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夫君不可休》第398章 下凡（三）

    如果要在香喷喷的妹妹和能使唤的弟弟之间做个选择的话，三岁的唐家小公子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样的念头颇为坚定，即便长大了近一岁，依旧不曾改变分毫。
    不过……唐家小公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不论从什么角度看，都觉得这个远道而来的弟弟长得颇丑，看着就像是随便捡来的一样。
    柳欣妍缓缓从梦中醒来，慢慢回过神之后，就看见韬韬正趴在香香的摇篮边上，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因为角度的问题，柳欣妍并未看到唐家小公子那嫌弃的小眼神。
    这样的场景是柳欣妍曾经十分向往的，她呢，自小时候开始就很希望能有一个护着她的哥哥。她没能有这样的福气，香香有了也很好。
    “韬韬。”
    “娘亲！”韬韬喊了一嗓子之后，‘啊’了一声，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捂得太严实，因为柳欣妍听到他在小小声地自言自语，“对了对了，不能太大声，不然会把弟弟吵醒。”
    这样的小动作实在太可爱，柳欣妍忍不住想要抱抱他，“到娘这里来。”
    唐敬言进屋的时候就看见韬韬和往常一样赖在柳欣妍怀里撒娇，之前柳欣妍睡下去之前明明说浑身都疼的，“韬韬！刚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不许吵娘亲睡觉。”
    “我……没有吵。”
    “是我让韬韬过来的。”正常情况下，在唐敬言教育孩子的时候，柳欣妍即便觉得心疼，也是不会插嘴的，不然难免会损了唐敬言的作为父亲的威严。但这会儿，确实不是韬韬的错，她不愿意儿子受委屈，即便那个让他受委屈的人是唐敬言也不可以。
    看着这会儿稍显强势的柳欣妍，唐敬言那颗有些忐忑的心慢慢归了原位，“饿么？我让厨房送碗鸡汤面过来？”
    ‘一碗鸡汤面’让柳欣妍整个人都有点蔫吧，当年生韬韬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汤汤水水了好几个月，感觉喝下去的鸡汤、鱼汤、猪蹄汤都够她沐浴几回的了。但为了女儿不饿肚子，柳欣妍只能苦着脸点了点头。
    有些东西吃多了，就算再怎么变换味道，也难再让味蕾有惊艳感。这回的鸡汤和记忆中的有些不同，但还是不能改变它是鸡汤的事实。柳欣妍这头喝汤如喝药，乖巧坐在她床边的唐家小公子却很认真地仰着头，不时地咽咽口水。
    居高临下地看了会儿瞧见吃的就走不动道的儿子，唐敬言转身给他也装了一碗，“过来吃。”
    韬韬的眼神那么专注而炙热，柳欣妍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不过佯装不知罢了，因为她看到了，看到了那个韬韬专用的小碗。她家夫君啊！还是很疼爱他们家韬韬的。
    其实韬韬的碗并不大，但架不住他吃了两碗。两碗汤面下肚，韬韬的小肚子一下子就鼓了起来。因为自己的肚子鼓起来了，所以韬韬很快注意到了……
    “咦？娘亲的肚子怎么变小了？”
    柳欣妍转头看唐敬言，眼神示意他给韬韬答疑解惑。
    唐敬言给韬韬擦擦嘴，又擦擦手，“那天奶奶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娘亲病了，大夫说了，得卧床休息一个月才能好。所以……这段时间里你要多帮娘亲照顾弟弟，知道吗？”
    唐家小公子眨了眨眼，不是很能理解，看着柳欣妍的目光带了些迷茫之色，当初不是明明说好了生个弟弟让他‘使唤’的吗？怎么现在反倒让他来照顾弟弟？这不是倒过来了吗？如果要他照顾的话，生个弟弟和生个妹妹又有什么区别呢？唐家小公子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初窥了做长兄的真谛了。
    对此，唐敬言一针见血地点明，“弟弟还这么小，你觉得他能为你做什么？”
    唐家小公子：“……”
    “那弟弟长大了之后，你准备让弟弟为你做什么？”
    唐敬言的这个问题，是韬韬喜欢的，“写大字、读书、扎马步……”
    唐家小公子刚开始说的时候还很兴奋，‘唰’地摊开两只小手，每说一件就压下一根手指，因为想让弟弟帮着做的都是他觉得辛苦的不想做的事。
    但说着说着，开始回过味来的唐家小公子的声音就慢慢开始减弱，因为他迟钝地反应了过来，这些所有他不喜欢的想要让弟弟帮着做的事的都是他家亲爹给安排的，“就……就先这么多吧。”
    在唐家小公子缩着脖子准备承受亲爹的怒火的时候，唐敬言却只是微微一笑，“你想让弟弟以后替你做那么多事啊？那你现在就更应该先好好照顾他了，这样以后弟弟长大了才会听你的话，知道了吗？”
    觉得亲爹说的话特别有道理的唐家小公子重重点了点头，“知道了。”
    柳欣妍捂住了脸，她儿子怎么会这么乖（傻）？
    季敏是第二天过来的，带着元宝一块儿。柳欣妍有孕，元宝向学，两姐弟已经有大半年没怎么见面了，也不知道是年岁大了，还是读书知礼了，元宝没有了之前的跳脱，瞧着斯斯文文的，让依旧保有之前印象的柳欣妍有些不习惯。
    “外婆，小舅舅，这就是我弟弟啦！”
    季敏一进门就先看了眼孩子，正打量女儿的气色，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询呢，就听韬韬来了这么一句。
    “弟弟？不是说……”季敏得到的消息明明是添了个外孙女，怎么一个晚上过去，就成外孙了？难道是来传话的人出了错？就传这一个简单的消息都能出错，这办事能力之差也实属罕见了。
    元宝闻言，面上也忍不住带了惊讶之色，不过好在他没有年幼的时候那么沉不住气了。只站在季敏身侧静静等着柳欣妍给答案。
    柳欣妍侧头看了眼韬韬，小小声地对季敏道，“是女儿，不过韬韬以为是弟弟。”那声音是真的小，季敏还是认真看了柳欣妍的口型才听懂了的。
    “韬韬不喜欢妹妹？”这一点上，季敏倒是能理解的，很多男孩子都想要弟弟，是因为觉得没法和妹妹玩在一起。
    “以后会喜欢的。”柳欣妍相信，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毕竟有血缘关系在。
    “那倒是，我们家韬韬一看就知道以后一定是个好哥哥。”
    柳欣妍这一回坐月子一点都不无聊，因为屋子里头多了一个小话唠。
    韬韬听了唐敬言的话，没事儿就跑屋子里头来，香香睡着的时候给她盖被子，晃摇篮，醒着的时候给她摇拨浪鼓，握她的小手，亲她的小脸，偶尔还碎碎念，“香香弟弟呀，都这么多天了，你手指怎么还这么短？手指这么短什么时候才能握得住笔啊？”
    “唉，今天又是我自己亲自写的大字。我都写得累死啦，结果爹还不满意，说我写字像狗爬。”
    “你的手指短就算了，腿怎么也这么短？咦？你也怕痒呀？这一点像我！”
    人即便在长大之后，最信任的依旧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更何况是在年幼的时候，是以唐家小公子很长一段时间里头从来没有怀疑过香香的性别，只觉得弟弟果然是他亲弟弟，所以才会越长越好看。在唐家小公子看来，长得好看的虽然可能不全是家人，但他们家的人长得一定是好看的，直到……
    韬韬待妹妹的好，柳欣妍这个当娘的都看在眼里，在她看来，韬韬其实做了很多哥哥都没做到的事，也替她和唐敬言做了很多爹娘应该做的事，反正他也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接受自己其实是多了个妹妹而不是多了个弟弟应该没有什么难度才是。
    至于该怎么挑明，柳欣妍觉得可以让韬韬眼见为实。
    自出生开始，香香一直很乖巧，饿了、尿了都不会大哭，就是小小声地哼唧，给喂了奶或者换完尿布，她还会咧嘴，看着就像是在笑。第一回下水就刚开始不适应的时候挣扎了两下，之后便一直乖乖的，不似韬韬幼时每回沐浴都像鲤鱼散水。
    给香香沐浴完之后，柳欣妍牵着韬韬的手进了屋，低声问他，“韬韬啊，有什么话想要和娘说的吗？”
    在决定告诉韬韬之前，柳欣妍已经提前想好了哄儿子的主意，一品居的酱鸭腿正在路上。如果鸭腿解决不了的话，可以再加两个鸡翅膀。实在不行，少背一两天书也是可以的。
    “弟弟很乖。”
    “还有呢？”
    “嗯……弟弟看起来和我好像不大一样？”韬韬一脸困惑和为难，大约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有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你看出来了？其实呢……”柳欣妍觉得是该到了和儿子坦白的时候了，正一鼓作气准备说‘其实香香是你妹妹’，结果韬韬先开了口，“弟弟丢掉的东西找不回来了吗？”
    “啊？掉东西？”
    “嗯！前几天爹爹给弟弟换尿布的时候，我看着弟弟和我不一样，就问了爹爹，后来爹爹说，弟弟他赶着来和我玩，走得太急了，就掉了点东西。走那么急做什么？我也不会不等他啊，现在好了吧，东西找不到了吧！”
    柳欣妍：“……”唐敬言你就不能顺势把实话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