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黄金时代》第十四章 京师

    ***     京师春华楼，是一座经营江浙菜的饭庄，而又不仅仅是传统的江浙菜。它的菜品，融汇了鲁菜的风韵，别具一格。但凡来了京师的人，少有不来此见识一番的。
    陆凤也不例外。
    虽然他最近很不好，但他还是不愿放弃这春华楼的美味。
    即使春华楼的价格真的很贵。即使他面前的那道大乌参嵌肉就花了他一百两。他还是愿意来。
    不想，他花了钱，却半点享受也没得到。
    原因是与他同坐的人。
    这人并不是敌人。虽然陆凤的敌人很多，让他食不知味的也大多是敌人，但这一次真的不是。
    这人也不是朋友。陆凤的朋友，即使后来成了敌人的，也从没有让他在餐馆食不知味的。
    这人当然也不是陌生人。如果陆凤知道这人成了自己的陌生人，当场嚎啕大哭不可能，但转过身一场大醉是免不了了。
    这人是薛冰。
    她是陆凤最无法面对的人。他宁愿面对西门吹雪的剑，也不愿面对薛冰。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哼！”薛冰一声冷哼。陆凤登时打了个哆嗦。
    “你既然没有话，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薛冰冷冷道。
    “我……”陆凤不出话来。纵然他千般机巧，此时此刻也然无用。
    “哼！”薛冰见陆凤这样，不禁又哼了一声。
    气氛愈加尴尬起来。
    珊瑚陪坐在薛冰身边，面对这尴尬的氛围，不禁将身子缩了缩。她只希望这两人都想不起她来。
    明明我只是局外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她心中哀叹道。
    她这才知道，她那半个老师赵志方为什么躲得老远了。可她那老师能躲，她这个弟子却躲不开了。作为救了薛冰的人，她也有些必须在此的意味。而且，她那除妖师的热心肠却也让她自主选择了这里。
    没热心肠也不存在除妖师。
    可现在她还是后悔了。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珊瑚心中悲鸣。可她同时还是要服从薛冰恩爱的指引，在陆凤祈求的眼神下，一道一道品尝那些由陆凤付款的菜品。
    她知道陆凤希望她对薛冰些什么。可她可不敢违逆这个薛姐姐的意思。
    她已经被这个被人称为天下四大母老虎的姐姐揉搓怕了。
    对她来，明明吃着从未品尝过的佳肴，却食不知味。
    实在是，太痛苦了！
    ……
    还好我跑得快。一间普普通通的酒馆中，赵志方大啃着肥美的羊腿，庆幸自己脱离了薛冰的魔掌。
    带着现女友与前男友摊牌，啧，这场面，老夫还是躲远点吧。
    他也不管薛冰到底是不是要玩百合，反正他是这样看的。
    虽然他的珊瑚弟子如果知道他这么想大概会哭，但他却觉得那更有趣，然不顾自己本来是要与珊瑚修复关系了。不过经历了绣花大盗一案后，又在南王府见识了叶孤城那样精彩的人，珊瑚与赵志方的嫌隙也弱了不少。相对于那些，他们之间那点嫌隙根本不算什么。
    那三个应该会食不知味吧，可惜了那一桌好菜。赵志方吃的满脸油光，形象无，却还是没停下幸灾乐祸。
    真不如我这粗犷的大羊腿，嗯，好吃！他又大咬下一大块肉，不顾脸上的油光更亮了一级，心满意足地大嚼起来。
    起来，也有段时间没吃到蓉儿的手艺了。这次回去后，一定要央蓉儿弄桌好的。他吃着羊腿，思绪居然就发散到美食上去了，将珊瑚、薛冰和陆凤的事彻彻底底丢到一边！
    “糖炒栗子……客官，要一点糖炒栗子吗？”突然，一个苍老，甚至可以几乎完嘶哑的声音从赵志方身边响起。
    赵志方不禁抬头一看。
    话的是一个很老的老太婆，穿着身补满补钉的青色衣服，背上就好像压着块大石头，好像己将她的腰从中间压断了。她的脸满是皱纹，看来就像是张曾揉成一团，又展开了棉纸。
    “客官，要一点糖炒栗子吗？刚上市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钱一斤。”老太婆又道。
    老太婆是那样可怜。想想看，一个孤苫贫穷的老妇人，已到了垂暮之，还要出来用她那几乎完嘶哑的声音，一声声叫卖她的糖炒栗子。这是多么令人同情的景象。
    但凡有一点同情心的人，大概都会花上一点钱，买一些糖炒栗子，给这个老婆婆一点帮助吧。
    可赵志方却冷淡地看了一眼老婆婆，伸手往那装着糖炒栗子的篮子一按，竟然将那些糖炒栗子数震成了齑粉！
    “公孙兰，你搞什么鬼？！”赵志方对老婆婆冷道。
    老婆婆忽然笑了。她的笑声如银铃，甚至比银铃更动听。这种银铃般的笑声，放在二八少女身上还好，放在这样一位老婆婆身上，任谁都觉得诡异。
    老婆婆笑着笑着，也不见什么预兆，那袖中就滑出两柄系着鲜红彩缎的短剑。接着剑光一闪，两柄短剑直扑赵志方咽喉。
    这剑太快，也太厉。剑光如惊虹掣电，将赵志方咬着的羊腿绞碎，但肉沫却丝毫没有飞溅出来。因为肉沫已经化成了气体。
    这一剑，即使是陆凤的灵犀一指，也未必接的下。不是因为速度。这一剑虽快，却也比不过西门吹雪。也不是因为精妙，灵犀一指，甚至找得到天外飞仙的剑路，这一剑还差得远。
    接不住是因为，这一剑居然是以螺旋气劲行进的！
    这种绞碎一切的螺旋气劲，已经将剑化成了钻头。灵犀一指可不是对钻头的。那太不美。
    可面对这样的剑，赵志方却无动于衷。
    看着绞碎一切的螺旋剑气扑面而来，他只冷淡地将手中剩下的羊骨往剑尖上一送。
    若是没见识的，定然会嘲笑。方才剑气已经嚼碎了羊骨，现在还用羊骨来挡，岂不是傻子？
    而若是武林高手却会明白，羊骨似是一样，但内里却已经完不同。内劲若足，飞花摘叶也可化为兵刃，何况羊骨。
    “叮！”羊骨与剑锋相撞，竟发出了金属般的声响。这正是剑锋被挡住了。
    “公孙兰，你再出手，我可不看薛冰的面子了。”赵志方挡住剑锋的同时，对那拥有少女笑声的老婆婆更加冷漠道。
    “阁下莫要生气。我只是想看看能让八妹甩了陆凤的男子究竟是何英雄罢了。”似是被赵志方的话吓住，被赵志方成为公孙兰的老婆婆当真停了手。
    “把你的面具摘下。我不喜欢跟藏头露尾的人讲话。还有，薛冰并不是因为我甩了陆凤的。你莫要胡言。”赵志方依旧冷漠道。
    “阁下对老婆子有兴趣么？老婆子当真高兴。”老婆婆着，唰的一挥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装成老婆婆用的假发都揭了下来。
    她露出的，是一张灿烂如朝霞，高贵如皇后，绰约如仙女殷的美丽面容。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赵志方看着这张仙女般美丽的脸，缓缓吟出了半阙传世的名篇。
    “可惜，你公孙兰只得传了公孙大娘的姿容，却没有得传她的心灵。”他最后惋惜道。
    他对来人也算熟悉了。正是红鞋子组织的老大，薛冰的大姐，唐时公孙大娘的后裔公孙兰。不过这个女人却是个魔女，从来都行走于黑暗之中。破家灭门的事，对她简直是家常便饭了。
    “我就是公孙大娘。”公孙兰却道。
    “别以为弄了个红鞋子就比得上你那先祖了。你在吴明手下，也不算受重视的。而且你的资质也不算好，比起你那舞者出身，却自悟神功，成就天下第一的先祖差的太远。”赵志方贬低道。
    “你！”公孙兰气鼓鼓地道。虽然因此，那张仙子般的脸上突然有了人间的烟火气，但这却更发挥了那极致的美丽。似乎无论是谁看了，都会禁不住生出好感，甚至一些意志薄弱的还会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公孙兰，这种游戏就不要玩了。你瞒不过我。你心里的火都快把这里烧着了。”赵志方却不受诱惑。
    “吧，你究竟有什么事。看着薛冰面上，不是太重要的话。我可以替你摆平。不过真的，你那红鞋子趁早关门吧。这个江湖的风要起了。你那船扛不住。”赵志方最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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