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徐福记》妖戾丰原篇 第四话.5 天姿英迈的仙人

    【你,生来就应当为王。】
    丰聪耳神子,是出生就被世人称作“天子”的“圣子”。
    从记事开始,她就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怪异”。
    “想要得到救赎”、“想要变成妖异”、“想要填饱肚子”,乃至于“想要去死”,周边所有人的欲望,都清晰地萦绕于她的耳边。
    彻日、彻夜。
    你是天资英迈的仙人。
    你是无量圣德的救世主。
    有着这般异常能力的她,被周围的人们供奉着、崇拜着,如同神明一般地看待着、畏惧着。
    然后,终有一天,这般的供奉与崇拜,抵达了那被供奉之地位的顶点。
    摄政王,丰聪耳神子。
    少女原以为,这般没有朋友、只有单纯利益关系围绕的生活,会随着自己的地位改变而发生变化。
    确实,原先那批围绕在自己身边、散发着一目了然之欲望的“苍蝇”,在她成为摄政王之后,也识相地离去了。
    却来了新的麻烦。
    “所以说,作为摄政王的您,就真的不想统治到永恒的时间,让自己……长生不老吗?”
    那个冒失地闯入寝房,口中说着这般话语的邪仙,似乎并不了解少女的“异常”能力。
    只是站在她的角度上,对那一般意义的帝王之家,提出那些个通俗意义上都会追求的“香饽饽”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在理解邪仙欲望、而邪仙并不理解她的前提之下,神子才会在那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
    “要让吾听取汝之意见,方有一事所求。”
    “欸?”
    ——来当我的倾听者吧。
    也不清楚是不是朋友之间应有的关系,这位三天两头就出入宫廷若无人之境的邪仙,就这样成为了神子的倾听者。
    争吵过、辩问过、说说笑笑过。
    在和邪仙接触的过程当中,自称聆听十欲于鼓掌之间的少女,并没有感受到对方有丝毫的“欲望”。
    有的,只是踽踽独行的孤独,以及害怕真实本我的畏惧。
    日出之处的天子,具备倾听十欲之天材的摄政王。
    和壁拔执杖的邪仙,擅长花招手段之能事的恶人。
    原本不相交的两人之间,在那飞鸟时代、魑魅魍魉横行世间的舞台上,发生了一系列……或喜,或悲的故事。
    是神子拯救了那渐行渐远的邪仙,还是青娥拯救了那独身一人的太子?
    或许,两者皆是吧。
    ——
    手里捧着个“和”字耳罩的徐先生,正眺望着远处的熔岩之海。
    在那上头,汇聚着一枚仿佛太阳般夺目的光球。
    没有去接触的话,还真不明白。
    这看似平淡无奇的耳机状饰品,竟具备着如此繁复精细的灵力脉络。
    分明,这就是一个用于封印……不,限制某种能力而专门设计的,出自技艺精湛之法器匠师之手的稀世珍品。
    当然不是他做的,首先要否决这个可能性。
    徐先生的记忆力对虽然多数时候都和金鱼差不多,但对于经手过的宝贝,姑且还不成问题。
    这是事关名誉的事项,要连是不是自己做的法器都认不出来的话,那就没法去进行保修包换的售后服务了。
    在幻想乡里,他也只认得唯一一名,能具备有这般手段的大能了。
    “嘴上说着‘神子不过是庇护自己的栖木’这样的话语,但在心里头,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嘛。”
    这个也是,那个也是,就连自己都一样。
    活得久的家伙们,都这么放不开的吗?
    由旁白来解说一二,关于为什么会孤零零留着徐君房在无所事事的原因吧。
    “倾听到了不同寻常之欲望”的丰聪耳神子主动请缨,要用她的方式,去完美解决此次的“灵乌路空暴走事件”。
    那么,徐先生就十成十的放心了吗?
    “想也不会。”
    灵乌路空呢,本来倒不是这么厉害的角色。
    原先的那只地狱鸦——是指在守矢神社搬来之前,它还是天天盘旋在古明地觉身周的,一只连化形都做不到的“十分普通的小妖怪”。
    在接受了八咫乌的力量,管辖起这片对妖山联盟而言已然变成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的地狱之后,灵乌路空这才真正地进入了幻想乡强者的行列。
    虽然看起来还是笨笨的。
    就说这智商方面,是怎么想都到不了及格线。
    这么思考着的道士先生微微一个侧身,躲开了自“太阳”方向飞射而来的光线。
    顺着那道光看去,在连岩浆都无法吞没的玄武岩地上,凿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一指阔小洞。
    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神子的招式才对。
    然后先前从自己头顶上飞过去的,那差点连着头皮一起削掉的,看起来就很夸张的大火球。
    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阿空的招数了。
    这两位正在太阳里头你来我往的家伙,战斗的风格也是相当有区别。
    且看那位选手A……是说圣德太子,就是相当擅长于控制自己力量的类型,使用的光束之类的攻击,从来就不会产生“流失、蒸发、浪费”的情况。
    相比起这位想必在生活中也相当擅长于节俭的掌权者,扛着制御棒的那位,就要不拘小节很多了。
    从来没见过灵乌路空在意自己的灵力消耗过,也从来没听说,八咫乌会有“缺乏灵力”的状况出现过。
    也正是因为丝毫不在意灵力的应用,才会在这时候受到戾气影响,被那无名的神灵夺走了心智。
    在孤身前赴宁定灵乌路空之前,神子是这样对徐君房解释的。
    不是“自我膨胀的表现”,而是“受到神灵影响,偏移了心智”。
    为什么要具体解释原因,好让他明白?
    这番解说,就代表了丰聪耳神子此行的决心。
    不是彻底地消灭对方,而只是要让其身负的神灵重归安定的决心。“之前还一直在抱怨着我的多管闲事,真要你去做事的时候,倒是拿出些帝王的果决来嘛——还不是一个样,和山下道士没甚区别的优柔寡断。”
    自言自语着的徐君房,给这位被打上了“蹭的累”标签的少女下了一番主观武断的定义。
    确实会碰上一场苦战,但苦战也不代表着“神子会输”。
    想让那个戴着耳机的家伙吃上败仗,可不是这只小小的地狱鸦能够办到的事情。
    ——哪怕真是从高天原上下来的八咫乌,那些得仔细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才行。
    并不是盲目乐观,而是从风道一路来到此处,身为“战斗力还算过得去的道士”的自己对同伴的肯定与信任。
    既然说了要交给她去做,那他也绝对不会插手。
    砰。
    “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话算话不行吗。”
    从地上爬起来,解开缠绕于周身之灵能护罩的神子,在那一脸淡然地拍着身上的灰尘。
    “那也得分情况……阁下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嘛,虽然神子这落地的姿势是不那么雅观。
    再抬头看看,原先耀眼夺目的太阳,也已然消弭于无形。
    “阿空呢?”
    “在这儿。”
    舒展开怀捧于胸前的手掌,在那里头,躺着一只正在酣睡的……
    不过手掌大小的乌鸦。
    “哇喔,被你给打回原形了?”
    “阁下不明白,我这是施展了自己的神通。”
    在少女那夹杂着手舞足蹈的解释当中,徐君房姑且是提炼出了一些个有用的讯息。
    首先呢,寄宿在阿空身体当中,作为“能量源”与“制御点”的那只八咫乌,在戾气的压力之下,总算是找到了突破由八坂神奈子设下的结界的机会。
    它影响着宿主的情绪,意图寻求“强制脱出”的时机。
    然后,主动请缨的神子,就借助着自己能力和当前种族的便利之处,去跟那只意图窜逃的神明,在灵界好好沟通了一番。
    “交涉结果呢?”
    “姑且安稳下来了吧。”
    什么叫“姑且”,这个不能糊弄的吧!?
    “嘛,意思就是对方一时半会儿不会想着夺舍啊,吃掉阿空的魂魄啊之类的事情了……”
    “你答应了它什么条件?”
    “在大祀庙的顶上塑一座八咫乌的金身像。”
    ……不愧是神明。
    即便当前被束缚了自由,也依旧为了信仰而做着不懈的奋斗。
    不过道教可是不理睬八咫乌这样的“野神明”的,要在那作为信仰集散中心的大祀庙顶上立人家的金身像,神子在灵界也真是付出了不小的决心咧。
    熟练地给还在酣睡的小小乌鸦的那对翅膀做了绷带处理,站起身的徐君房,拍了拍身旁在围观着他的神子的肩膀。
    “哎哟”
    “啊,忘了你这手还烧伤着……抱歉。”
    揉着脑袋、一脸歉意的徐先生,把地狱鸦轻轻摆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想当然的,收到了来自少女的鄙夷。
    “说起来,八咫乌的神灵态是什么样的,也是只鸟的样子?”
    “那是不得了的大美人哩……这么说吧,阁下到时候就明白了。”
    到时候。
    是说立起金身像的时候?
    “与城东白莲孰美?”
    “八咫乌也。”
    “与城北神子孰美?”
    少女自信地晃着手头的笏板,露出了相当“不要脸”的微笑。
    “五五开,五五开。”
    想当然的,受到了来自男人的鄙夷。
    “到时候我定然会亲至大祀庙,来看看您口中这‘五五开’究竟长着一副什么牛鬼蛇神的面相……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敲我头了!?”
    ——别以为我听不懂!
    ——后记——
    归去路上的一问一答。
    ——说起来,你是为什么决定要帮助阿空的?
    这对你而言,一点切实利益都没有吧。
    ——心血来潮?
    大约是觉得,曾经有人这么帮助过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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