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徐福记》日常篇贰 第二十七话 绵月依姬的spellcard

    “经年蹉跎未肯降，青蓑仗剑任风狂。
    金霰华朝向洛阳，暮霜砕月落寒光。
    悬壶纵马逐东原，煮酒挥毫镇八荒。
    凭栏妄语诉肝胆，再许白儒应虬妆。”
    “我，就是新世界的卡密ze！”
    趴在桌上的白衣道士，哈喇着口水、说着相当微妙的梦里话。
    你说能在梦中写诗，这也是了不得的本领之一吧。
    “大姐姐，他在干什么呢？”
    从浴室中探出脑袋的露米娅注意到了身边黑线挂成卷帘门的爱丽丝，好奇地询问道。
    “平时就这鬼样子，别管这家伙了。”
    并没有把碍事地趴在桌边的徐君房叫起来的想法。
    毕竟昨天他也累了个通宵，一大早又放弃宝贵的双休日时光去和泽塔练了半天的剑，午饭吃到一半就“咻咚”一声倒头就睡，体力也确实是到了极限。
    她把已经被上海拿着吹风机烘干、被蓬莱以熨斗烫平的那套露米娅原版黑白服装交给了凑到其身边的女孩。
    “喏，衣服已经烘干了。
    说回来，已经决定了吗？
    想要住在这里的事情。”
    “嗯。”
    接过衣服，她欢快地点着头，连一侧的缎带都跟着上下翻飞。
    “露米娅喜欢大姐姐的说～”
    “嗯嗯嗯，姐姐我也很喜欢露米娅哦。”
    捏脸捏脸。
    喜欢啊，也是有很多含义的。
    像神绮那样，一边蹭脸一边说着的“喜欢”，那是属于在亲人之间的亲密问候。
    像魔理沙那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着“最喜欢爱丽丝辣”之类的话语，那是属于在友人之间熟稔过头的调侃。
    当然还有第三重定义，不过我暂且还没有能对另一个人说出这定义上的“喜欢”的想法。
    那么，露米娅属于哪一种呢？
    “为什么会突然说喜欢我？”
    “因为大姐姐是特——别好的人，而且很温柔，而且，呃……”
    “而且？”
    “喜欢就是喜欢啦！”
    【喜欢就是喜欢啦！】
    印象中，自己也曾经对那个身影说过这样的话语。
    虽然已经记不清身影的相貌了，不过……
    所谓“天道好轮回”。
    在不经意间，体会到了长辈们曾经的感受咧。
    咚，咚，咚。
    木门处传来了响亮的敲击声。
    “开门，抄煤气的！”
    ……可不记得，家里有过这般奇怪的设备。
    “露米娅。”
    爱丽丝指了指门口。
    “去开门看看，到底是哪个家伙过来捣乱。”
    小十张着双手，一路蹦蹦跳跳来到了门边。
    “请jin哎呀”
    砰。
    门被人狠狠地踹开，躲闪不及的露米娅直接被使出一招“非符「高速移动」”的门板撞到额头，转着蚊香眼，一头栽进了沙发的怀抱。
    门口所站着的，是一名英姿凛凛的剑士少女。
    “徐君房，你丫——”
    打着伞的绵月依姬，将刀锋指向了正在爆睡的道士先生。
    “给我出来！！”
    ——那之后怎么样了——
    马格特洛伊德宅邸的门口挂着的湿漉漉的油纸伞，正滴答滴答地落着雨滴。
    事实上，经过了一天一夜的风雨交加，外面的天气终于闹腾地差不多了，已经开始飘起了作为收尾的细细雨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喔？”
    摇晃着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脑袋，徐君房开口说道。
    “依姬大人，在下仅仅是余尹方而已，是您真的认错人了罢？”
    锵！
    于千钧一发之际，他用自怀中顺出的小木匣挡下了她拔刀上撩的锋芒。
    可怜了茶桌，如同切豆腐一般，被干脆利落地等分成了两半。
    “再狡辩的话，你明白会是什么后果吧？”
    “所以说阁下您认错人”
    依旧没打算要承认身份的徐先生，余光瞟到了正在给眼角挂着泪珠的露米娅额头贴创可贴的人形师。
    打对方眼里，他见到了比“月球变形成了巨大机器人”都要恐怖的压迫感。
    【再让她破坏一件家具的话，你应该明白，会有什么后果的吧？】
    “……好吧，其实我就是徐君房——或者你叫徐福也没什么差。”
    是这样的。
    月之都呢，遥遥天涯。只要他死不承认，这位早晚都得回去的公主大人也肯定拿他没什么办法。
    但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就不一样了。
    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主儿不说，他还是被神绮钦定的监护人……要是被爱丽丝记恨上了，这事儿可就大发咯。
    于是权衡利弊的徐先生，相当明智地选择了“正确”的道路。
    才，才不是害怕喔？
    “露米娅，以后可千万不要和面前这个姓徐的一样。
    无论是做人还是当妖怪，都是要诚实的哟。”
    指桑骂槐我也认了，活着就是坠吼的。
    不再理会一脸苦瓜色的徐君房，爱丽丝把话头抛向了依姬这边。
    “作为堂堂一介月面公主，有必要对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陈年旧事这么死缠烂打吗——我是说，一千年都过去了，就算徐福还是那个徐福，也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徐福了吧？”
    紫马尾的武士姬，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是别人的话，我还真不会这么在意。”
    【明明答应过我，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会回来的！】
    “唯独。”
    曾经，在纪念碑前嚎啕的女孩。
    现在，站在这张熟悉又陌生的不正经笑脸面前，又是作何感想？
    握紧刀柄。
    “唯独这个家伙！”
    利刃出鞘。
    “不可原谅！”
    “我都承认了，为毛还是要砍！？”
    “别废话，乖乖挨刀！”
    这回，夹杂着复杂情感的太刀，却是被持盾的小小人形挡了下来。
    “欸，爱丽丝……”
    “没你说话的份。”
    冷眼相对的金发人形师。
    “回你的房间，看你的红字本去。”“都说了多少次那本R18刊物不是我的，这是一出无来由的污蔑，用科学知识来解释就是‘闪灵’现”
    “科你个头，咒诅『上海……』”
    好好好，你说啥就是啥！
    理解了自己立场的道士先生，非常识相地跑到了楼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关上了客房的小木门。
    这种笨蛋啊，就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不给点颜色，简直就是以为“上了薄葬能躲淘汰○刃”的类型。
    爱丽丝示意准备发射魔炮的上海停止蓄力，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向那位还在起头上的公主大人。
    “在你冷静下来之前，我不认为适合让徐君房出现在你的面前。”
    操纵着手里的魔法丝线，让原先持盾的人形回到了露米娅的怀中。
    “倒不如咱们先谈谈，你此番愤怒的原因如何？
    我相信能让‘壤月之剑’这般失去理智的，绝不仅仅是‘死而复生’的徐福这一个原因而已吧？”
    没了主要仇恨目标，炸毛的依姬似乎多少冷静了一些。
    “说来话长……在那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件事。”
    “请说。”
    “呃，虽然多少显得有些跳跃。”
    收起太刀和无前威势的她，显得忸怩了起来。
    “听那个无良记者讲，你和徐君房是父女关系？”
    “是‘监护人’关系。”
    郑重修正对方言语的爱丽丝。
    “我是说，母亲的一方，是谁？
    如果是金发碧眼的女儿的话，难道是西方的”
    “监护人，就只是监护人而已。”
    不能生气，对面可是月亮上的公主，务必要保证最底限的克制，表现出友好、和谐、友爱的大幻想乡形象……
    “没有、血缘上的、联系。”
    “喔……领养的？”
    “不是！”
    ——别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我可是相当‘耐心’地回答了你的问题。”
    人形师收起了脸上挂着的尴尬神色。
    “现在轮到您了——说说看，如此在意徐福的缘由吧。”
    礼尚往来的情报交换。
    坐到椅子上，依姬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
    “这些破事儿，还得从一千年前说起。”
    ——
    那是在我那愚蠢的一摩托还没有被赶到地上的时候，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我嘛，当年还是个嚣张跋扈的“野生公主”，仗着手里那点权利和地位，经常会去辉夜那儿炫耀取乐。
    虽然经常会被永琳抓包，好好教训上一顿……
    但，王宫的生活，远远没有在辉夜家砸场子来得舒心畅快。
    听安排在她家中的间谍汇报，在被我赶走了无数次近侍之后，这丫头竟然还敢于在背地里招募新的“志愿者”。
    ——本以为，月亮上应该再也没有敢承接我的怒火的笨蛋了才对。
    【砸场子的来了——谁允许你不经过父亲大人的同意，就私自招募武装力量的？】
    先不分青红皂白地给对方扣上高帽子，那是我在一千年前最常用的开场白。
    平时嘛，畏惧于权利加身的公主大人的平民们也会心生退意，而在气势上输给自己。
    但，这回却完全不同。
    【在月都的法律中，可是有写着‘允许公主招募近侍’这样的明文规定的吧？】
    那个身着道袍的陌生男子，是这样回答自己的。
    【还是说，您已经狂妄到连月夜见尊定下的王法都不认了，依姬大人？】
    啧。
    上一个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人，已经被发配到远星边疆去了。
    上上个敢反驳我言语的近侍，现在还在医院里头躺着。
    看来，你还没有明白自己的立场。
    ——都说了我是来砸场子的，还会在意用什么理由？
    抽出父上大人赠予的太刀，毫不犹豫地向那个身影斩去。
    然后，天旋地转。
    【天赋不错，在身法和动作上还差了火候。】
    谁教你的剑术？
    我可不记得，月夜见尊有这么蹩脚的步法。】
    根本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只在错身之间，我就被他撂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姐姐大人，地板可是很脏的喔？】
    顺带遭到了辉夜的一番冷嘲热讽。
    你这家伙。
    你这家伙！
    当然不会服气。
    作为月都的第二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委屈？
    不服气的我，再度握紧了太刀的刀柄。
    纵斩！
    长刀脱离了我的掌控，打着旋儿，插在了房梁之上。
    撞进他怀中的我可是看清了，捏在他手心，致使自己摔倒、兵器脱手的器物，究竟为何方神圣。
    ——不过是一枚斗兽棋的棋子而已。
    【依姬大人。】
    不甘地抬起头。
    迎接自己的，是那对与月都格格不入的棕黄瞳目里头，带着期待和无奈的视线。
    “将来，您定会成为不得了的剑士。
    要走向终点的话，失败也是必经的一环喔？”
    ……耍什么帅啦，臭屁地上人。
    砸场子失败，大失败。
    在第二天，“徐福成为辉夜的近侍”这条消息，便已经风靡了整个月都。
    “那么，后来呢？”
    后来呀。
    【贵安，尊敬的公主殿下，我是经由月之头脑推荐，过来教授您剑术的导师，徐福。】
    仿佛是顺理成章的那样，被誉为“月之都第一剑士”的他，当上了我这个第二公主的太傅。
    “听起来是个冰释前嫌的机会？”
    恰恰相反。
    想着“只要做出一副非常不配合的样子，父亲大人自然会来收拾他”之类的想法，那时候的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报复的机会。
    “还真是想象不到，尊贵的依姬大人在一千年前，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恶女呢。”
    只是有些任性而已啦。
    “有些？”
    那就稍许……啊啊，旧事不提！
    计划着“消极怠工”的自己却想象不到，他所运用的训练方式是多么的不可理喻。
    训练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想要出师？
    很简单，用你心仪的兵器砍到我哪怕一下，那就可以了。
    而在这之前，我将一直对你进行实战练习，直到当天课程结束……接招，上天剑法·第一式！】
    从八意永琳那里拿到了鸡毛令箭的他，毫不吝惜地殴打着根本没有还手余地的我。
    经常都是一天的训练下来，身上多了十几处的淤青，甚至连下巴都会被他的木刀给打到脱臼的地步。
    “……想象不到，徐先生也有这么粗暴的一面。”
    嘛。
    现在想来，也是最适合那时候的自己的方式吧。
    在敲打高傲心性的同时，磨练出更加精湛的剑技。
    他从来没用告诉过我进步如何，只是越来越少的淤青让我明白，自己确实在不停地前进着。
    “所以你出师了？”
    “在完成复仇之前。”
    讲述着故事尾声的依姬低下头，握紧了双拳。
    “那个笨蛋，擅自从月都消失了。”
    这样。
    “既然如此，徐先生也确实是罪孽深重呢。”
    大致明白了两人之间的恩怨的爱丽丝，放下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杯。
    微笑。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事儿我不会再插手阻止了。”
    “喂！”
    从客房中探出脑袋的徐君房，脸色就和茄子差不多一个水准。
    “这和说好的不太一样吧！？”
    辜负了少女心的话，砍上几刀还远远不够呢。
    “如此。”
    少女抽出寒光闪闪的太刀，抹了抹被烟雨沾湿的刘海。
    “既然还保留着辉夜近侍的职位，同样，这挂名的剑术导师应该也没有撤回吧？”
    “如果我站着不动让你来上一刀，你能放过我不？”
    “碎尸万段！”
    得嘞。
    ——风紧扯呼！
    ——绵月依姬的spellcard——
    “你有本事就站着别动！”
    “那你就先别抄着刀子追我啊！”
    40M超长激光斩！
    方便剧情展开的结界！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
    马格特洛伊德宅邸阳台，被雨过天晴的阳光透过林荫缝隙照耀着的舒适午后。
    “爱丽丝姐姐，真的不用去帮忙吗？”
    “不用呀。”
    抱着露米娅的爱丽丝，笑容满面地观看者楼下你追我赶的师徒二人。
    “她们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吗？”
    “这样……露米娅也想下去玩！”
    “不行，这对小露米娅来说还太早了。”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至少。
    要等到你找到了那能对他说出“喜欢你”这三个字的负心汉之后，才能进行这般危险的游戏喔？