿为奴为婢,伺候老夫人。”
    关云锦心情复杂,这就把自己给卖了,都不带半点犹豫啊?
    老妇人扯了扯嘴角,小声嘀咕一句:“府里伺候的丫头够多了,还真不缺你一个。”
    关云锦:“……”
    看不出来,这老妇人貌似还有些家底啊,不过也是,刚刚那王霸之气可是连她都自叹不如。
    正想着,老妇人的眼神就扫了过来,她年纪虽大,但一双眼中有着岁月沉淀后的沉稳,还有一股锐利,让关云锦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
    不过老妇人眼中锐利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转瞬锋芒尽敛,用一种很慈祥的目光望着关云锦,夸赞道:“很好,小子,你很不错。”她一个老人家跟马王氏动手,围观者不少,却仅“他”一人站了出来,一番话也说到了她心坎里。
    关云锦被夸后微微一愣,旋即给老人家递了个戏谑的笑容:“您老人家也很不错,气势惊人呐!”
    她可没忽略这老人家最开始跟马王氏为了柴刀你争我夺时的样子,她最初的确被一个中年妇人欺负老人家给吓到了,赶紧就上前保护老人家,毕竟尊老爱幼是美德嘛。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老妇人在抓着马王氏手的时候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半点不见落下风。而她跟马王氏正面对上手时马王氏完全展现了她那个年龄人的力量,再怎么说,也不会输给一个头发都白了一大半的老人家。
    这位老人家分明是藏拙啊!
    老妇人眯着眼,心情好似不错,又感叹了一句:“这年头同你这般见义勇为的小子可不多了。”
    关云锦回了句:“像您这般老当益壮见义勇为的老人家也不多啦。”
    两人互相吹捧完,又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笑出声来,关云锦笑的还比较保守,老妇人笑容可就爽朗多了,一个劲的拍着关云锦的肩膀,直夸:“好小子,跟我孙子一个样!”
    关云锦心说您跟我祖母可不一样,您甩我祖母十八条街。
    还没走巡城军们神情复杂的看着一老一少这对新鲜出炉的姑且称之为忘年交的两人,不知是不是该遣人去侯府通禀赫连侯爷一声,甩了丫鬟的定远侯老夫人跟侯爷的小友在街上相谈甚欢相约去醉盈楼喝酒啦!
    ------题外话------
    老寒:今天的我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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