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徐福记》第三话 千人百面

    人是世界上情绪最多变的一种生物。
    他们的喜怒哀乐，无时不刻受着周围环境的影响。
    人到底有多少种情绪？
    就算是请世界上最权威的心理学家来分析也无能为力，所谓“千人前面”正是如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具，每个人的面具上都铭刻着各自在时间中经受的不同的刻印。
    学习人去拥有人的感情，对于一直依靠面具的秦心来说，并不是像说起来的那么容易。正是因为如此，二岩猯藏才会建议她通过战斗的方式去学习情感，因为……
    战斗，是能够迸发出最激烈情感的，最原始也是最简单的交流方式。
    正片开始。
    ——
    非常不巧的，原本预订在第二天开始的争霸赛决赛，由于天公不作美的缘故所以只好往后推迟一天了。
    也就是说，在今天的大祭典结束之后，决赛才能正式开始。
    不过这对于神道教和佛教的宗教家们来说都是个难得的好消息，在预赛和决赛的间隔中，他们能够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对自己的宗教理念进行宣传，以此来拉拢更多的“人气”。
    轰轰烈烈的宗教战争，总算是进入了最终决战的筹备阶段——不过对于一大早就看到下雨天的人们，都一脸无奈地发出了对于今天无法尽兴游玩而产生的遗憾。
    从窗户中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正在宣传自己的纪念的佛教的众人，说什么“如果信仰佛教的话，就能够得到击败妖怪的力量”之类的扯淡的话，并且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看起来很沉的佛杵丢了出去。
    “这就是佛教能够做到的力量！信仰我们吧，人之里的村民们啊！”
    周围的信徒们发出了杂乱的赞美声，簇拥着佛教众人走过了街道的拐角。
    “什么乱七八糟的……”
    无视了游行队伍的赤蛮奇，闷闷不乐地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点在街上打出的水花。
    “难得想着要在这次的祭典上大玩一把的来着，结果竟然是龙神出面妨碍了吗。”
    昨天也是，明明就和徐君房还有射命丸文约好了一起行动，结果最后一整天都没找到徐君房的身影，还被那只鸦天狗强迫在人之里架着一大堆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机械器材东奔西跑直到太阳落山。
    虽然晚上在拉面店吃到了不错的拉面作为辛苦一天的回礼，不过那个忘记了约定的蠢蛋道士到最后也没有出现。
    “真是，有够无聊的。”
    拉上窗帘，她呆呆地看着桌上金鱼缸中游动的几条金鱼。
    左边那只头上有红色斑点的叫做【小红】，中间那只色泽最亮滑的叫做【文】，然后右边的那只一天都不愿意动一下的最大个的笨蛋就叫做【二货】。
    给无辜的金鱼们取了充满恶意的绰号，少女一脸无聊地趴到了床上。搞什么，原来的自己也是一直一个人生活的，怎么就从来没有感觉到过无聊和寂寞这种没用的感情呢。她看了一眼放在门边的雨伞，然后撇着嘴翻了个身。
    也罢，睡一觉之后出去看看宗教家的笑话解闷倒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去买饲养金鱼的饵料。
    决定了今天的行程的她闭上了双眼。
    嘛，要做个好梦的话记得听文文说是要做睡前祈祷什么的，那么，要时间快点流逝的话，就只要什么都不用做就行了吧？
    不知不觉间已经改变了不少的少女，带着这样的想法安心地进入了属于自己的梦乡……这样的展开在这本以超展开为剧情发展的线索的书中是不存在的。
    她的梦乡，被紧接着响起的猛烈的敲门声击得粉碎。
    “谁啊！？”
    狼狈地爬起来，抄起一旁的围巾把自己的脖子围起来的少女小跑着过去打开了大门。
    “一大清早的就跑来敲门，就不知道别人还要睡……”
    她惊讶地看着在雨中被鲜血染红了衣服的绿发少女，以及在她的怀中还在嘀嗒嘀嗒地流下血液的，戴着面具的女孩。
    稍微等一下，我需要先理清一下自己的思维……
    开什么玩笑，现在才不是理清思维的时候吧！
    “病人就应该送去医院。”
    赤蛮奇解下自己的围巾，毫不犹豫地把它缠在了少女还在血流不止的伤口上。
    拉着女孩的手，顾不得拿上雨伞，冒着雨水的冲刷朝着远处跑去。
    “把病人送到我这里你是脑子出问题了吗，找医生的话乖乖给我去永远亭啦！”
    而且这种致命的伤害，要是死在我家门口的话该怎么办啊，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的吗！？
    ——接下来是倒叙的手法——
    这里是距人之里不远处的无名山丘之上，在这里，穿着二岩猯藏给买来的灰黑色浴衣的少女，与绿发的女孩在雨中相对而立。
    “把我的希望之面还给我。”
    “才不要，那个奇怪的面具，恋恋要把它送给姐姐——奇怪的家伙只是想来抢夺恋恋的东西的而已。”
    无法从绿发的少女感受到名为“情绪”的波动的她第一次生出了【疑惑】。
    “为什么你没有情绪？”
    “有情绪的，现在的我可是非常高兴的哦。”
    “骗人。
    ”秦心毫不犹豫地戳穿了对方的谎言。
    “明明什么感情都没有，为什么要欺骗别人？”
    这个嘛。
    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够感觉到我的存在。
    。
    她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
    恋恋现在觉得很无聊，所以恋恋要回去了。
    “把面具留下。”
    秦心伸手抓住了已经背过身去的少女的衣袖。
    “那个对我来说很重要。”“恋恋的衣服呐，是姐姐给我亲自做的。”
    女孩回过头，微笑着。
    “要是弄坏了的话就不太好了呢……你说是吧，不认识的大姐姐？”
    杀意。
    除了杀意之外没有任何感情的恐怖在一瞬间笼罩了她。
    “——”
    视线开始模糊，从胸口那边传递给了神经麻木的痛感。
    捂着已经开始被鲜血染红的胸口，秦心小步地退开了古明地恋的身边。
    “……看来，只有通红战斗了。”
    “战斗吗，恋恋并不讨厌呢～”
    她依旧是笑着说道，仿佛刚才试图用手刺入秦心胸口的人不是她一般。
    “不过，要和我对战的话，就要做好死去的觉悟哦？”
    古明地恋的行动大多遵照潜意识的引导，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一定的自主意识进行制约的话，在她的身上完全是没有【情感】的概念。
    没有条理，没有拘束，随心所欲地进行行动。
    这样的人，是秦心最难以应付的。
    但是，在整个幻想乡中，这个唯一不适合秦心面对的人却恰恰得到了她丢失的希望之面。
    戴上了飘浮在身边的狐狸面具，她用难以琢磨的语气说着。
    “如此，那就准备好接受失败的觉悟吧！”
    六十六张面具，六十六种情感。
    利用狐狸面具代表的情感，在现在这个双方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经过她的判断最有可能取胜的面具。
    还有，将围绕自身的能面们灌注入灵力，让它们自己去追逐目标，取材至博丽灵梦的符卡——
    “玉将【假面的神巫女】！”
    “认真的符卡战的话恋恋也不会落在下风的，解放【idothesuprememagicalforce（超魔神本我）】！”
    这是啥符卡啊，名字超级潮的……什么的，如果是徐君房的话一定会吐出这种优秀的槽的，不过换作秦心这样的扑克脸少女的话，那就不要期待太多了。
    天女散花一般的灵弹撞上了天女散花一般的蔷薇藤蔓，两边的符卡都在半空中相互抵消掉了所有的力量。
    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没错……不过。
    蔷薇的藤蔓在撞上了面具状灵弹之后，从它的末梢绽放出了一朵朵由米弹组成的花朵，向着四面八方杂乱无章地散去。
    “没那么简单吗……果然你也有几分本事。”
    她轻轻地在空中转了个圈，能面们再次在她的身边聚集，朝着没反应过来的恋恋快速的冲了过去。
    由先前没有使用过的能面所组成的灵弹发出的第二波攻击，在她的指挥下用最快速有效的方式封锁了少女所有能够闪避和擦弹的可能性。
    “来吧，第二张符卡……”“竟然是恋恋首先使用第二张吗，那就发动吧，属于恋恋的最终宣言，【Z—ONE（忘我）】！”
    没有实体的弹幕在一瞬间犹如旋风一般绞砕了靠近她的灵弹，然后仍旧保持着无法看到的状态呈波纹状向四周扩散。
    威力是可以看见的，靠近她的地面已经因为波动的压迫出现了开裂，被这样的超常规弹幕打中的感觉一定不好受。
    “看来靠着那些分散的灵弹已经不能取胜了。”
    收回了符卡，秦心摘下了狐狸面具，露出了底下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
    “心符【夜中狸猫的腹太鼓】。”
    在已经迫近的波动的压迫下，发丝被飓风吹得高高扬起的少女宣言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张符卡的名字。
    一坨狸猫形状的灵力团，挤在了缓慢推进中的不可见波动和她两者之间。
    “放弃了那张奇怪的面具，这样的话你更不可能赢得了我了吧。
    你是笨蛋吗，还有那张莫名其妙的符卡……”
    “……【以及二货道士的水产市场】。”
    “这是啥啊！？”
    被符卡的全名吓了一跳的恋恋完全没来得及躲开穿过压力场，如同利剑一般飞来的海带、海葵、寄居蟹等各种非常规海洋生物形状的弹幕，被水产们直接糊了一脸。
    “……竟然是没有任何威力的符卡吗。”
    “因为水产一点也不靠谱。”
    用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说出这样的吐槽，还真是违和感满满。
    “那么，作为胜利者的条件，请把那个面具还给我。”
    “……嘿嘿。”
    符卡战意外地失败让恋恋看起来十分低落，看着飘到她面前的少女，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出了那个长相奇怪的能面。
    “谢谢。”
    “没有必要因为这个感谢别人啦。”
    恋恋叹了口气。
    “毕竟是我先找你打架的，我这边输了的话应该是我道歉才对……”
    “不，应该要说【谢谢】的场合绝对不能忘记说。”
    “但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就把这句话说出口让我觉得很别扭……你干什么！？”
    秦心冷不丁地扯着她的肩膀，把她拉开到了一边。
    在下一瞬间……
    从她的身后飞来的佛杵，贯穿了少女脆弱的身躯。
    ——好疼。
    拔出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的佛杵，秦心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也就是说，这样的感情就叫做【痛苦】吗？”
    “现在不是管那个的时候啦！”
    “……我会死掉吗？”
    “不会的啦，现在只要少说话就可以了！啊对了，医生在哪边的来着？”
    “……人之里，太子殿下和徐君房，无论哪个都可以。”
    太子殿下是谁……我只认识徐君房啦！
    接住从半空中掉下来的她，恋恋抱着血流不止的少女，朝着附近的村庄跑去。——倒叙结束——
    现在是放假时间，徐君房当然不会在寺子屋，从寺y子屋的老师那里打听到了徐君房的住处的两人，此刻正浑身湿透地呆在竹屋中的八卦炉前烤火。
    “卧槽，这也太巧合了吧……”
    妥善地处理好秦心的伤口的徐君房发出了一声感叹。
    “果然，因为这是本无节操的小说所以剧情无论怎么个超展开法都没有问题吗！？”
    “也不能这么说吧？”
    依旧是戴着鸟追笠的二岩猯藏，今天穿着的秦心的那套服饰，盘着腿坐在一边。
    “佛教那群人乱丢这种危险的东西，要是砸到的人不是秦心酱的话，就直接变成杀人事故了吧？”
    文文从床头柜上跳了下来，一边转着手里的自动笔一边对站在一旁的古明地恋说着。
    “等秦心她醒过来之后你可要好好的道歉哦，不然代替你受这一下的三无就算不介意，我们也是饶不了你的呢，捡了别人重要的东西还不愿意还回去的妹妹哟。”
    为啥你们一定要假设这东西能砸到人呢，明显要是能砸到人才是小概率事件的吧。
    赤蛮奇抽搐着嘴角，看着眼前这一群围着秦心讨论中的笨蛋们。
    “……”
    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的少女，正默默地看着围观中的众人。
    “啊小秦心醒过来啦”
    “受到了这种程度的重伤也能这么快恢复，果然不愧是能够和无意识对战的强大的家伙吗。”
    “那么，小秦心请您发表一下关于自己被天降之物砸中这件事情的看法，以及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吗？”
    文文把话筒递了过去，接着就被忍无可忍的小红一手刀打飞进了门边的垃圾桶里。
    “你够了啊！”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职业病什么的来了也拦不住啊……”
    文文干笑了几声，随即严肃的对着恋恋说道。
    “无意识，现在就看你的了，道歉的时候千万不要不好意思，要用最真诚的话说出那句话哦。”
    “……”
    古明地恋深吸了一口气，把希望之面交还到了少女的手中。
    “对不起！”
    “诶？”
    秦心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对不起，是指什么？”
    沉默。
    “那个，你说指什么的意思是……”
    “什么是‘对不起’？”
    徐君房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一旁已经自觉地把视线转移到了窗外的狸猫妖怪。
    咳咳，这事儿不能怪俺，凡事都有一个过程是吧，总不能指望俺就只用几天的时间把所有的人类交流用语教给她吧！而且我很忙诶，大部分时间都在忙怎么会有全天的时间拿来教人啦！
    ——出现啦，大人专用的“我很忙”推脱责任专用语句！
    “那个，”决定暂时先无视掉教育不当的监护人（？）的文文对少女解释道。
    “所谓的对不起呢，其实是一种人们缔结和平友好的契约的重要方式。在对方说出‘对不起’之后如果你能够笑着说出‘我原谅你’的话，那么契约就正是成立，你和那个人就从陌生人变成了‘朋友’。”
    “朋友……”
    “所谓的朋友，是人类们最最珍重的宝物。”
    道士接过话头。
    “这么说没错吧，射命丸老师？”
    喂喂，你们两个就这样欺骗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少女就不会感到不好意思吗！
    不过意思大致上也没什么错误的地方，这次就先饶了你们罢。
    靠在火炉旁的赤蛮奇哼了一声，开始淡定的闭目养神。
    “那么再来一遍，三，二——”
    “对不起啦！”
    “我原谅你。”
    “不要用扑克脸说这个啦，来来来我们再来一次……”
    你们这群人，到底是有多无聊啊。
    结果，直到傍晚的时候赤蛮奇起床，这群人似乎都还没有迎来胜利的曙光。
    ——后记——
    时间就这样推进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小红，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几个人啊（哈欠）”
    “我知道了，也就是说在我回去之后你们又在那儿磨磨蹭蹭了一个通宵吗……”
    她看着头发快要乱成鸡窝的徐君房，斜了她一眼后吐槽道。
    “我还知道你现在一定心情很不好。”
    根据徐君房的口述，在她吃过晚饭离开他家之后，这群笨蛋一直在试图让秦心露出笑容，但是很残念的，就就算是一直持续了一个通宵，少女也没有出现过哪怕一个扑克脸以外的表情。
    更倒霉的是，在凌晨的时候他们似乎遭到了过来找人的恋恋的姐姐和她的宠物们的殴打，尾巴上的毛被烧焦了一撮的二岩猯藏和翅膀上的羽毛被点着了一撮的射命丸文，今天好像是组队去刷妖怪理发屋的副本了。
    简单的说就是一群笨蛋呢（笑）。
    “绝望啦，我对这个小红都会吐槽我的世界绝望啦！”
    “那就请你快点去自挂东南枝吧，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的二货道士不如快点了结了自己无聊的生命，这样的话对这个世界的贡献更大一点。”
    徐君房傻笑着。
    “哈哈哈小红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呢……那么，虽然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出没了但是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秦心酱的战斗过程？”
    “已经可以进行符卡战了吗，明明昨天的那个伤口……算了，如果是你的话我一点都不会奇怪的。”
    点错了科技树的家伙会做出什么奇迹的事情一点都不值得别人惊讶。
    赤蛮奇叹了口气。
    “那么我拒绝。”
    “为啥啊！？”“首先，我的围巾还在秦心那里，现在要是我走在大街上一定会被人们当做妖怪赶出去的。”
    “那倒也是……”
    “其次。”
    穿着睡衣的少女抄起拖鞋，给了若无其事地坐在她家窗口的徐君房狠狠一耳光。
    “一大早就无声无息地跑到人家窗口摆出一个中二的姿势的家伙为什么还有脸邀请别人啊，真当自己是八云紫了吗你这个二货道士！！”
    许久没有出场的入室惯犯八云紫在被窝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后记的后记——
    “那么，之后差不多按照这个计划行事了。”
    神子起身，朝着坐在她对面的秦心鞠了一躬。
    “要让你故意输给我，真的很对不起。”
    “……”
    秦心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睡眼惺忪地半睁着眼睛。
    “我原谅你。”
    神子愣了愣，随即释然。
    是嘛。
    在不知不觉间，你也已经找到自己的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