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徐福记》舍神舍食篇 第一话 逮捕令

    这里是罗马尼亚，神和吸血鬼互相占领着光明和黑暗，主宰了罗马尼亚日月交替的一片混乱的大地。
    不过，形式上的小打小闹，不过是神的爪牙和该隐的后裔因既得利益分配不均衡而产生的利益纠纷而已。
    这样的战斗，平凡的人们才是真正被牵连的对象，昨天还是安居乐业的景象，现在，故乡已经成了一片毫无生机的焦土。
    白衣道士和黑斗篷的青年在山丘之上，看着底下就如同蚂蚁前进一般缓慢爬行中的难民们。
    他们一边木然地低声祈祷着救赎，一边向未知的地点寻求庇护。
    “神真的有保护他们吗？可笑至极的是，神明估计只是把他们当做是大把大把的税款的来源而已吧。”
    黑斗篷的青年拄着拐杖，在斗篷的掩护下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正所谓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一个地方的风俗，这里比不上新教思想盛行的不列颠，要是没有这样痛苦的生活下去的觉悟的话，人类这一方早也被猖獗的吸血鬼们方程牲畜来圈养了。”
    徐君房打了个哈欠，从袖子里掏出张羊皮纸瞟了一眼。
    “冈格罗的家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乱来啊，看这难民的队伍规模，难道说她用自己的腐蚀血雨将一个城市都给毁灭殆尽了吗？”
    “她可舍不得花这么大手笔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而且我们大老远的从不列颠跑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同情别人的。”
    魔法使意有所指。
    “那张通缉令上的人，要是找不着的话就麻烦了，我可不想待会儿回国之后发现自己被英王驱逐出境，那样的话我会很伤心的呢。”
    你根本就没在意过这种事情吧。
    听着对方轻飘飘的口气，徐君房发出了一声无力又无可奈何的叹息。
    “好吧，把你推荐给英王的我确实是做事情有些不够妥当，不过最后听说通缉令上的人是魔法使之后死皮赖脸地跟过来人是谁啊，是谁啊？不觉得你这么偷偷地溜过来的话，大魔法使梅林的名字就突然矮了不知道多少截吗？而且，这里已经没有认识你的人了，好歹先把帽子给我摘了吧？”作为友人的忠告依旧是这样的忠言逆耳啊。梅林掀开了自己的斗篷帽子，摊手道。
    “不能怪我吧，原本不就是你先来拿着通缉兴冲冲地找到我的来着？”
    “魔法使这种等级的存在在世上可真的不多见呢，要是错过了这位‘魔女’魔法使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指哪一层面上的？我们只不过是来追回被盗窃的东西而已，如果你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情的话，我们就不好跟不列颠那边交差了。”
    一边说着，徐君房拿出一个水罗盘，然后将一根头发放在水里。
    “第十九号搜索法术.长尾隐形鳐，发动！”
    水面泛起了波纹，那之后，罗盘中的水化作无数的水滴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依旧是这种名字奇怪无比的每次都不带重样的小法术……我说徐君房你丫到底会多少啊，涉及面也太那啥的广泛了吧！
    “那么看你一副很想要我问你的表情，所以我姑且也就稍微询问一下吧。徐大人……您这法术的作用，是什么呢？”
    每一次都要我问差不多也给我够了啊。
    “这个嘛，传说中在海底有一种贴着海底的沙子游动的，从长相到颜色都和鱼类有着天上地下的差别的生物，那种生物在月都那边被叫做‘鳐鱼’。
    然后才是重点，鳐的捕猎方式用的是它强到不可思议的隐形能力以及让水底的一切情况都掌握在掌中的，最可怕的超级兵器——”
    “等等等等，鳐这家伙长什么样的啊？”
    面对梅林提出的问题，徐君房自豪地一抹鼻子。
    “你就把它当成是蒲扇吧！”
    蒲扇=“鳐鱼”，嗯嗯我明白了。
    其实什么也没有明白的梅林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开什么玩笑，要是不让这个话唠孩子认为我明白了的话，他的解说欲望可是永远都没有止境的啊！
    “刚才说到超级兵器，其实就是超声波而已啦，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蝙蝠那家伙的能力吧？”
    “因为是昨天晚上说过的，所以还没忘掉……”
    重点是你在那跟我说了一个通宵的这个，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不去把它给记起来啊魂淡，一想起来就觉得眼前挂着一只蝙蝠标本……
    “刚才那些飞出去的水滴会附着在底下所有活动的物体表面上，如果目标和它所包含着的超小型魔力块发生了共鸣，那么它就会引爆自己，用超声波的方式把目标的位置发送到罗盘里面。
    刚还在说呢这儿就有了，我看看啊……一二三四五，总共十六个反应点，去掉这几个在前面带领难民的圣骑士，那么就是说——”
    “还有三个。很能干啊这个鳐鱼。”
    看着徐先生用手指把罗盘中的反应气泡一个个戳破到剩下三个为止，梅林抽搐着嘴角说道。“虽然比我的方式要隐蔽得多了，不过说回来，这个东西真的还算得上纯粹的法术吗？”
    自从在街上遇见这个家伙到现在为止，梅林基本上每个礼拜都会收到一两个奇怪的机械物品，像是“对魔力绝对干扰装置”，“超魔导最大破坏炮”，“胜利战斗机XX03”这种名字取得非常霸气但是却和传统的魔法大有区别的东西。
    “每次看到你用这些装置的时候，总会有一种‘东方的法术真是博大精深’的感叹。别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不会对你那些法术产生哪怕一丝一毫想要学习的兴趣的。”
    只是夸赞的话还可以，但是要他去制作和使用——光是想想就觉得未免太恶搞了。
    他拍了几下看起来受到了一定打击的徐君房的肩膀，指着罗盘中的球体说道。
    “别发愣了，差不多该把通缉目标抓起来了吧？”
    “好的没问题。”
    重新打起精神的徐君房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根牛皮带。
    “就用我这个上个礼拜制作出来的【虽然看起来像皮带但其实是捆仙索不过似乎也不怎么可靠】去完成这个任务吧，去吧简称【不可靠】！”
    徐君房制作出来的东西在一开始的时候名字总是长得让人充满一种不吐不快的欲望，只有在经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斟酌之后，名字才会渐渐的被修改成至少能读出来的程度。梅林咬着嘴唇，一边努力地阻止自己吐槽的欲望一边在心中解说道。
    就在他解说的时候，从难民群中飞出来的一把长剑轻松的削断了刚飞起来的牛皮带，顺便把徐君房的胸口戳了个对穿。
    “为什么不掩护我？”
    “因为我觉得如果掩护了你的话，我的智商也会下降到跟你一个等级……”
    梅林淡定的说出了事实。
    “怎么也死不了的徐先生，能不能请你简明扼要地叙述一下现在的情况呢……算了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
    轰隆，从天而降的金发少女把徐君房的脑袋一脚踹飞了出去，飞溅的鲜血让梅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节哀。虽然不知道是谁跟你这样苦大仇深不过我决定还是不去知道的比较好，反正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不知道的朋友吧？”
    梅林把十字架放在了他的脚边。
    “我还没死啊。”
    瞬间复活的徐君房淡定地把骑在他肩膀上的少女甩了下来。
    “还有，换成riderkick我就不认识你了吗，每次出场都一定要杀掉我一次的下一任斯卡雷特家家主——露米娅.斯卡雷特！”
    “阿拉阿拉，这么大声说出我的名字的话我可是会很生气的哦，毕竟现在我可是在被十三氏族通缉期间呢。”
    金发的少女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别到处声张哦，不然就把你噗咔噗咔掉～”
    噗咔噗咔是什么啊！？
    “这位是徐君房你的朋友吗？”
    她指了指一边因为完全搞不清楚情况所以开始拿手里的十字架用炼金术玩拆分重组的梅林。
    “上次你来罗马尼亚的时候我可没见过他……不，难不成不是本地人吗？”
    “答对了，大魔法使梅林，我想你也应该有所耳闻才对。”
    扯着她的脸颊的徐君房试图摆脱露米娅的双手刀颈动脉压迫钳制，不过看起来不是很有效，“总之你先去自我介绍啊魂淡，跟我刚什么刚啊！！”
    少女似乎是对欺负徐先生的行为感到厌倦了一般，一脚把他踹下山丘之后，踮起脚朝着一旁的大魔法使鞠了一躬。
    “那么，尊敬的大魔法使大人，这里是【日行者】露米娅.斯卡雷特，已经挂掉了的斯卡雷特家下一任家主。多多关照咯，梅林sama～”
    “哦，哦……”
    “你跟她脸红个什么劲啊，种族不一样就算再可爱也不能谈恋爱！”
    坚定的种族主义者徐君房，从山下艰难的爬了上来。
    “还有，别被她的姿态骗了，这个爱好耍人的吸血鬼可是喜欢看着别人的脑浆爆开的全过程的变态啊！”
    噗咔。
    道士的脑门中了一发漆黑的魔弹，红的白的抹了一地。
    “像这样？”
    舔掉了脸上的血液，少女的微笑愈发灿烂。
    “那边的魔法使大人，能告诉我你们这次来到冈格罗家的领地上是想要干什么吗？”
    短短几分钟里就死了两次，猎奇役让你来担当果然是正确的么。
    梅林扶额。
    “来找人的，详细请问装尸体的某人就这样。”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发展，赶紧给我去找人啊你这个脱线的笨蛋！
    “对了，露米娅，我刚才就一直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诶？”
    “不，算了，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
    和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难民们依旧井然有序地移动着——井然有序只是表象，无家可归的他们，现在唯有向虚无缥缈的神请求援手。
    神并没有抛弃他们，至少，教会还是派出了数量并不多的见习骑士过来防范刚打了一场败仗的冈格罗氏族的反扑——也仅限于此了。
    不过，这群数量巨大的衣衫褴褛的人们也为一些人提供了转移和隐蔽自身的便利就是了。
    “听说了吗，教会最新发布的通缉令上面，那个‘魔女’和她的从者的赏金又整整翻了一倍。”
    几个护卫难民的雇佣兵有说有笑地从人群旁走过。
    “要是我们能活捉的话，听说赏金还能翻一番的样子……”“别开玩笑了，要是真的有这么多钱的话，想要抓住她们需要的代价也是可想而知的——总之，这已经不是凡人的领域了啦。”
    看起来像是雇佣兵的老大的刀疤脸把面包塞给了身边一个披着破破烂烂的斗篷的小女孩，然后继续和他的朋友们有说有笑地闲聊着。
    “老大你这家伙还真是老好人诶～”
    “谁说的啊，小心我把那小子拖出来抽一顿啊！”
    说着这样的话的他们，渐渐的走向了难民流的末尾。
    拿着面包的小女孩面无表情地歪了歪脑袋，缩回到了难民群中。
    “魔法使是不需要吃东西的，炼金术士同理。”
    一脸阳光灿烂的长发少女拍着身边人的肩膀。
    “所以说，你的女儿竟然会把面包拿过来什么的，你想要笑死我吗啊哈哈哈哈”
    “闭嘴。”
    禁言。
    被下了禁术的她撇了撇嘴，一脸不爽地消失在了人堆中。
    难民的数量实在是太大了，只要稍微一不注意，在这种能见度仅限于身边的人，而且行动极为不方便的情况下就会和同行的人走散。
    “下一次别走这么远了，虽然我知道你会觉得我这么没精神的原因是我饿了，不过放心吧，魔法使是不会觉得饥饿的呢。”
    少女摸了摸才刚到她的腰部的女孩的脑袋，然后接过面包递给了身边的人。
    禁音，解。
    “这里还没什么关系，需要面包吗？”
    “谢……谢谢！”
    面黄肌瘦的人群，朝着她发出了真挚的感谢。
    在灾难面前的感谢还真是廉价无比。
    稍微对人的本性发表了一些感叹，她对女孩说道。
    “记住了，诺蕾姬，下次可别随便从陌生人那儿拿东西了……”
    被叫做“诺蕾姬”的少女点了点头，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善意”这种东西，在魔法使的眼里确实算不了什么——作为一个在罗马尼亚全境到处流窜的杀人惯犯来说尤其如此。
    魔法使不需要吃东西，但是她们同样不会介意在实验中将人的性命作为牺牲品。
    “看不上面包的话其实蛋糕也不错呢。你说呢梅林？”
    “我啥时候跟你这么熟了……那边的魔法使，已经暴露了身份的话就别东躲西藏了，现在就站出来跟同样处于硬币背面的本大爷见个面吧！”
    复杂的禁忌法术也能够用我能做到的最短的时间通过默念的方式使用出来，来人看来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而且，既然把诺蕾姬也留在了静止的时间之中，那么就只是冲着我来的吗。
    “来自不列颠的第一魔法使梅林，向不知名的魔法使提出决斗！”
    在这个时代还有魔法使敢于这样面对面地提出这样直白的战斗请求，这家伙的大脑还停留在一百年前吗。“喂喂喂喂，你是不是兴奋到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似乎是他的同伴的少女推了推他的肩膀。
    那个叫做“梅林”的自称魔法使恍然大悟一般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哦对了，那个自称魔法使，给我把英王权杖上的红宝石还过来，别以为是魔女就能随便偷东西了啊魂淡！”
    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因为那样的行为本身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说了，我最近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罗马尼亚，怎么可能会闲到那种出国偷一块听起来一点也不值钱的宝石的地步啊。
    “不是我干的。”
    “骗鬼啊！”
    看来光靠着嘴皮子是解决不了纷争了，她揭下帽子，露出了藏在里面的紫色瞳孔和同样紫色的垂腰长发。
    “我，维娜拉.杜.金雀花接受梅林的决斗请求。”
    “这样就对啦，如果我赢了的话就乖乖的把宝石交出来！”
    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同伴在他说出这一句话之后，有意往远离他的方向挪动了几步，并且装作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表情把头偏到了一边。
    不打算帮忙吗……也罢，速战速决也好。
    当然，这个想法在不过五秒之后就会消失的荡然无存。
    对了。
    为什么任务的执行人反而没跟过来，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把镜头切换到此时此刻没有被表与里的硬币替换的山丘上。
    徐君房和之前与维娜拉有过一面之缘的魔法使正面对面坐在茶几两侧，一脸安详地喝着茶杯中的茶水。
    “哦呀哦呀，果然说道东方的话东方茶是少不了的呢。”
    她双手合十。
    “那么，多谢款待。”
    能够神经大条到可以和徐君房正常交谈的人其实并不多，眼前这位适应力极强的少女应该也能算是里面的一个。
    “那么，你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吗？”
    “哈？”
    徐君房淡定地把通缉令拍到了桌子上，表情阴沉地说着。
    “炼金术士薇薇安.勒梅，涉嫌利用炼金术在不列颠境内制造大量非法伪钞，现发出全国通缉，对将该嫌疑犯逮捕归案的人奖赏任意魔法术一本。
    我说，这张通缉令上笑得非常傻的那个人的头像是不是你的？”
    “我有事那就先走了哈哈哈哈”
    “别啊，萍水相逢就是缘分，我这边话还没说完呢你就急着想走是怎么的，如果你能拿出一些我感兴趣的东西的话，也不是一定要把你抓起来就是了。
    通缉令后面还补充了‘由于此人是惯犯，且与魔法使协会有故交，故使她上交相应赔偿亦可。’”
    “有这等好事怎么不早说……”
    “不过要是相应的赔偿呢，你怎么不先想想你丫伪造了多少金币呢？”
    …有事儿我就先走了！
    徐君房手刀冲击！少女捂着额头发出了痛苦的“呜呜”声。
    “装傻无用，赶快把适合价值的东西给我拿出来！”
    “那就这个吧，看起来价值连城的红宝石……”
    “原来是你偷的吗！？”
    “嘿嘿。”
    “傻笑没用啦！”
    ——后记——
    徐君房：我可以问一下，梅林先生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吗，它还在冒烟诶。
    梅林：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的证明（北斗脸）。
    露米娅：是这样～吗？
    ——后记的后记——
    诺蕾姬：头发……
    维娜拉：这是一场毁天灭地的战斗的证明（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